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薛柳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眼神輕輕看向胡大明,看他強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
薛柳輕輕嘆口氣,只能假裝不知他的想法,順着他的話說道:“我已經讓大樹在多留意來往縣城的北方客商了,但一直沒有消息……興許要再等等吧。”
胡大明便不說話了,低頭繼續忙活手裏的。
趙武城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但又不明就裏,一時便不敢貿然開口怕問了不該問的。
趙武城想了想,笑着岔開話題道:“我大哥雖說是縣城裏的一個小賬房,但也算有些人脈,下次我去找他幫忙打聽打聽,你們的皮貨這麼好,肯定有人要的。”
薛柳笑着謝過趙武城的好意,她何嘗沒有在縣城找過下家?
各個鋪子的老闆她跟薛興貴早就都問遍了,無可奈何之下劍走偏鋒都找上書齋了,拐着彎想搭上徐先生,可依舊收效甚微。
若是有第二選擇,她何必找吳世盛那個不靠譜的傢伙做中間人?
她想到這裏便不禁想起了陸顯,也不知道他那邊有沒有好消息,他念書厲害卻不知道做生意行不行啊。
胡大明看了一眼薛柳,一針見血地問:“柳兒,你可是急着用錢?”
薛柳一怔,然後會心一笑:“還是胡大叔懂我。”
“我是聽你小叔說過一嘴,懂你的人是他,我可看不懂你的腦袋裏想的是啥,天馬行空的。”胡大明也不怕趙武城聽見,直言道:“我聽老三說
你想擴建廠子?”
薛柳這下驚訝了,薛興貴還真的說中了。
她的這個想法並沒有跟人說過,只不過是心裏的一個計劃而已,沒想到她小叔竟然看出來了?
薛柳心裏有點激動,高興道:“小叔如何知道的?知道了怎麼不跟我說?”
胡大明斜睨她一眼,無奈道:“你這丫頭,什麼事都喜歡悶心裏自己琢磨,等琢磨透了才拿出來跟我們說,你小叔心疼你如此操心勞神的,不確定的事哪會說出來煩你?”
薛柳一怔,下意識反駁道:“我哪有?”
胡大明也不跟薛柳爭辯,看着她說:“我們雖然沒什麼大本事,但讓你依靠一下還是夠的。”
胡大明溫和地注視着薛柳,見她抿着嘴不說話,眼眶卻有些紅,便又空出一隻手拍拍她的頭:“操心太多,容易長不高。”
薛柳吸了吸鼻子,笑了一聲:“比米韜高就行了。”
趙武城在一旁看着他們,看着胡大明和薛柳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又埋頭繼續各干各的活。
那種隨意又自在的氛圍,看起來比他跟他大哥還親。
他從前一直不懂薛家,薛家他們村裏的大部分人眼裏,都是異類。
一群逃難路上碰到的人,不同姓又非親非故的兩伙人,怎麼就組成了一個家了呢?
薛家這家人的組合,當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了。
為什麼薛家這些人能無私奉獻的住在一起,相互扶持成為一家人,僅僅是因為恩義嗎?
但隨着與
薛家接觸越來越深,趙武城好像漸漸懂了,只是一起生活的話,是不能被稱為家人的。
人是因為想成為家人才成為家人的,只要有這種強烈的信念,彼此就能成為一家人。
真正的家人,就算是默默相對,無聲也勝似有聲。
趙武城收回目光,從前是因為老頭子讓他跟着薛家多看多聽多學,今後是他自己想跟着薛家。
他已經看到了他從前從沒感受過的信念,不僅如此,他已經開始期待了,往後薛家會帶給他的更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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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武城在兔廠里充實的忙活了一上午,等上午的休息時間一到,便領着在清理倒塌工棚的自家媳婦回家用飯去了。
孟紅看着趙武城一身幹勁兒沒處使的樣子,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好奇道:“遇着什麼好事了?”
趙武城笑起來:“我拜了一個好師傅,好事還在後面呢!”
而此時他的好師父胡大明,正一臉牙疼的教訓薛興貴:“你胳膊都這樣了,還有心思放牛呢?還照顧大花?”
薛興貴睡了一晚感覺自己胳膊不疼了,他又可以繼續蹦躂了,這不房門關不住他又跑出來了。
薛興貴對胡大明的教訓那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無所畏懼。
他拍着大黃的脊背,得意道:“大黃最近又是耕地又是拉貨的,着實辛苦,我牽着它去池塘好好泡了個澡,看看大黃的皮毛,油光水亮的!”
說完又摸了摸趴卧在大黃背上的
大花,“大花是米韜托我照顧的,少了一根雞毛他都要跟我急!”
胡大明懶得搭理他,轉頭掃了一圈家裏。
薛興貴一看胡大明的樣子就猜到他想做什麼,“找我大哥大嫂告狀啊?都不在家!哈哈!”
薛興富一早被趙村長請走了,說是村長家留他用飯,不回來了。
朱月娘說去找三大娘商量兩家親事去了,也沒回來。
陳阿婆幫着李正德照顧後院那些嚇壞的小孩子去了,家裏自然就沒人管他了。
薛興貴正得意呢,就感覺背後射來三道幽怨的目光,他轉頭一看,可不就是他的三個親親小侄兒小侄女?
薛米韜雙手叉腰看着薛興貴,大聲指責道:“小叔你不聽話就算了,還撒謊!根本不是我讓你照顧的大花,大花在我屋裏好好的,你抱它出來做什麼?它是病人!”
春兒:“小叔你也是病人,都不可以出來。”
薛柳冷眼旁觀,決定今天不給薛興貴喝靈泉水了,讓他疼着吧。
胡大明在一旁幸災樂禍,總有能治你的。
薛興貴很是無奈的看着他們:“我胳膊真的沒事了,怎麼就不信我呢?”
薛柳瞥她一眼:“看來小叔才是真勇士,這麼不怕金大夫罵人,要不直接拆了夾板試試?”
薛興貴暗道一聲:“怕了怕了,真是怕了你們了。”
等用過午飯,薛柳想了想,轉身去了一趟薛興貴屋裏。
薛興貴還以為薛柳是過來監視他的,生無可戀的躺在床上
不看她。
薛柳開門見山:“小叔,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擴建兔廠的事。”
薛興貴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驚訝的看着薛柳,“當真?”
薛柳笑着看看他:“小叔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薛興貴撓撓頭:“我那是猜的,你不惜降價都急着把皮貨賣了,是不是就是為了回款好改建兔廠?”
薛柳點點頭:“正是,咱們現在兔子的數量越來越多,內部兔籠太過擁擠,外部的臨時工棚也要重建,我的想法是將工棚和教室合併擴大,改成一個小作坊。”
“那不如乾脆將大嫂他們鞣製兔皮的地方也搬到一起。”薛興貴建議說:“到時候劃分區域彼此分開就行,做工還方便。”
“流水線作業,小叔好想法。”薛柳給他點贊。
薛興貴哈哈笑起來:“流水線?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兔子殺完后兔皮送去鞣製,兔肉送去腌制,要是可以甚至可以將海娟他們納進來,完整了。”
“教室現在主要是用來教村民們學習飼養兔子,日後也可以用來給新員工培訓。”薛柳從懷裏摸出來一張紙,是她昨晚起草的新廠圖紙,“我還沒畫好,小叔先看看?”
薛興貴高興地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雖然紙上只是潦草地畫了個淪落,但他彷彿已經看到日後新兔廠的樣子,心潮澎湃之餘甚至有些感動。
“這都是咱們一點一點做起來的啊!”薛興貴捏着圖紙,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
憤恨道:“那些人還肖想着摘桃子,敢來覬覦,絕不能原諒!”
薛柳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應聲道:“將那些妄想之人解決掉,我們就開始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