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做錯了嗎?
天逐漸亮起來,再次呈現昏沉的白。
宋伊在男人給的歡愛之中沉浮跌宕,身體好似都不屬於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像藤蔓緊緊纏上男人滾燙的身體。
彷彿這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還能呼吸、還能心跳。
但無疑,這樣尋求存在的渴望,還是讓她的理智和情感陷入崩潰痛苦中,甚至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要不要去死,來結束這痛苦的折磨。
空氣里氤氳着奢靡的氣息,大床上獨獨剩下黑髮瓷膚的女人,眼底空洞麻木,脖頸上滿是青紫的吻痕。
她隱約記得,男人滾燙的種子灑進來時,還伴隨着莫名地藥味。
掌心緩緩滑到腹部,宋伊輕輕摸了摸。
這裏,真的還能有孩子嗎?
滑下床,宋伊鑽進浴室將自己收拾一番,脖子貼着鏡子細細看了看。
林惜朝怕是故意種下這麼多吻痕,存心讓她見不了人。
這種極其幼稚的報復,他還真是百試不爽。
“林惜朝——”
男人端坐在高椅上,墨眉極為精神,眼神專註清亮,只是下巴上冒出青黑鬍渣,眼睛下方透着淡淡的陰影。
“我要出門一趟。”
林惜朝抬頭,沉沉望着她:“如果是去見白頌兒,不必了。”
“什麼意思?”
眉宇緩緩沉下,宋伊心頭泛起隱約不安來。
“她瘋了。”
“......那我,就更該見見她。”
淡淡轉身,宋伊走到門口,腳步頓了下來,微微側身,看了男人片刻,頭也不回地離去。
司家並不難找,宋伊問了幾個當地人輕輕鬆鬆摸到了門口。
大約是司宣吩咐下去了,僕人見她前來,沒做為難,自動將她帶到客廳。
“好久不見,宋伊!”
女人偏黑系的妝容精緻魅惑,濃烈的紅唇襯得她肌膚如雪。
一晃三年而已,以前那個青澀稚嫩的女孩,卻成了如今極具魅惑妖冶的女人。加諸身上的那條抹胸黑色蕾絲長裙,將她凹凸的身材曲線完美勾勒出來。
“白頌兒。”宋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司宣說你要來,起初我還不太信的。”白頌兒笑容妖妖冶冶,目光斜了眼對面的沙發,“坐下聊。”
“我還聽說,你和他離婚兩年了。”語氣沒有太多的情緒,風輕雲淡,像是說著不甘己的人和事。
“......你想知道些什麼?”
身子陷在沙發里,宋伊神色微斂。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白頌兒眯了眯眼,眸色落在她脖頸上青紫的吻痕上驀地暗了下來。
“我也聽說一件事,他說你瘋了。”
眼前的女人,和她記憶力出入太大。
艷麗了許多,強勢了許多,眼眸里是不加虛掩的欲求。
“除了我自己,他們都以為我瘋了。”
白頌兒輕聲笑了出來,臉色卻愈發冰冷:“他們越是以為我瘋得無可救藥,宋伊,我卻越覺得自己真真實實地活着。”
“我可以聽到我毛細管里每根毫毛炸裂的聲音,血液肆無忌憚地流淌,心臟在我的胸膛里跳動!”
宋伊只是斂下眼瞼。
女人似乎因為她的沉默不回應有些不悅,拔高聲線尖銳道:“你呢,你覺得我瘋了沒?”
“......你瘋了。”
宋伊抬眸笑了出來:“瘋子的世界,永遠比正常人要來得真實,頌兒。”
白頌兒動作頓了頓,下巴抬得高高。
“你沒必要這麼看我。”宋伊繼續道,“我只是感同身受。”
“我們,不、一、樣!”白頌兒烈焰般的紅唇一字一句,似乎每個字都侵染着她的血,血腥沉重。
“宋伊,時至今日,你還是沒什麼長進!”
宋伊挑了下眉。
“你總是低眉順眼地說著高高在上的蠢話,做着蠢事!”
“......我沒有。”
“沒有?”白頌兒嘴角揚起濃重的嘲諷。
“林惜朝有多在乎他的父親,你可能——真的不了解!”
“......”
“宋伊,你這次將他,傷慘了!”
“......”
你這次,將他傷慘了!
她又豈能不知,他是真的對她生氣了。
“你還在乎他。”宋伊默默望着她,眼眶全紅。
“......不,我不單單在乎他!”
白頌兒情緒有瞬間瀕臨頂點的崩潰,話音落了好久,整張側臉掩蓋在大片的陰影里,聲音哽咽沒有太大的起伏。
宋伊沉默。
她是真覺得自己是能理解她的。
換做她被人強了,哪怕林惜朝不介意,她也定然不會讓自己和他產生任何交集。
可情一旦生了出來,哪裏又能控制得住!
一是瘋癲,二是死亡,就別無他路。
“宋伊——”女人整理了下失控的情緒,輕聲道,“真正讓我放棄他的,不是我、也不是你。”
“而是他。”
“......”
“他讓我知道並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心裏有你,並且只有你!”
那個位置,是她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到達不了的一個地方。
所以,她乾脆連嘗試都放棄了!
“......你孩子呢?”
白頌兒盯着她還有些濕紅的眼眶,道:“他不在了。”
宋伊心猛然一抽!
“我嗎?”
為了幫她解除蠱毒——
“不是!”
白頌兒冷笑道:“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他被人搶走,至今下落不明。”提到孩子,白頌兒臉色死灰一片
“......”
“那你,恨你父親嗎?”
“......”
從司家走了出來,宋伊只覺得血液逆流,眼前陣陣昏眩,暗自掙扎了好一會兒。
一抬頭,男人就站在不遠處。
他什麼也沒說,大步走上前來,捉住她的臉,重重吻上她的淚。
那你,恨你父親嗎?
恨啊,怎麼會不恨!
但是,恨歸恨,出賣自己的父親,又是另外一回事,宋伊。
“我真的,做錯了嗎?”
頭頂上是難耐的沉默。
宋伊淚水朦朧地抬頭望去,心猛地沉下。
幻覺——
又是她的幻覺!
這可不太妙啊!
算起來,已經是第二次了。
“聽夠了沒?”白頌兒扭着腰肢緩緩踏進陰影,還沒走近,幽冷的氣息陡然竄了上來,男人強勁的大手禁錮上她的身子。
“司宣,你這裏——“軟若無骨的小手爬上了男人胸膛處的心臟打轉,白頌兒嘴角笑意深了深,“有過她嗎?”
“反正,你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這。”男人冷冷鎖着女人精緻的臉龐,吐字清晰。
白頌兒微惱,隨即又按捺下去:“你我也清楚,她那裏,也絕不可能有你的位置。”
“我反倒是希望你給了她那麼一個位。那樣,她就是你的一個障,一個你這輩子也觸碰不到的障!”
司宣眼睛剎那紅了起來,強勁的大手掐上了白頌兒細長的脖頸,緩緩向上提着。
“司、司宣,你這輩子,到底、還是栽在女人的手裏頭了。”
陸煥然,他母親給他的痛,讓他痛了上半輩子;下半輩子,宋伊也好,木籽也罷,誰能讓眼前這個魔鬼痛不欲生,她都無所謂!
力道慢慢收緊,司宣提着白頌兒徑直踹開房門,將女人扔了進去。
白頌兒還沒來得及從床上爬起來,一道冰冷的身軀便直直壓了下來。
兩人身軀鑲嵌的如此緊密,甚至連空氣都鑽不進來。
冰冷的唇開始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流連,男人深潭般的眸子死死鎖着女人開始動情泛紅的臉頰。
男人在床事之事,向來處於絕對主導的地位。
可他又是極其惡劣的,只會在看不見的地方,狠狠擁有着她着,暴露在外的肌膚他向來都是蜻蜓點水。
但這次,他給的疼愛,實在是太疼了!
白頌兒喘息着淚眼,朦朧的額掙扎着拍打他的胸膛。
她的臉龐還帶着潮紅,可那雙妖冶的大眼睛難得布上絲絲驚恐和疼痛。
司宣視線慢慢下移,他的右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刀,刀尖有血在滴落。
而女人腰間一道細細的血痕,血珠正在慢慢滲出。
將刀往地上一扔,司宣神色如常看着她:“刺激嗎?”
“我以為你要殺了我。”
司宣沉沉笑了笑,俯在她的耳邊,低低道:“或許,下次。”
“......”
按照原路折回,宋伊漫不經心地沿着瀝青的馬路走着,神思漫遊。
她沒有任何證據,就給盛世判了死刑,親手將他送入萬劫不復之地。
腳步頓下,將眼眶裏盛出的眼淚生生收了回去。
腦海里驀地浮現出男人的手掌被陽光灼燒地畫面,宋伊只覺得心如刀割。
她要弄清楚真相,哪怕死在a國!
“去白宮?”
冷冽的嗓音悄然響起,宋伊眉頭蹙了起來。
“本來打算去的,見到你,又改變主意了。”
“......阿世一直不願讓我告訴你這些事,不過我想再不讓你知道,你會不會連同惜朝也一起出賣背叛!”
惜朝——
宋伊呼吸微微一窒,眸色閃爍晦暗。
“前面有家咖啡館,裏面談。”
“好。”
抿了抿唇,將心底的疑慮和不安壓了下去,宋伊跟着陸煥之的腳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