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人為與人言（107）

讓我們看一看我們集體飼養的寵物們的處境。動物們被關在動物園骯髒而又潮濕的籠子裏，它們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活力，除了睡覺、吃飯，在狹窄的牢房裏轉圈它們什麼也幹不了。我曾經參觀南方一個有名的大動物園，那是一個大夏天，天氣格外炎熱，管理員為了防止大象進屋一這樣參觀者就不能很好地看到它了，將屋舍的門給關上了，那隻可憐的大象蜷縮在一棵小樹稀薄的樹蔭中，儘管它已經用盡了力氣蜷縮它的身體，可是它的身體還是有一大塊露在炎陽的下面。它昏暗的眼睛獃獃地失神而籠統地望着遊客，它的兩腿像是定住了一樣，久久地它的身子一動不動。我的身邊有一個小女孩問她的母親：媽媽，大象為什麼一動不動？她的母親回答：因為它很懶。小女孩接著說：那它也一定很笨，站在太陽里不動，它一定是笨得可以了-人類就是這樣，將\"動物\"變成\"寵物\"，逼着它們被人觀賞，卻還要說它們懶，說它們笨。

人類的荒唐在他們面對寵物時表現得最充分。當他們認為老虎是他們的寵物時，他們就將老虎從森林中捕捉出來，把他們放在一個巨大的園子裏，他們認為這樣做是\"保護動物\"，他們就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了。他們為了保護\"動物\"，他們就將活牛或者活羊投入到這園子中，讓老虎撕碎它們，吃掉它們，他們為他們的老虎考慮得極為周到，他們怕他們的老虎吃宰殺好的牛、羊久而久之會失去野性。就特地培育活牛、活羊來餵養它們。人們從各地來到這裏，他們來看他們豢養的老虎，他們合夥出錢，買一隻活牛送給他們的寵物老虎。他們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們的老虎撕開牛的喉嚨，看着牛在老虎的鋒利的牙齒下哀鳴，看着牛的血在老虎的爪子底下汨汨流淌，他們體驗到無邊的歡暢，然後他們帶着一份飼養寵物的滿足感回家了。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人類怎麼可能在保護動物這樣的事上表現得如此自相矛盾，難道保護老虎就不用保護牛了嗎？老虎是動物牛就不是動物了嗎？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動物保護主義者所要保護的並不是真正的動物，他們要保護的其實是他們的寵物而己，當他們將老虎視作自己的寵物時自然牛就只能充當犧牲了，而有一天牛成了他們的寵物，說不定老虎就會成為牛的犧牲-如果牛要求吃肉的話，他們也會將老虎奉獻給它的。

所以，我得說，豢養寵物實際上體現了人類最最陰暗的人格面，在寵物面前人類暴露的東西有：自私、不由衷、交際缺乏、人冷漠、自相矛盾、虛榮、冷酷……寵物掘的小是人類的人性面，相反是人類的獸性面。

將你的寵物交還給大自然，讓大自然的法則決定你的寵物的生存，讓它恢復它的動物性，讓我們和上帝安排好的人類和動物的秩序安然相處。讓我們真正地愛動物而不是寵物。在風景幽美的地方打牌作為一種娛樂形式的出現和人對自己的反對有關。現代日常生活在法制以及各種道德戒律的制約下，人和人之間至少在表面上形成了一種脈脈溫的關係，現代社會是一種着意消弧人和人之間的對抗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中你隨口罵出的一句髒話都有可能使你對簿公堂，更不用說用你的老拳宣洩你的敵對了。現代社會要求人與人之間有一種至少是表面上的和諧，人和人之間的對立似乎消失了，它掩蓋了人和人之間的對立而不是真正消滅了這種對立，因而這種溫就具有了虛妄的性質。人對於這種溫不是沒有反抗的，人們展了各種各樣的對抗**，在這種遊戲中人們盡地相互對抗、相互打擊、相互仇視，因為打牌就是這樣一種活動-儘管牌桌上的敵對是有限的和虛擬的。

在打牌的時候，對立被賦予了合法的形式。你的對手就是你的敵人，你儘管肆無忌憚地宣洩對他的僧恨，你儘管詛咒他，你儘管公然地敵視他，這是你的合法權力。在打牌這一活動中，人們需要的先是一種戰勝對手的意志，這種意志使你可以將你平時根本不敢敵視的人當成你的對手。例如，你和你的領導打牌，儘管平時的你對他唯唯諾諾，點頭哈腰，他在你的面前也是一本正經，\"道貌岸然\"，你對他不敢有一句怨，但是現在（在打牌的時候）你可以公然敵視他，你可以說他的牌技太差，你可以嘲笑他的臭牌，你對他說：\"你不行了吧？沒牌了。你認輸吧！你輸定了。\"想一想平時的你給你一百個膽子你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如果你膽敢如此，你的前途就太讓人擔憂了。而現在你敢於說出這樣的話，你的領導現在成了你的遊戲的對手，他接受了你的敵視，他將你的敵視當作你投入遊戲的證據，他認為這是你認真地和他玩的表現，他對你的敵視不但不反對相反以一種讚許的態度加以鼓勵，即使他的內心不喜歡你的得意忘形，他也無法火，因為這是遊戲，你有權力在遊戲中堅持遊戲的規則，享受一個勝利者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