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往事,如煙
咖啡館沒多少人,簡約低調的風格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
要來兩杯黑咖,倆人挨着落地窗一側坐了下來。
“說吧。”
低頭攪拌面前的黑咖,宋伊神色有些漠然。
“從哪裏說起?”
“從該說的地方說起。”
“......”
這個問題過於籠統,宋伊聳了聳肩:“就從盛家如何滅族開始。”
陸煥之翹起雙腿,後背靠在椅子上,黑眸盯着她:“白濯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阿世功不可沒。”
“但是叫他們感情破裂的,卻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女人!”
“盛嬈姑姑?”
能讓白濯側眼看待的,只有她了。
陸煥之眼底閃過一絲驚愕,點了點頭:“是。”
“......但她是他的妹妹。”
“阿嬈,並不是阿世的親妹妹。”
“......”
“其他的,和你想得也差不多。阿世和白濯同時愛上了阿嬈。”陸煥之淺淺的語氣輕得可怕,卻足以侵蝕掉宋伊脆弱纖細的神經,讓她的情緒開始慢慢上升到一個頂點。
“那我母親呢?他又是為什麼去招惹我母親?”
“你母親——。”
陸煥之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下敲着自己膝蓋,思忖道:“阿世選擇放手,是因為當時阿嬈有了白濯的孩子。”
“阿嬈嫁給白濯,白濯便開始處處針對打壓阿世,最終逼得他支身前往C國進行外交活動。由此,認識了你的母親,宋素茵。”
“所以,他壓根——就不愛我母親,對嗎?”
她以為,不管怎麼說,她的父母是相愛的!
“一開始,確是沒有。”陸煥之頓了頓,“宋正德並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和一個A國人走得太近,他的阻擾成功激怒盛世,進而對你母親展開瘋狂追求,甚至讓她未婚先孕。”
“這才有了你。”
“......”
“你母親有了你之後,盛世的確有想和她好好過日子,於是在宋正德眼皮子底下將她接到A國安胎。你才一個月大,那時候宮裏卻傳來盛嬈流產的消息。”
“阿嬈一共為白濯流產三次,那是第一次。”陸煥之眼底隱隱跳躍着憐憫之意。
“第二次呢?”
“......她是盛家求情,跪在白濯宮殿門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導致小產。”
“你母親平安生下你后,宋正德也來到A國。”
宋伊放在桌下的手掌隱隱發抖,她怎麼也控制不了,最終只能雙手合攏,死死攥在一起。
“他偽造阿世通敵叛國的文件,還將阿世騙到了一家酒店,卻沒想到,來的是你母親。”
“然、然後呢——”
“他放火燒了酒店,你母親......沒有出來!”
“......”
“阿世那會兒消失了整整三天,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等他回來,素茵死了,你被宋正德帶走。”
“顧不上休息,他動身前往a國尋你,踏上飛機那刻,白濯發難,盛家全族入獄。”
“......既然白濯一開始就知道他潛逃在外,那為什麼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沉黑的眸色直直望向男人,宋伊只覺得自己喘不上氣,艱難地問出心中疑慮。
“誰知道呢?”
陸煥之眯了眯眼:“或許,他想要的僅僅是阿世在阿嬈心底的死亡,無論是以哪種方式。”
“只要他不再出現,問題就不大。”
“......那你呢,你在裏面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故事的的確確很感人,各方面都說得通,但僅僅光憑他的片面之詞,還是單薄蒼白許多。
“演唱會上,你從來都是主角,不會淪為配角。”
“......”
黑咖香濃的味道早已消散,宋伊端起來喝了一口,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苦,還能接受。
和陸煥之分開,宋伊站在十字路口,默默想了一會兒,還是沿着通向林惜朝的方向走去。
只要想到,她就這麼走了,萬一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她什麼堅持都會分崩瓦解。
遠遠地,她便看到男人玉身長立,站在門口,像是一幅畫一樣,吸引來回女人的目光。
其實以林惜朝的姿容氣質,即便沉默坐在最角落,她也毫不懷疑很多女人會注意到他。
男人似察覺到旁邊那股堅定略顯柔色的複雜目光,微微側了側身,一抬頭望見宋伊的眼底。
宋伊有些猝不及防,臉色難堪地撇過頭,轉念想到自己這根本就像做賊心虛,剛要回頭,身子便被男人提起,順勢落入他的懷裏。
熟悉的氣息、滾燙的胸膛,宋伊目不轉睛看着他,喃喃道:“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
男人垂眸看着她異常明亮的雙眼,心中一動:“說。”
宋伊雙手抓緊他的西裝,將唇湊到他耳邊,柔軟的氣息中,她的聲音清晰傳來:“算了,還是算了!”猶豫了一會兒,頹然下來。
她這般退縮的模樣,看得男人突然想笑,竟然低笑出聲。
打橫將宋伊攬在懷裏,林惜朝大步走進屋子:“除了白頌兒,你還見到誰了?”
能叫她這麼挫敗到骨子裏去的,想想也只有陸煥之了。
“......陸煥之。”知曉自己騙不了他,宋伊半晌開口。
“他和我說了盛世被我爺爺誣陷和他在報復的情況下佔有我母親。”
“還有——盛嬈姑姑。”
對於她這個姑姑,宋伊心底百感交集。
一個女人太美了,只會是紅顏禍水,到最後的身不由己。
“陸煥之,是陸夜北的養父。”
回到客廳,林惜朝放下宋伊,卻始終都不太願放開她。但這樣緊貼而放肆的姿勢,多少還是讓宋伊有些窘羞:“你倒是放下我呀。”
“他有一個孿生妹妹,叫陸煥然。”
“陸煥然?”宋伊停止了掙扎,男人一向不說廢話,不提無關緊要的人。
“她嫁給了司鐸,司宣的父親。”
“......”
宋伊將頭埋進男人的懷裏,眼眸暗沉如夜:“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以前不太覺得這話多有道理,現在想想,這話還真是對極了。”
“林惜朝。”低聲喚道。
“嗯。”
“他被帶走的那一刻,你有沒有,恨我呢?”
“......不恨。”
林惜朝沉聲道,單手摟着她的腰,頭埋下:“父親落入白濯手裏,性命無憂;而你要的是清楚真相。我知道,你沒想過要他死!”
“可你,生了好一通氣。”軟糯的嗓音散發著淺淺的甘甜。
她鮮少撒嬌,可一旦撒嬌,對男人便是致命一擊。
林惜朝聽得心都要化了:“沒有。”他不過是在生自己的氣!
“倘若真的死在你手裏,我也不會怨你半分。”
宋伊心臟漏了一拍,踮起雙腳蜻蜓點水地親了親男人的薄唇。還沒等收回,眼前驀地一黑,男人將她重重壓在白牆上,流連親吻起來。
“呼——”
一吻完畢,宋伊整個人軟化在男人懷裏,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站都站不穩,只得趴在林惜朝的懷裏低低喘氣。
“我頭暈,林惜朝。”眼前又開始昏眩起來,林惜朝眸色暗了暗,女人臉上泛着不太正常的慘白。
“進屋休息。”
“嗯。”
從昨晚,她的身子就不太對勁。
林惜朝將宋伊抱到床上,掌心撫向她的額頭,微微發燙,眼神冷了下來。
踱步到門外,給陸夜北打了一個電話:“藥效發作了。”
迷迷糊糊中,宋伊不舒服地蹬掉了被子,軟糯地喊到:“林惜朝。”
“林惜朝——”
人跑去哪裏了?
宋伊掙扎着要爬下來,試着幾次都沒成功,沮喪地一頭栽進枕頭裏。
睡了一會兒,身體突然貼上一個滾燙的熱源,宋伊下意識想要避開,但卻作祟地反貼上去。
林惜朝神色晦暗,腹部摩挲着女人粉色可口的嘴巴,聲音誘哄:“伊伊,一晚上就好。”
說完,俯身吻了下來。
她的滋味,他搜腸刮肚都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她總是這樣,輕易地吸引他全部的視線,瓦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尊。
其實,他才是他們這場愛情里的弱勢。
只消她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將他的身體乃至靈魂都打進地獄之中。
疼——
大片的疼——
她醒來已是中午,可雙腿仍是發軟,幾乎連站都不能站!
宋伊怒了,出奇憤怒!
他怎麼可以趁她不舒服做得這麼徹底!
“你、你滾!”
卯足了氣力的話,落在男人耳里卻是無力嬌嗔,林惜朝神抖擻地端來一碗皮蛋瘦肉粥,沿着床緣坐下:“補充點體力。”
“補充你妹啊!”
補充好了,全都便宜他了!
她乾脆餓死得了!
“乖,喝下我帶你進宮。”
宋伊眉頭蹙了起來,隨即鬆開:“成交。”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是我做錯了,我還是願意......認他這個父親。”
至於他和母親的愛恨情仇,她的確沒有指責干預的權力!
“嗯。”
林惜朝淡淡笑了笑,挖了一勺吹散了熱氣,才喂到她的嘴邊。
視線沿着宋伊的脖頸一路下滑到她平坦的小腹,笑容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