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恐的夢
許清清看出端倪,一臉洋洋自得,“現在看來,不理解阿淮的人是你吧?你與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同床共枕過嗎?守活寡?真是有意思了……”
此刻我根本就沒有心情理會她,怔怔地盯着地上破碎的相框。
沒有疤,那今天在辦公室的人是誰?
如果不是我老公,他為什麼騙我跟他……
一個不好的念頭佔據我的腦海,我只覺得渾身發冷。
當晚,江淮回來的很晚。
我本想等他,但還是扛不住睡意。
半夜,我感覺自己被擁進一個赤裸又火熱的懷抱,我知道,是他回來了。
我睜開眼,第一次拒絕了江淮的求歡。
哦不,他可能不是江淮,不是我老公。
男人的力氣不小,將我雙手鉗制,我只能顫巍巍道:“我口渴,想喝水。”
他鬆開我,將床頭柜上的杯子遞給我。
舉止溫柔。
我咬了咬唇,“我想下去接一杯熱的。”
他看我一眼,起身親自下樓去給我倒了。
是啊,江淮怎麼可能會對我這樣溫柔?
我連忙找出我平日吃的安眠藥泡騰片,放進水杯。
他回來時,我借口他口中牙膏味太重,影響情趣,讓他喝了那杯水。
如我所願,他在我慢吞吞喝完杯中熱水時,便睡著了。
我重重鬆了口氣,拿過手機,打開電筒照着男人的臉。
這張臉……分明就是我最喜歡的江淮的臉,可額頭上卻多了一個疤。
我顧不得其它,開始檢驗這張臉的真實性。
我想我瘋了,否則也不會懷疑他帶了一張和江淮一樣的人皮面具,找到他的下頜線,用力地揉搓,妄圖撕下來一層。
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竟敢偽裝成江淮,一次又一次地騙我跟他……
若是知道了他是誰,我必將他挫骨揚灰!
可沒有整容、也沒有人皮面具,這張臉沒有任何偽裝的痕迹。
我咬牙,還想繼續找其它線索。
“啊!”
下一瞬。
我尖叫一聲,跌坐在地。
那雙淺如琥珀般的鋥亮眸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的,沒有平日的深邃。
他、他醒了。
我深吸了口氣,想要站起來,可是卻腿軟到使不上一點力氣。
男人下床,面上帶着一抹淺淺笑意,朝我走來。
手機的光亮忽然暗下,我再也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離我越來越近,被月光拉長的身影,在牆上越來越大……
我一點也動不了,忽然,一雙毫無溫度的手抓住了我手臂。
他溫柔道:“怎麼坐在地上?”
我狂咽口水。
要說之前,我以為這是江淮接受我的溫柔體貼,如今,這樣的柔意變成了詭異。
我背後升起一股冷意。
“我、我……”我強裝鎮定,伸出了自己光溜溜的手,“是戒、戒指掉了,我怕吵醒你,所以才……我先去開燈!”
我用力起身,按開了屋子的燈。
縱使盯着眼前這男人和江淮幾乎一模一樣,叫我寒從腳氣,可此刻燈火通明,我還是有了一絲安全感。
很快,戒指被他從床底下找到。
那是我早晨醒來氣得發瘋順手丟下的戒指,謝天謝地我此時能圓得了自己的謊。
他朝我走來,眉心微蹙,看我的眼神似是帶着一絲責怪,“怎麼這麼不小心?以後不要輕易摘下戒指,就不會找不到了。”
與其說責怪,倒不如說是安撫。
可我心裏的惶恐一點也沒消失。
他輕輕地牽着我的手,低頭仔細地為我戴上戒指。
這是我夢想了多久的事情?
如今實現了,卻叫我害怕得一頭汗水。
江淮的溫柔似水,如今變成了刺骨的寒意。
他的動作輕柔溫暖,而我只感覺手指似是被堅硬的冰塊凍住,重重地根本抬不起來。
因為同樣的場景,是在婚禮的時候,他還是一副冷漠的神情,根本比不上此刻半分柔情。
戒指似是藤蔓,纏繞着我無名指,將我勒的生疼。
他抬起頭,看向我,面容冷峻,卻傾身想要吻我。
我尖叫:“不!”
他不是江淮!
他是誰!
我冒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個冷顫過後,眼前的一切消失,我奮力睜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怎麼回事?
我猛然坐起,急忙伸出手指看去——空的!
目光所及之處,身上的睡衣卻不是昨晚上我被男人嚇到無力時,穿的那一套。
這……
難道一切,只是我做的夢?
但放在床頭的戒指忽然落入我眼,我心中一慌,連忙衝出房間,找到昨日打掃過我房間的張媽。
張媽點頭,“這戒指,是我從您床下找到的呢。”
這回答,並不能讓我放鬆下來。
我吐出積壓在胸口的濁氣,身子卻似是被抽空力氣一般,連站也站不穩。
張媽扶着我,一臉擔憂,“太太,你沒事吧?”
我搖頭。
這種事,要我怎麼說的出口。
就算是夢,這個夢也太過真實而離奇。
回到房間,我撐着昏沉的腦袋,以為我最近壓力太大,所以才做了那樣的夢,直到目光掃過書架,我本就跳得很快的心臟,似是要飛出來了。
書架上,放這一個手電筒。
我的背後一涼。
那個噩夢,是為我編織好了的,看似毫無破綻。
唯獨被我從雜物間拿來的手電筒,成為了露出在一件完美無暇的毛衣下,一縷礙眼的毛線頭。
如果昨夜的一切真的只是夢,那麼手電筒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我朝着周遭看去,一切似乎都安然如常,但我的身子早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慄。
難道說,他是故意想讓我發現的?
可他是誰?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抱着腦袋,逐漸蜷縮在角落。
這裏有我第一次和江淮肌膚相處的回憶。
於他而言,那只是合約上,他應盡的責任,但於我而言,那是令我愉快和滿足的事。
原本應該充斥着我美好記憶的屋子,此刻邊的陰冷而恐怖。
我明白了,故意將手電筒放在我目光能及的地方,也許他是在挑釁我!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我的心跳幾近爆表。
一種窒息感油然而生,腦子似乎打了一個結,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荒唐的一切。
但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根本鬥不過他。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逃離那個恐怖的人……
我快速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禮,直接開車離開了別墅。
路上的車格外少,我一路暢通無阻,心情因為離別墅越來越遠而輕鬆。
忽然,出現的一輛大貨車令我始料不及。
我瞪大眼,急速調轉方向,猛地踩下剎車,被撞向了路邊花壇。
砰——
安全氣囊彈出的瞬間,我的求生欲抵達巔峰。
都已經逃出來了,卻要死在這裏嗎?
不行。
鮮血披面而下,我在混沌之際摸到手機,艱難地撥出了120的電話。
直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空氣,我才支撐不住地閉上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