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子欲養而親不待
“打什麼主意?”許摘星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她又看了眼孟宴臣,就什麼都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甜甜?”
宮墨寒目不轉睛的盯着孟宴臣,默認了,“黃鼠狼給雞拜年。”
“怎麼說話呢?”許摘星不高興了,說孟宴臣是黃鼠狼,拿她不就成了、內個了嘛!
“口誤。”宮墨寒求生欲極強,自覺掌嘴。
許摘星也就不跟他計較,轉回去繼續觀察兩個年輕人。
片刻功夫,她就和宮墨寒統一戰線了,“以後還是讓小寶盡量少和孟宴臣來往。”
“不是小孟嘛,這麼快就改口了,怎麼想通的?”宮墨寒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情緒。
許摘星有感而發,“我也年輕過,年輕的時候,人渾身都是帶刺的,在感情里太容易受傷了,還是要多經歷一些事情,才知道該怎麼去愛人和被愛。
再者,甜甜過去七年吃得苦太多了,往後我就期盼她能平安快樂的活着,她那個性子,喜歡捉弄人又隔三差五的搞破壞,哪個婆家能真心接納呢。
女人這輩子,不管是給誰做妻子,成為哪家的媳婦,都不如在家裏做媽媽的女兒來得自在。”
到現在,她也還經常懷念蘇冰清在的那幾年,有母親呵護的時候,她無憂無慮,感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現在雖然也幸福,卻永遠蓋不住當時的感受。
宮墨寒深受觸動,長臂繞過去將她拉入懷中,“你也可以和甜甜一樣,想怎麼活就怎麼活,有我給你們托底呢。”
疼愛女兒是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但也不能忽略了妻子的感受,畢竟只有她,才是真正會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人,更應該得到體諒和關注。
“哼,話說得好聽,昨天我想多吃一根雪糕某人都不讓,簡直不講理。”許摘星趁機吐槽。
“如果你不是連着吃了三個的話,我相信你的丈夫會很通情達理的。”宮墨寒揭穿她的小把戲。
懷孕的人最忌寒涼,吃一點打打牙祭沒關係,多了就傷身體了。
這也不單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許摘星的身體本來就弱,宮墨寒不願意因為一點疏忽增加將來生產的風險。
“沒辦法,就是想吃,”許摘星摸了摸小腹,“看來這次懷的是個吃貨。”
“吃貨好,有吃的就沒煩惱,簡簡單單最輕鬆。”
兩人彼此依偎着看着眼前的篝火與喧囂,笑容如出一轍的平和。
晚上眾人履行了除夕守夜的舊俗,直到新年的鐘聲敲響,放了鞭炮才又逐漸散去。
由於時間太晚,除了孟宴臣之外,全都在宮家下榻。
許甜甜的房間還和她離開之前一樣,保存的乾淨整潔,但為了彌補這些年的虧欠,她厚着臉皮把宮墨寒趕了出去,要和許摘星一起睡。
許摘星剛坐到床邊,許甜甜就像個猴子一樣貼了上去,聞她的頭髮,“媽咪的味道還和以前一樣。”
“都換了好幾種沐浴露了,怎麼還會一樣?”許摘星換了個姿勢,讓她躺在自己腿上。
“我不是說這個,是媽咪自己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我從來都沒有在別人身上聞到過。”許甜甜撥弄着她的手把玩着。
許摘星不明白那是孩子和母親之間特有的牽挂,滿以為她是故意說這些哄自己開心,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接話。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媽媽和女兒在一起,即使是沉默,氣氛也是溫馨的。
過了幾分鐘,許摘星才又接着吃飯前沒說完的話,問許甜甜什麼時候脫離黑石回到家人身邊。
許甜甜目光閃爍了一瞬,然後漫不經心的答,“快了快了,等所有事情交接完,我就功成身退了。”
她人都在身邊了,許摘星自然不會懷疑,於是又問她的感情生活,“說起來你都十九歲了,媽咪好像都沒聽你說起過中意的男生,怎麼樣,談戀愛了沒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黑石那些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睡覺都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怕被他們一個不留神被他們劈成兩半,還談戀愛,我跟誰談啊?”許甜甜下意識的發牢騷。
本是一句玩笑話,許摘星卻聽濕了眼睛。
她想過許甜甜在國外的日子不好過,但沒想到這麼不好過,兩千多個夜晚寢食難安,再強大的人都得垮,何況她一個那麼小的孩子。
同齡的女孩子,那個不是在父母身邊,如珠如寶的捧着,每天無憂無慮的,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除了享受生活,從來不需要為其他事操心。
就因為是她和宮墨寒的孩子,許甜甜才會走上這條路,當初要是堅持一點,狠狠心堅持把她留下來,孩子也不用一直擔驚受怕。
她虧欠孩子的,太多了。
許甜甜終於注意到她的低落,爬起來和她面對面坐着,“媽咪你怎麼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過的挺好的,有古爾頂着,都沒什麼人關注我這個惹禍精的。
你知道我多厲害的,只有他們被我捉弄、躲着我的份,就算有看我不爽的,想對付我,最後還是自作自受了,你女兒我是打不死的小強,沒那麼脆弱的。”
許摘星擦了擦眼淚,強撐出笑容,憐愛的捧起她的臉頰,“我知道,我的女兒一直都是最棒的。”
許甜甜看到她眼裏泛着淚花,罪惡感爆棚。
在這一刻,她覺得什麼都比不上許摘星的笑容更重要了。
雖然許摘星的臉和七年前相比變化微妙,但許甜甜還是清醒的在她眼神中看到了一種老態。
原來媽媽也是會老的,將來或許有一天還會離去——今晚之前,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她決不能等到陰陽相隔的那一天再反過來後悔——那樣的懺悔毫無意義。
“媽咪,”許甜甜抓着她的說,鄭重其事的說,“一年,再給我一年時間,明年我就再也不走了。”
許摘星雖然也很想一家團圓,卻不想給她壓力,便只是輕輕摸了下她的頭髮,“還是要以自身的安全為重,別勉強自己。”
許甜甜緊抿雙唇,沒有接話,眼神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