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州府來人
“伯父，對不起。”
莫問跪地自責。
當年的柳滄瀾，是柳家有史以來最耀眼的人物，名震荒州，盛名不弱秦滄溟，是何等風采絕世。
然而如今，那滿頭白髮何其醒目，蒼老的容顏，昏暗無光的眼瞳，已不復當年半分盛氣，只剩滄桑悲涼。
不敢想，當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你確實該道歉。”
柳滄瀾看向莫問，聲音平淡，“帶走我的寶貝女兒，一走就是二十年，了無音訊，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莫莜莜三女神色微變，不過隨即便又釋然。
誠然，她們對柳滄瀾沒有半點感情可言，內心自是偏向父母，卻也並非不講道理，能夠理解柳滄瀾。
特別是莫莜莜。
當年柳雁秋堅決不同意她和葉雲在一起，她也曾想過和葉雲遠走高飛，如果真這麼做了，父母也一定很絕望吧。
“願受伯父責罰。”莫問甘願接受柳滄瀾怒火。
“爹……”柳雁秋抬頭想說情。
“都過去了。”
柳滄瀾卻已微微搖頭，嘆息一聲，“木已成舟，說再多都無意義，洛妍，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南洛妍，那是他一生摯愛。
也是柳雁秋母親。
“爹，我娘……”
聞言，柳雁秋神情驚變。
莫問豁然抬頭，眼瞳爆睜。
永遠都不會回來。
這是何意？
“再過幾日，便是你母親忌日，你若有心，回柳家祭拜下吧。”柳滄瀾神情黯淡，滄桑悲涼意強烈。
轟！
柳雁秋聞言，如遭雷擊，整個
人狠狠震顫，臉色瞬間蒼白如雪，跪地的身軀都是不穩，直接朝地面栽倒。
莫問何嘗不是如此。
身軀搖曳，只覺心臟狠狠顫動，痛難言喻，或許更多的，是無盡的自責。
難怪柳滄瀾如此滄桑悲涼，枯寂仿若心死，原來是伯母……
都是他的錯。
“爹，娘。”
莫莜莜三女見狀，神色都是劇變，快速上前扶住父母，這一刻，她們的心情也是極度沉重，隱隱作痛。
她們能感受到母親的悲痛，那種失去母親的痛，她們不敢想像，特別是二十多年不見，當年一別便是永別，那種遺憾自責匯聚的痛，更是強烈到極點。
她們也能感受到父親的自責之痛，當年帶着母親私奔，給柳家帶來災難，致使心愛之人失去母親。
愧對所有！
甚至，她們還能感受到柳滄瀾的痛，從柳滄瀾那滄桑悲涼的神態，不難猜測失去摯愛對他的打擊何其沉痛。
“娘……”
柳雁秋聲淚俱下，有種肝腸寸斷之感。
莫問看着柳滄瀾，想說什麼，可張開的嘴，卻連一個字都無法說出，只能跪在其面前，一副負荊請罪，任由處置的模樣。
“外公。”
莫莜莜忽然開口喊了聲。
“外公。”
莫芸灀和莫婉兒同樣喊道。
這種事，她們不知道如何安慰，但這一聲外公，卻讓柳滄瀾神情觸動，他看着三人，蒼涼頹然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柔和的笑。
“好，好啊。”
柳滄瀾笑容滿面，微微仰頭
望着夜空，眼中柔情似乎，“洛妍，孩子回來了，她很好，孫女們也很好，你看到了嗎？”
這樣的話，讓柳雁秋和莫問心中更痛。
他們能夠想像，南洛妍臨死都在擔憂他們，可他們呢，當年是何等自私。
唉。
莫莜莜他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平心而論，父母當年的決定確實很任性，所帶來的後果，是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對外公更是殘忍。
失去妻子，女兒遠走……
忽然，莫莜莜似想到什麼，猛然側目看向遠處的葉雲，美眸中閃過強烈的期盼。
葉雲說，他是無敵仙帝，諸天萬界至尊，曾靈魂轉世重修，她不知道這具體意味着什麼，但轉世兩個字，讓她生出幾分不切實際般的幻想。
葉雲能看懂她眸中寒意，微微搖搖頭。
這是一個天道崩塌，規則不全的宇宙世界，許多道並不完整，生死輪迴道便不復存在，他能轉世重修，是以靈魂秘法。
他靈魂猶在，並非魂飛魄散。
只要還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氣，哪怕只有一縷殘魂，他也能讓之靈魂轉世，有再世修回的可能。
但如南洛妍這種徹底隕落，他做不到生死輪迴，因為大道有所缺失。
“我來，不是勸說你們回柳家，只是想看看你們，看到你們安好，便足夠了。”
柳滄瀾收回目光，滿目柔情的看着柳雁秋和莫問，還有莫莜莜她們三個從未謀面的外孫女。
他滿臉慈祥，眼中帶着難得柔情
。
隨即，他轉身離去，步履蹣跚，黑夜下，身影被拉的很長，說不盡的孤苦凄涼。
“爹，我想回家。”
柳雁秋哭泣喊道，“我想看看娘。”
柳滄瀾腳步微頓，他安靜的站在黑夜下，就如石塑不動，良久后才輕吐一字。
“好。”
……
葉雲和顧塵風沒有前往柳家。
柳雁秋和莫問，還有莫莜莜她們都回了柳家。
悲痛的是柳雁秋他們，高興的是柳家。
終於回族了，柳滄瀾出面，果然有效，雖然另一位逆天絕世妖孽，以及那位前輩沒有到來，但這都不重要。
只要三女回族，便是有了關聯。
柳家，將開啟崛起的新篇章。
柳家徹夜振奮，但翌日，伴隨着一位強者到來，所帶來的消息，瞬間讓柳家籠罩在一片沉重中。
“長生兄，你所言當真？”
柳家大殿，柳鎮海帶着柳重霄幾位核心長老，正招待着一位貴客，本是有說有笑，可聽到某些話后，柳鎮海瞬間神情凝重。
柳重霄等人亦是滿臉凝重，仿若如臨大敵。
秦府沒有善罷甘休，只在一日間，連續拜訪了神女教教主，逍遙劍派之主，還有天玄宮宮主，以及輪迴宗和鎮天宗宗主，包括眼前這位李家家主李長生，最後，他們還去了州主府。
荒州浩瀚，勢力如雲，但頂尖勢力卻能用一句話概括，一州一教一派，一宮兩宗三家。
一州自然是指荒州州府，那是荒州絕對的王者，有半步萬象坐鎮，州府
之下，便屬神女教、逍遙劍派為尊，雖無半步萬象，通幽巔峰卻不止一位。
其餘一宮兩宗三家，都是曾出現過通幽巔峰，目前也有巔峰坐鎮，至少也有通幽九重存在，柳家便是三家之一。
秦府，拜訪了荒州所有頂尖勢力，要對付柳家？
“柳家主，你柳家出了三位絕世妖孽，有跨越大境界殺敵的戰力，如此天驕，比之荒州最頂尖天驕，還要妖孽千百倍，荒州從未有過的，你覺得荒州其他勢力會無動於衷嗎？”
李長生字字如鋒，狠狠刺在柳鎮海他們心中，讓得他們臉色不斷煞白，凝重到極點。
莫莜莜三人太妖孽了，完全打破了荒州平衡，一旦讓她們徹底成長起來，只怕荒州都要被踩在腳下。
這是荒州諸勢力不能接受的。
她們，是柳家崛起的希望，卻也是諸勢力的潛在威脅。
“我知道你們柳家背後，或者說她們背後有位神秘強者，連秦滄溟都不敢貿然出手，至少是通幽巔峰，甚至極有可能是半步萬象存在。”
李長生繼續道：“但若是州主出面，諸勢力齊上柳家，即便那神秘強者真是半步萬象，也絕無勝算。”
柳鎮海等人神色更是難看。
他們當然明白。
其實他們有過預料，會有勢力因忌憚而出手，特別是秦府，絕不會輕易給三女成長的機會。
但在他們想來，有那位神秘強者庇護，應是無恙。
卻不料，秦府竟聯合了所有勢力，若
州主親臨，諸勢力齊至，即便是半步萬象，怕也擋不住。
“柳家主，你我兩家雖是世交，但很多時候大勢不可違，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李長生只能保證，不會對柳家落井下石。”
李長生再道。
“長生兄。”柳鎮海神情驚變。
柳家和秦府決裂后，和李家彼此之間，關係算是最密切的了，只因荒州頂尖勢力中，只他兩家沒有通幽巔峰坐鎮，彼此也算報團取暖。
但此刻，連李長生都如此說，可想而知其他勢力的態度。
“柳家主，看在世交的情分，我特意前來提醒，言盡於此，柳家，儘快想出應對之法吧。”
說罷，李長生告辭而去，任憑柳鎮海如何挽留，都沒有半點遲疑，甚至至始至終，連一口茶都沒喝。
如今柳家可謂荒州公敵，被恐怖風暴籠罩，誰都不知何時就會席捲落下，李長生前來提醒，已是看在多年來世交的情分上，至於其他，沒有可能。
柳家諸強站在原地，說不盡的凝重。
“父親，現在怎麼辦？”柳重霄凝聲開口，打破殿中死寂凝重。
柳鎮海沉默。
如果州府出面，荒州諸勢力齊聚，莫說柳家，便是那神秘強者，恐怕都不可能抗衡的了。
柳家，幾乎面臨著絕境。
要他怎麼辦？
“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清楚那位前輩的實力，若是半步萬象，或許州府都不敢太過強壓，否則在沒有絕對把握能夠誅殺的前提下，和一位半步萬
象結下死仇，未來百年都休想安寧。”
有長老沉聲道。
如果那位前輩只是通幽巔峰，柳家絕無半點勝算，唯有儘快退走，但若是半步萬象，未嘗沒有斡旋的可能。
要知道敗和殺，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面對州府，即使那神秘強者難以匹敵，但想要碾殺半步萬象，依舊難如登天，而得罪如此強者，卻沒把握誅殺，便是州府都休想安寧，其餘勢力，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覆滅，安敢得罪太狠。
“不錯。”
諸強相繼點頭。
那位前輩的真正實力，至關重要。
“我去問問。”
柳鎮海也是輕輕點頭，正欲去找柳滄瀾他們詢問清楚時，遠處天際忽然有道青虹，猶如青龍破霄，朝着柳家急速而來。
伴隨那道青虹，還有一道清朗桀驁的聲音。
“荒州州府青雲子，特來拜會柳家。”
聲若驚雷，柳城震動，柳鎮海等人，神色驟變。
州府來人！
好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