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嚇或驚喜
今年夏天，溫州依然潮熱。
張小虎現在在1家制衣廠上班，依然做的是老本行，倉庫管理。
1天，他正在食堂里吃午飯，才吃了兩口，小文的電話打了過來。
1聽，發生大事了，張小虎飯碗1丟就1路小跑着出廠了。
當張小虎趕到婦產醫院，上到6樓，看到小文正坐在1個陌生女人的病床邊傻笑。
張小虎驚詫莫名：
“小文，怎麼回事？”
小文拉着張小虎避到走廊外面：
“不小心擦槍走火，昨晚竟然生了個胖小子。”
“怎麼回事？她是哪裏人？做什麼的？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家裏人知道了嗎？”
張小虎1頓連珠炮地問他。
小文如實相告：
“她是安徽人，叫劉英，就在振甌路那家便利店做收銀員。我經常晚上去買煙買酒，1來2去就認識了。
我媽昨晚就通知了，正坐火車趕過來。她家那邊她不讓通知。
小姑娘年紀太小，太單純，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怕家裏怪罪。”
張小虎指着小文的鼻子說：
“看你做的好事，懷孕這麼大的事，怎麼1直沒聽你提起過？”
“哎，也是無語啊。跟她在1起也就兩3次，哪知道那麼巧就懷上了。你知道我對感情本來就沒有那麼認真，她本來就胖嘟嘟，加上衣服穿得寬鬆，前期別人也都沒發現。只是以為她貪吃她們便利店的0食又長胖了。”
小文接著說：
“我這大半年都在市區跟着胡大江他們搞裝修，想好好學學，連你我都沒聯繫。誰知前不久接到她的電話，說懷了我的小孩，並且快要生了。哎，我真的懵逼啊！”
“你這是自作自受！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小孩都生了，你要好好對她負責。等她出院后，要正式把婚給結了，給別人1個名分。錢的問題我們1起想辦法。”
張小虎說得理直氣壯。
小文無從辯駁，點頭稱是。
他倆走進病房，新生的小寶貝抿着嘴，睡得很香甜。
劉英面色蠟黃，頭髮乾枯，把頭歪向另1側假寐。
小文向她介紹張小虎，她勉強睜開眼，看了1眼也不說話。
小文說：
“小虎，你在這裏幫忙照顧1下，我去買點吃的，我們現在都還沒有吃飯呢。”
張小虎站在床邊想找些話題跟劉英聊聊，才沒有說上兩句，只見她大滴的淚珠湧出眼眶，大聲痛哭了起來。
病房的其他病人和家屬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張小虎好言勸慰，她才慢慢安靜下來。
原來她家裏父親脾氣暴躁，又有心臟病，是個老封建。
現在未婚生子，讓家裏人在老家抬不起頭，讓人說閑話。
如果通知家裏的話，不把自己打死，也要把老父親氣死。
再說，她今年才19歲，連小文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不清楚，她覺得自己都還是個小孩，怎麼做1個小孩的媽媽呢？
早上護士把小孩抱過來，她甚至想抱着小孩從窗戶跳下去，1了百了。
張小虎聽來心裏1驚，看着她冷漠的面容，說不定真的起過這種念頭，也會不顧後果地這麼去做。
張小虎下意識地看向窗戶，窗門大開，直嚇出1身冷汗。
好在小文風風火火地買完飯菜趕回來了。
他挑着菜喂劉英，劉英故意緊緊咬着牙關不理他。
主治醫生帶着1幫實習生魚貫而入，來例行查房。
小文拉着醫生，避開劉英的床頭，小聲問他：
“我們的小孩健康嗎？”
主治醫生中氣充盈、聲音洪亮：
“小傢伙很健康，是個優良品種！”
趁劉英睡着的當口，張小虎很嚴肅的把她想帶着孩子1起跳樓自殺的情況告訴了小文。
他也嚇得兩眼發直。
張小虎告誡他：
“這段時間還是危險期，1定要有人時時刻刻陪着她，防止她做傻事。”
經過1天的顛簸，小文的媽媽到了。
老人因為在火車上只吃了1個雞蛋，又暈車，滿臉皺紋，看着是很虛弱。
當看到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她1下就有了精神。
因為語言不通，見誰都滿臉堆着笑，樂呵呵的。
小文說：“小虎，你的文采高，幫忙給這小子取個名字吧！”
張小虎有感於小文日子過得混亂與放縱，希望小孩不能沿襲他爸爸的秉性，希望小孩是1個本性純良，陽光積極的人。
再加上醫生的話還擱在耳邊，說小傢伙是個優良品種。
兩種心思1綜合，就給小傢伙取名：張良。
“叫張良，你們看怎麼樣？”
除了劉英不置可否，小文母子都說好。
張小虎指着小文1頭雜亂的黃頭髮，調侃他：
“你都當爸爸了，頭髮就不要搞得這麼有個性了。要靜下心來，好好賺錢，好好照顧家庭。”
小文看着床上的母子，真心接受張小虎的建議。
幾天後，劉英正常出院了，在小文的出租屋調養。
小文在大廳里做了個隔斷，搭了個床，老人將就着住下。
她不分白天黑夜，圍著兒媳轉，伺候月子。
嘴裏講着濃郁的湖北方言，劉英連猜帶蒙大概能夠理解1半。
但是不要緊，經過老人快1個月的精心照料，那種心之所系，讓劉英十分感動。
有1種真實的家的溫暖，讓她想起自己的媽媽來。
她有時天真地想，或許自己打個電話，父母就會趕到身邊來，原諒自己做的錯事，接受張良和小文。
她看着正在懷裏吃奶的小張良，對小家庭的將來充滿美好的遐想。
事與願違。
劉英的父母和哥嫂還是很快知道了她在溫州發生的事情。
父親暴躁如雷，把家裏的老黃牛賣了，催着大兒子，兩人連夜趕車來了溫州。
大哥把劉英騙出來見面，不由分說，把她塞進事先聯繫好的麵包車，1路趕回安徽。
回家后，父親1頓暴打。
母親，哥嫂又是車輪戰般規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看女兒認錯態度較好，老父親很快又安排劉英跟哥嫂去了合肥1家工廠打工，寸步不離，嚴防死守地看着她。
小文聽到劉英失蹤的消息差點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趕回家1看，劉英除了手機和錢包什麼都沒有帶走。
張良應該是餓了，正在奶奶的懷裏嗷嗷大哭。
到了晚上，小文稍微緩過神來，才想起打電話讓張小虎和小風過來1起商量1下，看這件事現在怎麼辦。
後來幾天，他們想從劉英工作的便利店找到她老家的家庭地址。
但便利店店長這邊，不想惹上麻煩，拒不透露劉英的信息，說人事資料都在公司總部。
張小虎想到報案，但轉念1想，他們又沒有結婚，有實無名，說不定還會引起其他的麻煩。
況且，如果劉英有意逃避，即使找到了她又怎麼樣？
難道要把她捆綁過來1起過日子嗎？
在小文面前，事情陷入僵局。
1邊是嗷嗷待哺的幼兒，1邊是彷徨無助的老母親，包工頭胡大江又拚命催他上工，張金文人生第1次遇到如此複雜的局面。
深夜兩點，張金文的房子還亮着燈。
他租住的房子租期快到了，房租1年1交，他已經付不起這筆錢了。
當時，在醫院結賬時，他還向張小虎借了5千，現在張小虎也是身無分文。
之前張金文身邊的酒肉朋友倒是不少，小文心裏清楚，關鍵時刻，他們那幫人沒有1個指望得上。
無奈之下，小文決定，暫時放棄尋找劉英，兒子讓母親帶回老家餵養，畢竟花銷要小1些。
自己趕快回去上工，不能丟了工作，否則，之前的工資也難拿到手。
天剛蒙蒙亮，他躡手躡腳的出門，去鎮上火車票代售點買票。
回來的時候，給母親買了早餐，剩下的錢只夠給兒子買1罐奶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