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柳滄瀾
柳鎮海深深看着莫莜莜幾人,心臟竟在加速跳動,以他如今的身份實力,面對小輩人物竟會緊張,倒是未曾想到。
不僅是他,柳家諸強何嘗不是如此。
柳雁秋的女兒,可不是簡單的後輩,那是逆天絕世的妖孽,每一個,都能承載一個勢力未來昌盛。
何況眼前足足有四個。
最重要的是,他們身後,還有一位至強者,對柳家的份量,更是無法估計。
“看來,你們都知道了。”莫芸灀開口道,並沒有絲毫欣喜。
柳鎮海他們降臨后,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就是看他們表演,無論掀飛柳澤,讓之道歉,還有所謂的一家人,是來接他們回家,無非都是建立在一個前提。
柳家,知道了他們在秦城所為。
“是。”
柳鎮海沒有否認,“柳家……”
不待他說完,莫芸灀便揮手打斷,淡漠道:“若柳家在此之前接回母親,或許我們還會感激,但現在,柳家不回也罷。”
當年逐出家族,今朝愛搭不理,甚至怕遭連累,要強勢趕出城,此刻一句話就想揭過,怎麼可能。
“雁秋終究流淌着柳家血脈。”柳鎮海道。
他清楚柳雁秋之女對柳家沒有半點情感,真正的關鍵在柳雁秋。
而且柳雁秋是有回柳家的執念,否則怎會多年後歸來。
“我們只是不回柳家,並非不再是柳家人。”莫芸灀道。
柳鎮海暗喜。
只要柳雁秋他們認可柳家,便是柳家的機緣,
一樣能迎來強盛。
但莫芸灀接下來一句話,卻讓他神色凝滯。
“母親姓柳,自然是柳家人,既然被逐出柳家,那就自建一個柳家,又有何難。”莫芸灀清冷道。
跪在地,滿臉蒼白的柳澤頹然苦澀。
初聽這番話,他不以為然,嗤之以鼻,此刻再聞,且看到爺爺他們驚變的神色,心頭苦澀濃烈。
造化弄人,柳雁秋一脈竟能威脅到柳家,簡直夢幻。
“同為一家人,又何必弄出兩個柳家,我想雁秋也不想如此。”柳鎮海笑着道。
若是換一個後輩敢這麼和他說話,早就一巴掌拍過去了,但面對柳雁秋之女,即使心中有怒,也不得不笑臉相對。
這是柳家未來的希望,何況她們背後,還有一位恐怖強者。
“不必再說了。”
莫芸灀淡漠神色帶着堅定,“柳家我們不會再回,柳城我們也不會再留,不勞你們動手,若是無事,諸位請便。”
逐客!
沒有半點情面可講!
“能否讓我見見雁秋。”柳鎮海強行維持着笑容道。
真正對柳家有執念的是柳雁秋,她幾個孩子對柳家沒有半點感情,甚至抱有怨念,想要說服他們回柳家,柳雁秋才是最佳突破口。
“請便。”莫芸灀淡漠道。
“我……”柳鎮海開口欲言。
“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這裏,已經不歡迎你們。”
紫幽夢忽的冷漠開口。
只一言,令柳鎮海渾身顫慄,驚懼湧上心間,驚惶不已。
他早就注
意到紫幽夢,一襲紫衣,輕紗遮面,必然是那位神秘強者,至少通幽巔峰,甚至極有可能是半步萬象。
如此人物開口,柳鎮海再不敢有半點放肆,只驚懼敬畏道,
“多有打擾,見諒。”
說罷,他恭敬抱拳行禮,然後不敢猶豫的轉身離去。
柳重霄等強者都能猜測,當即都是敬畏微拜,不敢停留。
柳澤幾人自然也被帶走。
“嘎吱。”
待柳鎮海等人離去后,柳雁秋才從庭院中走出,神色很是恍惚。
“娘。”
“伯母。”
莫莜莜幾人走上前。
“回來就好。”
柳雁秋笑了,這一刻的笑容帶着幾分釋然,彷彿放下了許多執念,莫問安好,莫莜莜他們平安歸來,便足夠了。
“娘,我自作主張,拒絕了柳家。”莫芸灀道。
柳雁秋輕輕搖頭,微笑道:“不重要了。”
如果是之前,她會在意,但當柳澤前來趕走他們那一刻,她便釋然。
重回柳家,不再是她執念。
莫莜莜他們笑了。
……
另一邊。
柳鎮海他們離去,神色間都帶着幾分凝色,偶爾對望,每每想說些什麼時,卻又不知說什麼,唯有暗暗嘆息。
“看來柳雁秋的女兒,對我們柳家怨氣很大,想讓他們回柳家,怕是很難啊。”有長老嘆息道。
他們也能理解,換作他們,也會心存怨念,但柳家真的需要他們。
逆天絕世之姿,是柳家未來的希望,其身後的強者,更是能讓柳家重返昔日榮光。
無論
如何,也要讓他們回家。
“現在最重要的是,柳雁秋似乎也沒了回家執念。”柳重霄凝聲道。
柳雁秋之女對柳家沒有感情,只有怨念,這能理解,但柳雁秋是有重回家族的執念,這是他們最好的突破口。
然而剛才,柳雁秋卻沒有現身,這意味着什麼,他們清楚。
如果柳雁秋都放下重回家族的執念,他們將更難辦。
不該讓柳澤前去的,讓柳雁秋徹底寒心,以至於如此被動。
“我們還有一張牌。”
柳鎮海神色陰沉,眼底閃爍鋒芒。
“柳滄瀾?”
柳重霄驚聲道。
“沒錯。”
柳鎮海重重點頭,“那些小輩怨念頗深,無法說服,柳雁秋也對柳家寒心,放下情感執念,柳家想要打動,只剩這張牌,我就不信,柳雁秋能放下柳滄瀾。”
柳重霄等人面面相覷,皆是暗暗點頭,家族情感能放下,但父女親情卻難斷。
何況當年是柳雁秋任性,連累了父母,就不信她能絕情。
只是。
“自當年一戰後,柳滄瀾被逼卸任家主,歸隱靈堂至今不出,人雖在柳家,可心還在柳家嗎?”柳重霄擔憂道。
當年柳雁秋和莫問私奔,柳家承受秦府震怒,首當其衝便是柳滄瀾夫婦。
那一戰,兩夫婦直面秦滄溟,紛紛戰至重傷,若非最後時刻老祖走出,付出極大代價平息秦府怒火,只怕柳滄瀾夫婦,會被秦滄溟當場鎮殺。
饒是如此,此戰後不久,柳滄瀾之妻依舊重
傷不治,撒手人寰,柳滄瀾自身亦是根基受損,永不可逆,可謂半廢。
至於柳家其餘人。
沒有出手。
甚至最終在秦府的威嚴下,逼迫柳滄瀾卸任家主,將柳雁秋逐出家族。
雖說柳滄瀾沒有怨言,柳雁秋惹出的禍,他們夫婦願意承擔,但自此之後,柳滄瀾獨坐靈堂,守護愛妻靈位至今。
柳府一切,仿若與之無關。
心中當真沒有怪罪,沒有失望?
“當年那種局勢,柳家沒得選擇,一旦我等出手,秦府就有借口針對整個柳家。”
柳鎮海低沉道:“柳滄瀾比誰都清楚,所以才決意一己承擔,且他至今猶在柳家,都足見他心中是有柳家。”
希望如此吧。
諸強也沒有其他辦法,柳滄瀾是最後一張,最有希望的牌。
就算他心中記恨柳家。
也希望他能以大局為重。
……
深夜。
郊外庭院。
“當真不回柳家了?”莫問深深看着柳雁秋。
在葉雲幫助下,他不僅傷勢痊癒,且能量徹底蛻變,再煉化七星夜靈草,更是領悟頗深,九座仙元池極為充沛。
毫不誇張的說,單以力量論,此刻的莫問,堪比通幽巔峰,而且是最頂尖的那種,甚至能匹敵半步萬象。
當然,武道層次不同,對天地規則,以及意境力量的領悟不同,真實戰力是有不小差距的。
不過以莫問的底子,武道感悟追上境界並非難事,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要知道,能讓涅槃大能不惜種下靈魂
封禁,限制莫問成長,足見莫問的潛質,或者說天賦。
“柳家已經不是我想像的那個柳家了。”柳雁秋搖頭道。
她知道自己當年和莫問私奔很任性,給柳家帶來一定災難,因此不管柳家如何挖苦、諷刺、排斥她,她都能忍受。
這是她該贖的罪。
但柳澤要對他們出手時,她便釋然了,既然柳家徹底拋棄,甚至視之是隱患威脅,要親自出手,哪有什麼可留念。
“無論你如何決定,我都支持你,但你真的能放下嗎?”莫問神色肅穆,很正色的問道。
柳雁秋點頭。
“父母呢?”莫問再問。
柳雁秋頓時遲疑,神色有所黯然,她能放下柳家,唯獨父母難以割捨,那是她最親的人。
和莫問、莫莜莜他們一樣重要。
她想重回柳家,不如說想得到父母認可,然而,此次歸來,至今沒有見到父母一面,甚至柳家想要接他們回家,都沒有出現。
她不知父母想法,是真的不肯原諒她嗎?
“如果你想,我陪你再走一趟柳家。”莫問柔聲道,他是柳雁秋丈夫,怎會不懂柳雁秋。
對於柳家,柳雁秋的執念,無非是其父母罷了。
“我……”
柳雁秋有所猶豫。
她確實想回柳家看看,特別是回到柳城后,打聽到當年她私奔后,秦府威壓柳家,是父母一己承擔,雙雙負傷。
她自責,她心痛,她擔憂。
她想要見一面。
“踏踏。”
就在這時,庭院外,漆黑寂靜的夜
幕下,有清脆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最終來到庭院中。
“誰?”
莫芸灀淡漠聲傳來,幾人出現在院中。
就看到庭院中有道黑袍身影,滿頭白髮在黑夜下顯得十分醒目,深邃的眼眸黯然無光,蒼老的容顏佈滿滄桑。
給人一種頹然消沉,甚至厭世的感覺。
莫問和柳雁秋也走出房間,當柳雁秋看到那道身影時,身軀猛然劇烈的顫抖,一雙眼眸爆睜,獃滯當場。
便是莫問都是神情顫動。
“爹……”
許久后,柳雁秋顫抖着喊出一個字,她眼眶泛紅,淚已然在無聲間滑落。
爹?
莫莜莜三姐妹同樣神色微變,眼前此人,是她們從未謀面的外公?
“回來了。”
看到柳雁秋時,柳滄瀾頹然滄桑的臉上,黯然死灰般的眼瞳中,終於不再是一潭死水般,浮現出一抹笑容。
“爹,女兒不孝。”
噗咚!
柳雁秋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在柳滄瀾面前。
當年離別時,父親還是盛年,二十多年不見,如今卻是這副模樣,不敢想像,父親這些年經歷了什麼。
她很是自責,心痛近乎窒息。
噗咚!
莫問同樣沒有猶豫,同柳雁秋一併跪下,心中微微作痛,不是滋味,當年是他帶走柳雁秋,這一切,都是他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