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他歸家

“不可！”

“爹……這怎麼行。”

占老二夫婦齊齊出聲反對。

占老漢早叫他們寒了心，對兩人的態度置若罔聞。他熱切地拉過趙寅背在身後的手，不住感慨：“我家喜兒是個懂事的，造飯洒掃不在話下，連地裏頭的活也做得。今此同你去，你要好好待她。如她有做的不足之處，你只管同我說，我來教訓。還請你，看她姐弟可憐的份上，莫要動手傷人。”語畢，渾濁雙眼霎時湧出水霧。

趙寅眉心輕擰，茫然失措地看着趙有才，並未應答。隨着擭在手腕的力道漸大，他用力往後撤，嘴裏埋怨道：“放開，弄痛了。”掙開之後，便懶懶地垂下頭，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對不住，對不住。”

占老漢怕趙寅發怒，忙給他撫了撫，口中不停道歉。

“爺！”占老漢卑微的姿態刺痛了占喜的心，她忍淚把阿爺枯癟的手攥在掌心，細細摩挲，寬慰道：“爺只管放心，日子是自個兒過出來的，莫擔憂我。等我把日子過紅火了，接您過去住上些時日，好好享享福。”

“那敢情好……怪爺沒用，護不下你們。”

兩人旁若無人的傾吐肺腑之言，眼看正午要過，趙有才冷着臉出聲打斷，“時辰不早了，家裏還有活要做。你回屋收拾收拾，同我們走吧。”

“叔兒，我阿弟他……”方才只她和占老漢自說自話，趙有才從頭到尾未有表態。占喜怕他不同意，執拗地凝着他，而後開口，“叔兒……我保證，這輩子只跟着趙哥，好好照顧他，寸步不移。”

晶亮的眸子篤定無躇，那是穿過迷霧之後的堅韌。

趙有才眯眸審視占喜良久，最終幾不可察地頷首。

“多謝叔兒。”

占喜雀躍，連帶眼梢也染了愉色。這是自來占老二家，她頭一次，發自內心的狂歡。

門外，日頭移向正中，細碎的金光順着窗椽射來，灑向占喜。溫暖的、灼熱的，一如她今後的人生。

四人走遠，占老漢站在檻處一眼不錯地盯着，直到眼瞼發酸，浸上了淚。半百老人，似被遺棄，神情哀傷地喃喃道：“朝食未進，現下午食也不用，還餓着肚子，怎就走了，我的兒啊……”

方桂蘭撇撇嘴，轉身回房。她要把兩個小畜生屋裏的東西全扔出去燒了，省得看着礙眼。

占老漢自是不能如她的願，一掌刮在方桂蘭臉上，怒斥着喊她滾。方桂蘭再橫也不敢同家公動手，門外張老漢還盯着呢。

她慍怒地狠剜占老漢幾眼，匆匆收拾幾件衣衫，回了娘家。

樹樹溝在齊山南側，需沿山腳繞道過去，此行三餘里。對占喜來說，到過最遠的地方，也只村東山坳的那塊地。

前面兩人身高腿長，雖說趙寅跛着一條腿，行路的速度，也不是占喜細胳膊細腿能趕上的。更何況，她還抱着占虎。

四人走了二刻才出村子。又行沒半刻，趙有才受不了占喜的腳程，抱了占虎過來，塞去趙寅懷裏。

“抱好，別摔着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