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薛柳掃了一圈這條街道,問家丁:“那這條街道叫什麼?可有什麼特色?”
家丁:“這裏是君窄巷的鳳棲小街。”
薛柳樂了,這個家丁倒是惜字如金,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問題,其餘是一個字不會多說,說話堪比擠牙膏。
薛柳聽得牙疼,此時也懶得問了,問他不如她自己打聽來的快捷。
她抬手指了指鋪子的大門,一抬下巴示意家丁去開門。
家丁這時便像接收到指令的木偶似的,說一步做一步,拿着鑰匙打開大門的門鎖,猶豫了一下,才開始吭哧癟肚的卸門板,用力的臉都憋紅了,愣是一塊都沒卸下來。
胡大明看着家丁哆哆嗦嗦得毫無縛雞之力樣子,不耐煩地撇撇嘴,揮手將他推到一邊,直接自己動手,不費吹灰之力地便將三扇門板卸了下來。
家丁退到一邊,臉上堆滿感激的笑,客氣地沖胡大明拱手,然後雙手托着鑰匙遞給胡大明。
胡大明拍拍手上的灰塵,接過鑰匙拿在手裏數了數,竟然有十把鑰匙之多。
胡大明不解的問:“這一串都是鋪子的鑰匙?怎麼會這麼多?”
家丁回道:“這把銅鑰匙是大門的鑰匙,剩下的是後門和後院屋子的鑰匙。”
薛柳走到門前,扇了扇口鼻前肆意飛揚的灰塵,等塵埃小了一些才抬腿往裏走。
胡大明原本還想問那家丁,見薛柳獨自就往裏走,便起身跟上了。
他教訓薛柳:“什麼都不清楚就往
里進,當初在山上教你的都忘了。”
薛柳賣乖的沖他眯眼笑,“胡大叔放心,這鋪子從門外都能一眼望到頭,我心裏有數着呢。”
胡大明自然不會真的怪她,轉身又將那個家丁喊過來,讓他在前面帶頭。
家丁不情不願地領着胡大明將鋪子走了一圈,連介紹都是一句兩句的敷衍過去。
薛柳倒也不怪家丁如此潦草行事,而是這鋪子的確無甚可以講解的。
從外看鋪子門頭寬敞大氣,可裏面的空間卻不大,目測可能只有六七十坪,內部除了遺留下來的幾張破敗的爛桌椅,空空蕩蕩的,甚至連個木櫃都沒有。
而且這鋪子的佈局奇怪無比,橫向長進深窄,像是一個橫過來的“日”字,狹長扁平。
鋪子除了正面的大門外,左右也都各開了一門,再往後走還能看到一個後門。
胡大明順着鋪子的佈局走了一圈,吩咐家丁找鑰匙將幾扇門都打開了讓他瞧瞧。
左右的兩扇門也都通着外面的街道,而後門則連着一個小院子,小院子又通着兩間小房間,勉強算是前店後房的格局。
薛柳跟着胡大明去那兩間屋子裏看了看,倒是比大堂的東西多。
一間有床有桌案,應當是留給店裏夥計居住的;另一間則是雜物倉庫,堆着不少柴火和缺胳膊少腿的板凳。
這個後院子裏也開了一扇門,打開之後發現連通的是後街。
薛柳從後院門走出去,發現後街更是荒無
人煙,甚至正對門的竟然是兩間倒了一大半的破屋子,只有往遠走兩步才能看到住戶。
胡大明牙疼的看着眼前破敗的景色,也不知是不是朝北陽光照射不到的原因,他一個不信風水的人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
“開門做生意,後面如此破敗竟然也不介意?”胡大明指着那兩間倒塌的屋子,問家丁:“你家老爺家大業大的,就這麼不講究?”
家丁依舊是那個悶葫蘆的樣子,客氣有之,但就是多餘的話一個子不說。
薛柳倍感無奈的同時,反倒有些欣賞了,這四夫人御下倒是很有一手。
胡大明在那個破房子面前走了兩圈,忍不住吐槽道:“扎眼一看,我都懷疑這裏晚上要鬧鬼,若是讓春兒瞧見了估計晚上又要做噩夢了。”
薛柳點點頭,跟着腹誹道:“胡大叔說得極是,誰家好人把店開在這?吳四爺真是會挑地方。”
胡大明嫌棄的甩了甩手裏的鑰匙,“我大概知道這鋪子為啥開不下去了。”
薛柳擺出願聞其詳的表情,認真的等着胡大明揭曉答案。
胡大明也沒有讓她失望,他說:“這鋪子的格局跟個棺材似的,難怪開不下去呢。”
薛柳:“……胡大叔,那倒也不能這麼說,咱們日後還要用呢。”
胡大明一想也是,便勉為其難的改了口:“行吧,當它是個首飾盒吧。”
薛柳忍不住笑出聲:“這聽起來就富貴多了,肯定招財!”
家丁尷
尬的站在一旁,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皮笑肉不笑的跟着附和笑了兩聲。
薛柳和胡大明說笑了兩句,便走回鋪子裏繼續正事,她掐着手指數了數,不解的問家丁:“加上後院門,這也才七扇門,那另外三把鑰匙是用來開什麼的?”
家丁做了個請的手勢,領着薛柳往鋪子的幾個角落裏走,分別點了三處隱蔽的地方:“這些地方還有三扇暗門。”
那三扇暗門幾乎是與牆壁融為了一體,打開后發現裏面是一個不過半人高,寬度大概僅夠一人勉強通過的暗室。
暗室裏面都存着一排暗格,暗格的大小不比首飾盒大多少,裏面如今都是空的,倒讓人猜不出這裏從前是用來放什麼的。
胡大明看了一圈,簡直瞠目結舌,氣憤得又開始吐槽:“你們這鋪子是耗子精轉世不成?開這麼多門和暗格,怎麼看怎麼不像做正緊生意的地方。”
薛柳又仔細打量了一圈這間鋪子,片刻后突然笑了,“胡大叔,恐怕還真讓你說對了。”
薛柳說完便轉頭神色冰冷的問那個家丁:“這裏以前是個賭坊吧?”
家丁一驚,他縮了縮手腳擠出一個假笑,沒說話。
胡大明看家丁那一臉心虛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應該真的是被他和薛柳說中了。
他看着薛柳確認道:“柳兒,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薛柳扒開角落的蜘蛛網,從裏面扒拉出來一樣小東西托在手心,
仔細一看竟然是半個破損的骰子。
薛柳舉給胡大明看:“就是這麼看出來的。”
她把玩着手裏的那半個骰子,諷刺地說:“賭坊叫靜若軒,吳世盛倒是會取名字。”
家丁假裝沒聽見薛柳對吳世盛的陰陽怪氣,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胡大明冷哼一聲將那串鑰匙扔在破桌子上,“那小白臉當真是不安好心。”
薛柳則又問起家丁:“這鋪子關了多久了?”
家丁猶豫了一下說道:“三月有餘。”
“那開了多久?”
“小的不知。”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話還沒落地,他人先離地了,雙腳都離地了的那種。
胡大明揪着他的領子,直接跟拎小雞崽似的將他舉在半空,怒瞪着他說道:“你再敢說句不知道試試?我可以讓你以後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家丁被眼前凶神惡煞的胡大明嚇得腿都抖了,識時務為俊傑,趕緊張口解釋:“小的真的不知,我這剛入府一年,當真不清楚從前的事啊。”
胡大明以為他還不肯說實話,便將他拎得更高,甚至在空中晃了晃,直言威脅他再不說就將他甩出去或者直接鎖在暗室里別出來了。
家丁這下不僅是嚇得腿抖了,而是嚇得整個身子都在打顫,“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家丁死死抓着胡大明的胳膊,生怕他真的將他甩出去,細條伶仃的一個人就這麼被胡大明甩來甩去,讓人瞧着都有些可憐了。
薛柳見他如此害
怕還是閉口不說,便拉了拉胡大明,“胡大叔咱們算了,為難他也沒用,他也是奉命行事。”
胡大明冷哼一聲,這才大慈大悲地放過了他。
家丁一落地便顫顫巍巍的躲到一邊,離胡大明能有多遠就多遠,但依舊沒有擅自離開。
薛柳摸了摸下巴,結合家丁說的話分析道:“也就是說這賭坊起碼開了一年有餘,然後在三個月前突然間關門了。”
胡大明:“三個月前,那不就是過年那時候?”
薛柳看着家丁,篤定道:“春節期間應該是賭坊生意最好的時候,為何會關門?既然不是因為生意不好,那就是因為別的事了,還是很突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