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 靈瀾前緣（中）
番外19靈瀾前緣（中）
江起瀾扶着程靈的肩膀，失神的望着她：
少女的臉蛋，早已褪去了嬰兒肥，眉宇間多了一點少女羞澀的嫵媚，寬鬆的粗布麻衣，也掩飾不住她美好的曲線，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果香味。
他的靈妹妹，長大了。
江起瀾的胸口砰砰跳着——他不再是曾經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的少年了。
軍中生活枯燥，士兵們沒有別的消遣，無非就是賭賭錢，吹吹牛，要麼就是喝點酒，說點葷段子。
葷段子聽得多了，江起瀾自然也就明白床笫之歡是怎麼回事了。
而嬌媚的程靈，數次潛入他的夢中。在夢裏，他跟她，做了很多葷段子中的事。
江起瀾一邊內心譴責自己，一邊暗暗祈盼那一天可以早點到來。
現在，他心愛的姑娘，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江起瀾攥着她肩膀的手，逐漸加重了力道。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
“瀾哥哥？”程靈紅着臉輕聲喚他。
江起瀾深呼吸幾次，才平息了心跳，拍了拍程靈的肩膀：“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毛手毛腳的？”
“還不是因為我今天爬山爬的太累了！”程靈嘟着嘴，揉着大腿。
“爬山？你又去采草藥了？你銀子不夠用嗎？我讓人去……”江起瀾的話頓住了。
程靈從後背的背簍里，摸出了那把他心儀很久卻沒捨得買的短劍——
江起瀾接過短劍，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看。
他第一次在鐵匠鋪看見這把短劍，都心動了。
但他沒捨得買。
他得省着點銀子，鋪十里紅妝，娶他的靈妹妹進門呢！
拿在手裏把玩了好一會兒一會兒，江起瀾才反應到，程靈哪裏來的銀子短劍的？
該不會是平日裏省吃儉用才攢的銀子吧？
江起瀾立刻將短劍放到桌邊，板起臉質問：“靈妹妹，你是不是縮衣節食買來的？你看看你，身上這件衣服，都穿了好幾年了，褲腿都短了！翻來覆去還是頭幾年的舊衣服……”
“瀾哥哥，”程靈打斷他的話，“買這短劍的錢，可是我上山采草藥菌子換來的。我才不會用你給的銀子，給你買禮物呢，畢竟我手笨，不會做女紅，也不會燒飯……”
江起瀾將程靈攬入懷中。
“傻丫頭。”
“瀾哥哥，你喜歡嗎？”
“喜歡，特別喜歡。”江起瀾喟嘆。
“喜歡你為什麼不買啊？咱們瀾將軍銀子也不少，怎麼攥得那麼緊啊？”
江家雖然不是貪官，但多年君主賞賜，再加上江父生活節儉，存下的家底可是相當豐厚的。
江起瀾笑着屈起手指，颳了刮程靈的鼻子：“當然是攢錢娶媳婦啦！”
萬萬沒想到，程靈聽了這話，臉色大變。
她一把推開江起瀾，冷冷淡淡的說：“江小將軍，人呢，你也見過了，活得好好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啊？”江起瀾一臉懵。
程靈的反應，怎麼跟自己預期的不一樣啊？
“靈妹妹，你怎麼了？”
程靈抱着胳膊，望着江起瀾，冷冰冰地說：“別我們江小將軍，丰神俊秀，配三公主再合適不過了。萬一你在我這裏耽擱久了，三公主誤會了怎麼辦？還有，以後別叫我靈妹妹了！”
“啊？你聽說了？”江起瀾很吃驚。
“是啊，威武的江小將軍，和三公主，那是一段佳話啊！民女……”
江起瀾粗糲的手指勾起程靈的下巴，輕輕在她的嘴唇上碰了碰。
程靈啞了。
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靈丫頭……你明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你是我唯一的妻。我江起瀾認準你了。你若不嫁我，那我就孤寡一輩子，不，孤寡世世代代！”
“三公主的婚約，我已經拒絕了。”
“君主也不會勉強我的。”
“那你說你要攢錢娶媳婦……”程靈瞪大了眼睛。
“笨！我當然是攢錢娶你啦！”
她咬着嘴唇，努力壓着笑：“我才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呢！我又無父無母，幹嘛鋪張浪費啊……”
她只要他。
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可是我需要。我要請京都最好的喜慶班子，讓我手底下的兵，抬着十里嫁妝，從南城繞到北城，從東城穿到西城，我要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江起瀾，把程靈娶回家了！”
程靈努力壓着上揚的嘴角，用兇巴巴的口吻說：“那你是怎麼拒絕君主的？”
江起瀾一本正經的說：“我跟君主說了，我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她什麼地方都好，只是有一點——”
程靈瞪大眼睛。
“——她是個大大醋罈子，什麼三公主，五公主，切莫再提啦！要不醋罈子打翻了，臣的麻煩可就大了！”
程靈推了他一把：“你才是醋罈子呢！”
江起瀾哈哈笑着，再次將程靈扯到懷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
“你不知道我多想把你娶到家裏。”江起瀾低聲說。
窩在江起瀾懷裏的程靈，能感受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她的臉，更紅了。
江起瀾接著說道：“可是……世道不平，戰事緊急，我常年奔波在戰場上。而刀劍不長眼，萬一……我可不想讓我的靈妹妹守活寡。”
程靈“呸呸”兩聲，接着用力掐了一把江起瀾的瘦腰：“真難聽，不許瞎說！”
江起瀾笑了笑：“好好，我不瞎說了。”
可他心裏真是這樣想的。
程靈命苦。
他娶她，是想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程靈年輕貌美，是多少京都少年的夢中情人。迫於自己的威壓，京都少年才不敢騷擾靈妹妹的。
若他真的不幸戰死沙場……靈妹妹還可以嫁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的。
“不過，靈妹妹不用等太久，最近北國節節敗退，平定戰亂的日子，指日可待。”
“君主有意遷都南方，遷都大業完成，戰亂也差不多平息了。那個時候，我就跟君主請令，不跟隨君主他們去新都，而是跟我的愛妻一起駐守舊都。”
“到那時，我們可以養一群小羊，小牛，再買兩匹駿馬。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就縱馬去郊區放羊放牛。羊毛羊肉，牛肉牛皮，都可以換不少銀子的。咱們的生計不用發愁。”
“天氣不好的時候，咱倆可以一起去看戲，一起逛市集，就像小時候那樣……”
“等時機成熟了，咱倆再養兩個孩子，以後讓兩個孩子放羊放牛，咱們倆就更瀟洒自在了。”
程靈想得出神了。
“會有那一天嗎？”
江起瀾拉起她的手，堅定的說：“會有的。”
程靈全心全意期盼那一天的到來。
這時，程靈的肚子叫了一聲。
江起瀾好笑，鬆開她的手，指了指牆角：“我給你帶了好看的話本，還有好吃的。”
那裏有兩個竹條編織的箱子。
一個箱子裏裝着滿滿當當的書，另一個箱子裏裝着用各式各樣的零嘴。
都是江起瀾一路留神採買的，不遠萬裏帶回來給程靈的。
江起瀾從零食筐里拿出一個用麻繩捆着的油布紙包，打開。
裏面整整齊齊碼着六塊綠豆糕。
“這個綠豆糕味道很好吃，甜而不膩。”
“這個是芝麻桃酥，咬一口掉渣，可香了。”
程靈剛要拿起一塊，江起瀾卻放下了，又從下面翻出一個小包。
“你先嘗嘗這個，是新鮮玩意，當地老鄉管這個叫銀絲糖，也叫龍鬚酥，我嘗了一口后就決定，必須把這個零嘴帶回去給我家的小饞貓吃。”
程靈嗔怪看了他一眼。
江起瀾小心打開麻繩，掀開油布紙，從裏面捏出一塊酥香的龍鬚糖，喂到程靈唇邊。
程靈張叼住糖果。
程靈瞪大了眼睛：“唔，唔！太好吃了！”
江起瀾蹭了蹭指尖，將她嘴唇觸碰而殘存的酥麻感蹭掉。
“去窗邊桌子坐着吃，留神零嘴別掉地上，招蟲子進屋就麻煩了。”
“好！”
程靈腮幫子鼓起一塊，屁顛顛跑到窗邊坐下。
江起瀾從話本筐里挑出一本志怪小說，放到她手邊。
“這本我看了，很有趣，你別光吃點心，吃多了難受。好了，我去燒飯了。”
程靈有些不好意思。
“瀾哥哥，你難得回來，不如坐着，我去燒飯吧……”
“乖，看你的話本，吃你的點心，我可不想看你把自己的房子給點着了。”
程靈吐吐舌頭，沒再客氣。
因為燒房子的事，她真的干過。
還不止一次。
天色有些暗了，江起瀾替她點上油燈，關上了窗戶，以免風撲了火苗，又給她找了個外衣披上，這才朝伙房走去。
他走到伙房門邊，回頭看了一眼：
程靈單腳踏在長板凳上，一手擎着書，一手捏着龍鬚糖，不亦樂乎。
江起瀾唇邊漾起淡笑。
江起瀾沒告訴程靈，此次大捷，君主雖也高興，但言談舉止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對自己的忌憚。
亂世出英雄。
像江起瀾這樣手握兵權，頗得民心的好男兒，想要稱王稱霸，簡直易如反掌。
君主自然怕。
——君主有意把自己的三女兒嫁給江起瀾，是拉攏，是暗示，也是警告。
可江起瀾拒絕了。
君主很是生氣。
江起瀾愛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但他不怎麼瞧得上窩囊怯懦的君主，更瞧不上朝堂上那些拍須溜馬的馬屁精大臣們。
但他江起瀾能力有限，想要保護家園，只能藉助這些他瞧不上的君臣的力量。
罷了。
什麼是非對錯，不重要。
只要能守護他的家，他的愛人，就夠了。
他江起瀾要的並不多。
（原本今天將前世更完，可車子半路壞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抱歉，只能等明天了。番外剩不多啦。估計就兩三章了……其實我內心也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