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莫名而來的怒意

第二百三十一章 莫名而來的怒意

“春生阿哥不耐守在店裏,出去掙兩個銀錢也是好的。省得三人蹲看一處,大眼瞪小眼。”

占喜捻着漬梅吃得津津有味,不大一會兒的功夫,紙包見了底。

“不忙不閑,每日能掙得兩單,混個溫飽。這不,最近接了招袖坊的生意,綉十幅扇面。要得急,倒給了高於市面兩成的價格。”

魏慧娘推遠綉繃子比劃一番,又拉近加了幾針,才滿意地遞出去給占喜和吳嬸子觀摩。

“呀,繡得可真鮮亮。”

占喜輕輕撫過那殷紅嵌綠的幾道,竟生生將一幅浣紗圖,描摩得惟妙惟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外。我這點微末伎倆,也只夠在咱村子裏顯擺顯擺。”

吳嬸子拿來手上看了幾眼,滿意道:“蕭老闆說得與這差不離,回頭,你尋個大些的軟稠,將它綉在上頭,做屏風用。她剛付了三成的訂銀,說半月後來取,可來得及?原她有意在我們鋪子裏定製一批衣飾,到底要做尋常人的生意,我以人手不夠為由,推拒了。”

魏慧娘也是同樣的意思,“說的也是。免得往後有爭議,咱們夾在中間,兩頭難做人。”

占喜疑惑,“招袖坊,是何處?”

吳嬸子抬抬下頜,壓着舌根,隱晦地道:“專供男人找樂子的地兒。說好聽點,是歌舞教坊。小轎日日抬進抬出,鎮上有誰不知。”

招袖坊培養一批又一批的歌舞妓,目的在於吸引眾多男人的嚮往。在他們眼裏,自不是什麼好地方。就是說出來,也似會髒了嘴一般。

占喜瞭然地點點頭,終於明白吳嬸子為什麼有生意,也不想做。誰也不願被人說成,與春樓女子穿着相同的衣飾。沾上個邊邊角角,也要叫那些個長舌婦的唾沫星子淹死。

三人又岔開話題,說到旁處。

“先前你同我介紹的那宗生意,眼下又不成了。說是老大個酒樓,沒日沒夜的凈整么蛾子。一會讓我去他們灶上幫兩日工,一會兒說我制的醬不幹凈。說來說去,就是嫌價貴,想憑白得了方子。三頭兩頭來找,擾得我不勝其煩。沒兩回,我就回絕了,再不往那頭送。”

想到這事,吳嬸子心裏仍不暢快,撇嘴又道:“若得閑,我就弄了去集上賣,也能換幾個銅錢。喜兒,你甭說,製成的肉醬,是又鮮又香,多人搶着要呢。”

占喜吮了吮指腹上沾染的幾縷清甜,笑道:“自是,拿野味熬出來的,怎麼會不香,他們慣常是吃不到的。”

魏慧娘見狀,拿了方綉帕給她擦拭,“好好的女子,弄得這般埋汰。鋪子裏多是帕子,還用不得了?”

“那樣好看的花樣子,給我……我可捨不得拿來擦口水。”

“料子瞧着軟,就是普普通通的細布。就是你身上穿的衣飾料子,也比綉帕子的布值錢。”

占喜垂眸打量一眼身上的天青色短襖,“怪道摸起來如此順滑,竟是有名堂在裏頭。”

“可不,莫看你公爹默不作聲的性子,待寅哥可是真真寵上心尖,無微不至的疼愛。”

這事,吳嬸子最有發言立聲。兩家離得近,趙家兩人男人,自是不懂女紅針線。魏慧娘沒嫁去馮家之前,趙寅父子的衣裳,大多都是吳嬸子幫着縫製的。手裏有錢,底氣也足。好在馮老大沒甚意見。

當時若偏聽偏信了村裡傳出的風言風語,如今也沒占喜這個懂事且乖巧的干閨女。

占喜抿唇笑笑。

說曹操,曹操便到。

占喜走出鋪子迎過去,“爹,寅哥。來了,路上可順利。”

“嗯。”

趙寅單腿屈在車架前,半傾身眯眼,上上下下,細緻地打量了她半晌,才沉聲應道:“嗯。”

吳嬸子和魏慧娘緊隨而來,“天色尚早,進屋裏喝口水,歇歇再趕路不遲。”

盛情難卻。

趙有才跳下車,趙寅則把大騾趕去一旁,以免阻了行人的道。

一人倒了碗溫茶,又拿出個見方的食匣,中間以十字形隔開,裏頭擺着常見的糕點。

約摸渴得厲害,趙寅將杯盞里的茶一口灌下,魏慧娘又為他添上第兩杯。整整三杯喝下,趙寅才覺,舒坦些。

他抬眼在屋裏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定地凝在占喜身上。見她回望,又迅速地轉開視線。

刻意的迴避,使得占喜心裏的疑惑愈盛。她決定,待歸了家,再好好問他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

想像總是美好,卻叫突然而置的人,打破了現下辛辛苦苦維持的平靜。

從未預料得這樣巧,一日將老熟人見了個遍。

占喜望着街面上,踏着閑散步伐而來的男子,眉間頓時如春三月般明媚。

“怎麼是你?”

薛致歪唇一笑,先朝趙有才招呼道,才回了占喜的話。

“打遠道上瞧着像,就過來看看。還真是你。”

薛致沒說,他是隨趙有才他們的車過來的。彼時,他正帶了兩個人,在街上鋪子,正好遇見趙寅架車從旁而過。

知曉趙寅父子已將生意做去城裏,無事萬不會多此一舉繞來鎮子上,除非有人等着他們。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跟來看看,倒真叫他猜對了。

“近來可好?”

“自是好的。”目光從占喜面上劃過,落在腹部時,面上笑意稍頓了頓,隨即恢復正常,“你……”

“上次的事,還未謝你。我在家裏等了多日,也不見你來。”

竟有些埋怨在的。已多久沒有聽到這種關切的語氣。自他娘去世后,薛致總是一人獨來獨往,孤形隻影。

啊不……現下不是了。

薛致摸摸鼻頭,笑得一派無辜,“坊里事多繁忙,實是抽不開身。再之……”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占喜等着接下來的話,見他借笑要就此掩飾過去,便也沒想追問。

兩人言笑晏晏的畫面,此刻在趙寅眼裏,相當礙眼。生知占喜性子溫和乖巧,討人喜愛。實際上也有人,對她情根深種。

晌時正好叫他逮着,給教訓了一回。現下又來,一個個總像個蠅蟲般,源源不斷的,圍在占喜身側打轉。鬧得他是眉頭深鎖,心緒鬱結。

趙寅冷着面,把手裏的杯盞捏得死緊,心中仿壓了大塊巨石,沉悶地喘不過氣。驀地,他站起身,掃翻了手上滿茶的瓷盞,一把鉗了占喜,就往外走。

“寅哥……寅哥,作甚?我同狗子的話還未說完呢。”

輕輕地將佔喜抱坐在車上,輕重適宜的力道緊緊壓在肩頭,使得她起不得身,但也不覺疼痛。

而後,頭也不回地喊坐在鋪子裏的趙有才,“爹,該家去了,回頭來不及接虎兒。”

趙有才喝盡杯里微涼的茶,起身道:“如此,我先走一步了,你們空了家來。”

“好。路上慢些。”

“嗯。”

看着騾車漸遠,眾人心裏五味雜陳,那是面對離別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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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個傻子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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