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羞辱
“如海，吃飯了。”努破月呼喊着雲如海，可是卻得不到回應。
“如海？”仍舊得不到回應。
“雲如海！吃個飯還這麼磨磨蹭蹭的，煩不煩人？”努破月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了房門，沒成想房間居然空無一人，只看到茶桌上留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阿阮，我今天有些正事要辦，勿念。”
努破月怔怔地望着紙條，內心暗道：“如海，加油！你一定可以讓雲家東山再起！”
…
雲如海看着門口大大的兩個“秦府”陷入了回憶的旋渦，父親當初從一個被花家任意欺凌的小小的班長，一步一個腳印地達到權傾邊城，小時候雲如海不懂，但現在越發覺得雲博遠的手腕確實是自己所不及的。
“爹，你要是還在就好了。”
秦府的門衛見雲如海在門口佇立許久，也不知要幹嘛，出口問道：“喂，你知道這是哪兒嗎？別堵在門口礙我們家老爺眼！”
若是以雲如海以往的性格不一腳踹過去也定會將這個下人罵得狗血淋頭，可是他不再是那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只得陪着笑臉道：“勞煩這位大哥稟告你家老爺一聲，就說雲如海有事求見。”
“雲如海是誰？我還真沒聽說過，我們家老爺每天處理軍政大事，哪裏有空理會你這種小角色，去去去！”說完門衛就要將雲如海攆走。
雲如海仍是好聲好氣地說道：“只需和秦老爺通報一聲，還請通融通融。”說完就硬往門衛的手裏硬塞了一塊銀元。
門衛本對雲如海愛答不理，但看在銀元的分上才沒有攆走他。
“真拿你沒辦法，等着啊，我這就稟告我們家老爺。”
門衛走後，雲如海怒目圓睜，狠狠一拳打在門口的石柱上，“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想我堂堂雲家少爺何時受過這種惡氣！”
待拿開手掌才發現用力過猛，手背之上留下了一塊嚴重的淤青，剛才一時氣急竟沒有感到一絲疼痛，此時卻是疼痛難忍。
“我這暴脾氣是該改改了。”
雲如海在門口等待了有一刻鐘，仍不見門衛的聲影，心裏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那傢伙不會拿了我的錢不幫我辦事吧？”還沒等他進一步加深懷疑，門衛就走了出來，苦笑道：“雲公子，我家老爺正在會客，不便接待，您請回吧。”
雲如海不依不饒道：“這不打緊，我可以候到你們老爺會客結束。”
門衛面露難色：“這……老爺有大事商討，也不知要到何時方能談攏。”
雲如海心想：“這門衛怎麼如此不上道，就讓我在門口等着，也不知引我入內候着，真是不懂規矩！”
誰知此時門衛淡淡說了句：“那您在這慢慢等，等老爺那兒談完了，我再告訴你。”說完就關上了大門。
雲如海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秦嵐家就吃了個閉門羹，他心裏也明亮得很，這個下人若不是得到主人的授意如何敢這麼怠慢客人？
雲如海本想一走了之，但轉頭一尋思就得出一個結論：秦嵐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如果現在走了，以後想再見到他可就難如登天了。
“誰叫你現在是邊城的一把手呢？行！小爺我今天就陪你耗着！”雲如海從一旁的茶館拿了張小椅子在秦府門口坐着，這一坐不要緊，直接從上午坐到了黃昏，卻還是沒有等來秦嵐的召見。
門衛全都看在眼裏，快步走到秦嵐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從書房之中傳出秦嵐老氣橫秋的聲音：“進來吧。”
秦嵐正在書房臨摹書法，不待門衛開口，就問道：“雲家那小子還在門口等着？”
“老爺，他已經在外面等了一天了，看這架勢晚上怕是要搬鋪蓋到大門口睡下了。”
秦嵐揉了揉眼皮，自己早就猜到雲如海那小子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善罷甘休，於是吩咐道：“阿福，你帶他進來見我吧，看來他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了。”
阿福聞言退下，不一會兒領着雲如海進了書房。
“老爺，雲家少爺來了。”
“好，你出去幫我把門帶上。”
雲如海對書房並不陌生，兩邊牆壁上的字畫和書架上的書都還沒換，書房一如往常，只是換了個主人…
秦嵐就和沒看見雲如海一樣，兀自在臨摹着張旭的《心經》，雲如海也不好出聲打擾，靜靜地等待着他。
半晌之後，秦嵐才出聲道：“如海侄兒，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我這筆鋒如何？”
雲如海從小就是個紈絝子弟，小時候讀私塾就學會了逃學，對書法可謂是一竅不通，哪裏答得出個所以然？
秦嵐放聲大笑：“哈哈，為難賢侄了，最近我才發現令尊不單治軍有方，在書法上的造詣也是頗深，可惜一念之差，唉~”
雲如海不知道秦嵐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只得應道：“家父若是得知秦老爺如此挂念他，必能含笑九泉了！”
秦嵐收起筆墨，目不斜視地看着雲如海，明知故問：“賢侄今日找我所謂何事？我與你父親同屬一系，是一衣帶水的同袍，賢侄有事但說無妨。”
聽得“一衣帶水”這四字，雲如海的面容輕微抽搐了一下，但隨後就調整了心態，諂媚地恭維道：“秦叔叔果然是個爽快人，那我也就明說了，如今邊城百廢待興，我想在您手底下某個差事做，不知可有空缺？”
秦嵐若有所思：“這…其實人事這一塊我管轄得不多，最近一直是李副官在管。”頓了頓，“阿福，快去把李副官叫來！”
“好嘞！”
過一會兒，就見一個身穿筆挺軍裝，國字臉的中年男人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敬了個軍禮：“報告長官，聽阿福說您有事找我？”
秦嵐問道：“老李啊，軍中可有什麼可以讓我這個賢侄擔任的空缺職務？”
李副官瞥了一眼雲如海，隨後說道：“長官，軍中下到班長上到副團均無空缺，只是還差幾個火頭軍不知道雲少爺可有興趣？”
雲如海面色鐵青，秦嵐大聲斥責道：“住口！雲賢侄有經天緯地之才，怎可讓他做無名走卒？”
李副官作誠惶誠恐狀：“長官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只是這軍中實在沒有雲少爺可以任職之位。”
秦嵐面露難色看向一旁的雲如海：“賢侄，這……”
雲如海抱拳道：“既然如此，也怪不得秦叔叔了，在下先行告辭！”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這秦嵐分明就是百般刁難他，這偌大的邊城守備部隊雲如海還真不信連個班長的職位都沒有？看來秦嵐根本就不想讓自己有機會翻身！
雲如海走後，秦嵐朝一旁的李副官豎起了大拇指：“老李，你這齣戲唱的還真是好啊！”
“哈哈，雲家那小子我也看不慣，他們雲家都落魄成什麼樣了？沒想到今天還死皮賴臉地過來求您。”
……
雲如海來到了昨晚光顧的小酒館，依舊是點那種最便宜的烈酒，苦酒入喉卻無人可以訴衷腸，昨天還有着雲從的陪伴，今天只能獨自喝着悶酒，心裏早就把秦嵐罵了個底朝天：“秦嵐！你這個皓首匹夫！”雲如海將酒杯在桌上用力一砸，竟直接將酒杯給砸了個粉碎，鮮血也從手掌中涌了出來。
“客官，您的手不要緊吧？”店小二聽到這麼大的動靜，登時被雲如海嚇了一跳。
雲如海大聲嚷道：“少他媽來煩老子！幾個破杯子老子還是賠得起的。”
店小二知道雲如海喝醉了，在酒館待了那麼久這種人早就見多了，嘴巴嘟噥了一句：“死酒鬼。”就不再睬他。
雲如海倒也樂得清凈，烈酒連珠價地往喉嚨送，直到意識模糊，神志不清。
“要是可以一直就這麼醉下去，永遠醒不過來就好了！”
“小二！結賬！”
“好嘞！客官，一共是三塊六毛五分錢。”小二還沒說完雲如海就拿出一枚銀元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小爺我有的是錢！”
“客官，您給太多了，我這就找錢給你。”小二正要去換零錢，卻被雲如海一把扯了回去，“看不起小爺我是吧？有錢還不要！”雲如海大聲吼道。
店小二知道雲如海已喝得爛醉，就把錢先寄着，待下次喝酒再作結算。
“客官您還行嗎？要不我送你回去？”店小二生怕雲如海回家發生什麼意外，他們一個小酒館可擔當不起，誰知雲如海兩手推開店小二，罵罵咧咧：“再纏着老子，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
店小二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雲如海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冷風一吹，酒勁上頭哪裏還分得清什麼東西南北？一頭栽到了旁邊的小巷子中不省人事。
過了許久，雲如海隱隱約約聽得兩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中一個聲音十分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
“小姐快看，那兒躺着一個人？”風家丫鬟阿媛對一旁的風寄柔說道。
風寄柔聞到了濃烈的酒氣，皺着眉頭朝身邊的丫鬟吩咐：“那人喝醉了，不干我們的事，夜深了，再不回家爹爹該着急了。”
可是隨後，風寄柔便注意到那人的相貌甚是熟悉，仔細一瞧才看清了雲如海的臉，忍不住叫出聲：“如海？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