第四百二十五章 高處不勝寒
一道光一閃，沈戾回神。
是溫陌把手機從被子裏找了出來，點亮了手電照着那創口處，仔細檢查確實都清理乾淨了才拿鑷子夾一顆棉球，沾酒精，按上去消毒。
所幸那碎屑不大，扎得也不深，只出了-點點血。
消毒完了，再拆一枚創可貼黏上，大功告成。
溫陌起身，把創可貼的包裝和酒精棉球丟進了垃圾桶里，醫藥箱收好，拎出去，放回原處，順道去廚房洗了個手，再回到卧室里。
沈戾還坐在床邊上，微微弓着背，手臂撐在膝處，雙腳踩在乾淨的木地板上。
她腳步頓了一下，因為見他一人垂首坐在燈下，無端有種寂寥感，
沈戾好像是在等她，她一走過去，他便伸手捉住她手腕，一把將她拽到跟前。
溫陌一條腿膝蓋跪在床沿上，撞進他懷裏，他手掌按在她後背肩胛骨上，很是用力
她隱隱覺得氣氛又回暖了，方才簡直難熬。
好長時間過去，沈戾退開去，指節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臉頰，打了個呵欠，“.睡覺吧，你兩條狗丟沒怎麼好好睡覺。”
已是平日她快要習慣了的寵溺縱容語氣。
溫陌想了想，拉着他一起躺在床上躺在床上。
被子有股潔凈的皂香味，人裹在裏面很有安全感，溫陌努力用自己單薄的身子，把他團團纏繞住。
溫陌頭一回生出一種說千萬遍愛都無濟於事，做什麼都力不從心的感覺。
“雙向......”她其實很糾結，一直在糾結措辭，就像林業成說對了那樣，他大概率不會好。
也就像沈戾說的那樣，他自私也成了病，他病入膏肓，他還藏得好裝的好，或許不會有人發現。
他夜裏無意識的小動作，他性格表露出來的缺陷和偏，其實溫陌知道，只會被說出來了。
他們需要時間去消化。
即便和很多事情早有徵兆。
他深深嘆一口氣，“睡覺吧，i需要休息。”
他們都需要。
溫陌是被啪嗒啪嗒的雨聲吵醒的，天氣預報向來不準。
天被捅破了窟窿一樣，噼里啪啦地澆在窗戶玻璃上。
睜開眼看一看時間，發現才過去一個小時不到。
睡眠不足讓她有些心悸，她不知道沈戾是不是也會這樣。
她想起陽台那扇沒關的窗戶，簡直叫她患上了強迫症，她不知道阿姨有沒有帶着言一回來，睜眼聽了會兒雨聲，還是受不了爬起來，穿上拖鞋，輕手輕腳走出去。
窗帘打濕了，和紗簾亂七八糟地纏在了一起
溫陌小心繞過地上的一片狼藉，關上窗戶，再將窗帘解開。
不過就在窗口站了一小會兒，就讓雨水澆濕半身。她狼狽地回了卧室，去衣帽間再翻衣服，直接脫下來，也顧不上擦，直接穿上。
窗戶沒關的話，是阿姨沒回來，打電話發現阿姨手機落在了家裏。
大概是被雨困住了，她得出去找他們。
這麼多的動靜，沈戾再累，睡得再沉也該醒。
還不到天黑的時間，屋裏卻黑的壓抑。
他略微起身，看見更衣鏡前那濕漉漉纖薄美背，
沈戾走過去，用自己的體溫熨帖那些冰涼的雨水。
溫陌愣了下，趕緊把衣服拉下來，“吵醒你了?
“你這是幹嘛呢？勾引我？”
“我去關露台的窗戶，衣服打濕了換一身。”
“敞着就敞着，管它做什麼。
“那些是你之前陪我一起種下的花？”
“我可以陪你再種。”
溫陌看他一眼，“每個階段感受不一樣。”
沈戾笑了聲，“才睡多久，再陪我睡會。”
“阿姨還沒回來，我下去找找他們，不然天要黑了。”
他眉心匯聚，很快鬆開她，手背拍了拍她的后脖頸，“把身子擦乾了在穿衣服，你在家等着，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迅速找了一件黑色休閑褲出來套上，走到床邊隨手拎起上面一件短袖就出去了。
這樣一個早不早晚不晚的時候，外頭雨聲磅礴，再度入睡有點困難。
雨勢太大，在這高樓頂上，溫陌總有種心驚感，好像世界也將傾塌
溫陌在家待不住，乾脆找了把傘拿在手上，去樓下等。
雨幕如絲，層層疊疊，濕潤而清涼，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迷濛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陌看見搖曳樹影中間，微弱路燈下，有個人影慢慢走來。
溫陌看不真切，但知道那麼堅定穩重的步伐，一定即使他。
小傢伙坐他在他手臂上，傘沿壓得很低，將兩人的面容都遮住了。
走近了，沈戾才看見她，“怎麼不在家裏等？”
“你去的太久了。”她不放心。
他解釋，“路太滑，阿姨摔了一跤，扭傷了腳。”
“沒事吧。”
：“讓司機送她去醫院了。”
“那當時言一？”
沈戾抱着他去按電梯，“哭過了。”
情有可原。
“但是哭來了很多大人，我是接到電話才過去的。”
沈戾因為穿的是黑衣服，所以溫陌在樓下壓根沒看出來他半邊身子都濕了。
他把小傢伙安置好，才回房間換衣服。
溫陌觸了觸他脫衣服時背部的薄肌，“這麼涼。”
“雨大，漂濕的。”
“我去給你泡個感冒靈以防萬一。”
溫陌轉身要走，沈戾直接一把抓住了她，拉回來，“我很珍惜我的家，我究竟錯在哪裏？”
“沒錯。”
“你覺得辛苦，就是錯了。”
溫陌無聲吞咽，咽下酸澀，“你可以適當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太聚焦我，或者言一，不然你會很辛苦。”
她覺得自己也有問題，“以後我也不會太注意言一，不然我不久變成嚴歌璇那樣的了。”
“怎麼不開心，哪裏不開心就跟我說，不想我跟其他男人走太近，我就遠離他們，只是你永遠都別懷疑自己。”
他自負又自卑，確實矛盾的讓人難受，沈戾一直挺清楚自己的。
“好了。”溫陌覺得他需要立刻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我陪你一起？”
“好。”
“你先去。”
溫陌泡了被感冒藥直接拿去了浴室，逼着他喝下。
她不需要洗澡，但奈何沒沈戾跑的快，他吻過來，把感冒靈渡了半口給她，“你也淋雨了。”
他其實腦子戾一直有溫陌站在樓下等他的畫面。
他好像也能輕易讀得懂她，“你是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裏有些害怕？”
“你怎麼發現的？”
“為什麼？這套平層套內不足500平。”
男人果然是個數字腦。
溫陌說：“跟面積沒關係。”
“那是什麼？”
“是太高了，高處不勝寒懂不懂。”
沈戾不說話了，沖凈兩人身上最後被一點泡沫，包粽子一天把熱很裹好，抱出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