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山間意外
二人幾乎走遍了整個G城,才找到一家衛生環境勉強過得去的酒店住下。
但巧的是,他們趕到時,酒店只剩下一間房。
“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嗎?”溫七心忍不住詢問。
“沒有了。”酒店前台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嘴角抽了抽,小心地看了眼顧岑,糾結答道:
“額,夫,夫妻。”
“那你們幹嘛分兩間房住,直接住一起又沒什麼。”前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她當了這麼久的前台,還是頭一次看見有夫妻要分兩間房住的。
這不錢多燒得慌么?
“我們之間的情況有點複雜,所以·······”
溫七心試圖解釋,后衣領卻忽然被顧岑拽起。
他拿起房卡,拎着她徑直走向電梯。
“顧總,我們睡一間房不太好吧?”
見顧岑絲毫不抵觸的樣子,溫七心尬笑兩聲,試圖解釋,
“我睡相不好,怕晚上打擾到你。”
“沒事。”他的聲音輕描淡寫,“你睡床下就行。”
溫七心:???
【這是人說的話么,給你個機會,把這句話收回去重說!】
【完蛋,這傢伙不會真起了什麼歪心思吧,我雖然喜歡他,但是這未免發展得太快了些】
她腦海中浮想聯翩,臉頰飄上紅暈,燥熱異常。
顧岑唇線微微翹起,很快又壓下。
二人走出電梯,用房卡打開了門,映入眼帘的是一間還算寬敞的房間。
最中間是一張柔軟的白色大床,旁邊則放着沙發和茶几,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G城的夜景。
開了一天的車,有些疲倦的顧岑先進了衛生間洗漱。
而溫七心則站在窗前欣賞G城的夜景。
他們酒店的這個位置,恰好能看見不遠處層巒疊嶂的雲頂山。
看着那熟悉的山,她的心緒有幾分波動。
自從被接回溫家后,她就沒再回過雲頂山,後來師傅去世的消息傳來,她就更加不敢回去看望。
相隔了數十年,她終於可以在顧岑的陪伴下,去看看師傅。
並告訴他自己現在過得很好,不光能利用他教的玄學幫助別人,還有了喜歡的,想要守護的人。
想到這,她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
“溫七心。”正當她想得入神時,低沉暗啞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她下意識回頭,卻見霧氣繚繞中,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
鬆鬆垮垮的睡袍露出半邊精壯的胸膛,上面還有潺潺的水珠在流動。
他的黑色發梢略顯凌亂地搭在額前,整個人透着一股克制的,難以言喻的性感。
看得溫七心倒吸一口涼氣。
【朕的枸杞紅棗呢!這貨狐狸精轉世吧?!】
儘管心中波濤洶湧,但她面上依舊冷靜淡然,似乎面對這種場景也依舊不為所動,
“什麼事?”
她語調沉靜,但細聽之下,卻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抖動。
“該你去洗漱了。”顧岑一邊擦頭髮一邊平靜道。
“哦。”她應了一聲,轉身僵硬地拿着衣物進了衛生間。
她的行為看上去無比正常。
但隔着一扇門,顧岑卻無比清楚地聽見了她的心聲。
【啊啊啊冷靜冷靜,色令智昏啊溫七心,你千萬不能中了他的美男計!!】
【不行不行我得冷靜,要不我在衛生間呆到他睡着再出去?】
【我得守護自己的節操!!】
顧岑擦頭髮的手凝滯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復正常。
只是他看向那扇門的眼底隱隱藏着笑意。
溫七心洗漱完之後在衛生間故意磨磨蹭蹭,隔了兩個小時才出來。
她躡手躡腳地走出,卻發現房內一片寂靜,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她看了一眼床上,發現顧岑已經睡著了。
他的睡姿很安穩,手隨意搭在枕側。
他凌亂的黑髮遮擋住大半張面容,下頜線條流暢好看,透着疏離沉靜的氣息。
房內的燈光昏暗,折騰了一天的溫七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抱着枕頭縮在沙發上眯着眼睡著了。
讓她真的跟顧岑一張床,她是不敢的。
只能勉強湊合一晚了。
好在房間內暖氣充足,就算睡在沙發上也並不冷。
她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熟了過去。
下一瞬,床上的顧岑卻忽然睜眼,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接着,他掀開被子起身,走到了沙發前。
看着將自己團成一團,縮在沙發里的溫七心,他微嘆一口氣。
接着俯身將其抱起。
溫七心睡覺一向很死,加上顧岑動作輕柔,竟然也沒被吵醒。
她只是閉着眼咕噥了幾聲,往顧岑的懷中縮了縮,調整了個舒服的角度繼續睡去。
他垂眼看着懷裏的溫七心,她的長睫毛微斂,如同振翅欲飛的蝴蝶,再往下就是秀氣的鼻樑與薄紅的唇瓣。
她的確長得好看。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暗沉了一瞬。
像是心底的火苗被驟然點燃,帶着他的眼神都滾燙起來。
他閉眼,喉結滾了滾,還是克制地將溫七心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他不能越線。
也不能陷得更深。
他怕自己會捨不得放手。
——
溫七心在陽光的照耀下迷迷糊糊醒來。
她睜眼打量周圍,卻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張巨帥無比的睡顏。
二人相對而躺,她的手竟然還搭在他勁瘦的腰間,呼吸纏繞,姿態曖昧。
她嚇得滾下了床,發出一道巨大的聲響。
這動靜也吵醒了顧岑,他扶着頭支起身體,迷朦的眼神還帶着些許睡意,
“怎麼回事?”
他沉着嗓子開口。
“顧總,我我,你,你·······”溫七心倉皇爬起,半天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臉反倒通紅。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沙發上睡着的,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顧岑的眼神清明了些,神色自若,
“我知道你睡相差,但不知道你竟然會主動找床。”
溫七心一整個大震驚。
【竟然是我自己半夜摸上床的嗎?!!我居然這麼主動?!】
【我靠啊啊啊,他不會覺得我饞他身子吧?!】
她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解釋。
只能垂下頭悶聲道:“可能是我睡不習慣沙發,所以才摸上床的。”
看見她心虛,顧岑眼底的笑意漸深,但輕咳一聲將其壓下,故作正經道:
“該去雲頂山了。”
這事雖然就此被揭過,但溫七心還是心虛得連早餐都吃不下去。
她扯着顧岑就往雲頂山去,生怕時間一耽擱,今晚又要在G城睡一晚。
二人順利上山,見到了雲頂廟。
但因為雲頂廟地處偏僻,加上附近大多數人都因害怕山體滑坡而搬走。
所以經年累月下來,雲頂廟已經荒廢,四周長滿了雜草,廟門上都是蜘蛛網,看上去頗有幾分凄慘荒涼。
溫七心打開門,順着記憶來到寺廟的後院,只見後院角落處立着一個墓碑。
她與顧岑走上前,看見墓碑上刻着一行字。
「師傅趙文,首佛利年某元旦,寫恩聚,長老圓寂之旦」
小時候的回憶湧上心頭,溫七心面色肅穆地跪在墓碑前,低聲道:
“師傅,我回來看你了。”
她垂着頭,昔日在雲頂廟中的回憶湧上心頭。
冬風蕭瑟,捲起院中片片枯葉,她於寒風中默默跪着,脊背挺直,沉默不言。
她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多年沒能回來看望的愧疚。
溫七心正自責之時,忽然感到後面有一陣動靜。
她轉頭看去,竟然見到顧岑同她一起跪在墓碑前。
儘管他與溫七心師傅並不熟稔,但依舊脊背挺直地跪着,表情肅然。
似乎他跪的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一個對自己意義十分重大的親人。
溫七心見狀,心神一震,下意識出聲,
“顧岑——”
他本不用跪的。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他靜靜凝視着她,眼底有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溫柔繾綣在蔓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是你的親人,也就是我的。”
她心底一震,平靜的心湖像是被扔進了一塊大石,激起漣漪陣陣。
溫七心聲音哽咽了一瞬,“好。”
早已荒廢的小院中,二人並肩跪在墓碑前,默默無言。
【師父,他是我的先生,也是我喜歡的人,我把他帶來見你了】
她看着墓碑,眼底泛起些許淚光。
【你會在天上看着我的,對吧】
早在溫家將她趕出去之時,她就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家與親人。
這些年她不敢回來,也有不願承認師父已經去世的關係在裏面。
不過生離死別,總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課題,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現在她身邊有了顧岑,想必師父在天上也能放心一些。
【你放心,他一直都陪着我,以後也會是這樣】
聽到她的心聲,顧岑的眼眸暗了暗,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給師父上了幾柱香后,溫七心和顧岑就邁上了下山的路途。
不過奇怪的是,明明上山時艷陽高照,下山時卻忽然下起了暴雨。
即便他們帶了傘也不管用,傾盆大雨將二人澆了個透濕,下山的路也變得愈加濘泥難行。
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先找個山洞暫時躲雨。
洞外豆大的雨點如斷線的珠子傾瀉而下,雨聲也越來越密集急促,彷彿將天捅破了一般。
本以為這只是暫時性的暴雨,可直到夜幕降臨,雨勢卻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反而更大,還伴隨着陣陣雷聲和閃電,讓人頗為心驚。
而更不妙的是,為了方便上山,二人輕裝上陣,背包里只有幾盒拿來充饑的壓縮餅乾。
“先生,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裏了吧。”溫七心看了眼雨勢,苦着臉道。
“手機進水壞了,聯繫不上外界。”顧岑面色冷凝,
“不過我上山之前聯繫了陳九,要是我們失去聯繫,他會過來找我們的。”
“但在他來之前,我們要想辦法自救。”
溫七心狠狠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卻感覺鼻子一癢,狠狠打了個噴嚏。
她搓了搓手臂,冷得顫了顫。
顧岑見狀,將山洞內殘留的幾根乾柴收集起來生火。
“過來坐。”他指了指火勢最旺的一處,順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放在火堆旁。
溫七心乖順地坐到他身邊。
不過因為衣服仍舊是濕的,所以即便有火,她也依舊冷得不行。
過了一會兒,顧岑的聲音忽然響起,
“溫七心,把衣服脫了。”
她震驚地眨了眨眼,“先生你說什麼?”
【趁人之危可不是你的作風啊老顧!】
顧岑淡淡睨了她一眼,將自己烘乾的外套扔給她,
“穿濕衣服不難受?”
她這才明白顧岑的用意。
在感嘆完他真的細心之後,她又半帶糾結地開口,
“你方便轉過去嗎,我換衣服不方便。”
顧岑的眸色一滯,轉身過去面對着山壁。
她迅速脫下冷得刺骨的濕衣服,換上了顧岑的外套。
火光將她纖細的身影勾勒在山壁上,靈動異常。
顧岑垂眸,盯着地上的沙礫不知在想些什麼。
寂靜的山洞中,唯有柴火燃燒的噼噼啪聲不時響起。
換好衣服后,溫七心拿起木棍將自己的衣服支起烘乾。
畢竟她也不能不顧同樣濕透的他。
本以為這場雨很快就會停。
可沒想到,這場暴雨竟然連下了兩天,並且沒有任何人進山營救他們的跡象。
意識到情況不對,顧岑難得凝重了神色,
“陳九應該出了意外,不然不會現在還沒進山。”
溫七心立刻想到了什麼,“雲頂山容易山體滑坡,是不是上山的路被堵住,所以他們現在還沒來救我們?”
他微微頷首,“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我們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溫七心看向他,“冒雨下山。”
他們本就只帶了幾包壓縮餅乾,乾糧完全不夠支撐到陳九進山找到他們。
加上洞內的乾柴也快要沒了。
二人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冒險下山。
好在第三天的雨勢已經小了許多。
只要不遇上泥石流,二人應該能成功下山。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默契地點了點頭,背起包準備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