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痛哭一晚(1)
螺旋
為了表達的簡便我們把螺旋畫成個錐體——葉芝。***
即使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也不敢肯定地告訴你,讀者,這個故事是不是已經完了。我可以預先說給你的,只是個小小的提醒,那就是下面你將讀到的內容,並不定只是個三角戀愛的故事。因為我總覺得,如果在這個故事裏將譚晨這個人物省儉下來,而只保留朱傑與史光輝這兩個主要角色,是絕不會影響這個故事的淺旨微意的。
但是,倘若我們真的無視譚晨的存在,而只把我們這個小小舞台上的追光燈打在朱傑與史光輝身上,那麼,我們又會現,在這個故事裏必然要有個致命的問題無法解決。打個比方說吧:如果你把這個故事當成張地圖來看,那麼朱傑與史光輝這兩個主要角色,就如同是兩個城市的標記,兩座山峰的標記,兩處名勝的標記,是圓圈、三角,或者牆堞塔尖之類的特殊符號。這時候,為了抵達兩個城市,攀爬兩座山峰,遊覽兩處名勝,你就很需要些通達的道路以求實現你的意願。而譚晨呢,由於他在這個故事中所處的特殊位置,恰好可以為讀者充任那條條通往兩個城市,兩座山峰,兩處名勝的航空線鐵路線公路線。由此可見,譚晨的地位不容顛覆,譚晨的角色沒法替代。如果抹去了譚晨那曲曲折折似有若無的勾結串連,你就沒有可能直接而清楚地把兩個城市,兩座山峰和兩處名勝盡收眼底。
所以,還得有譚晨。
但是請你盡量記住我的提醒,讀者,這個故事,並不定只是個三角戀愛的故事。因為我寫下了這個故事我才知道,它確實只是朱傑和史光輝兩個人的故事。
他們三人,朱傑史光輝和譚晨,在高中時是同班同學。由於個子都高,他們始終坐在教室的最後排,不過他們誰和誰都沒有同桌過。他們當時的分佈況是:在班級的四個小組裏,他們三人分別坐在、二、三三個小組的最後個座位上;而四組最後面空着的座位,向是班主任老師監堂時坐的。那會兒正值八十年代前期的幾個年頭,電視在張集這座小城還不甚普及,沒有更多的港台戲可資模仿。雖然他們也都初諳風月了,可他們是重點中學裏的好學生——史光輝是班長兼團支部書記,譚晨和朱傑分別是學習委員和文藝委員,他們不敢貿然戀愛。或者說,他們不敢甚至也不會向自己喜歡的異性同學貿然求愛。比如譚晨,對於朱傑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和楚楚動人的臉龐,早已心儀神往。多次的夢遺,也都與朱傑有關。可不論課上還是課下,譚晨只敢偷偷地多看朱傑幾眼,而且他那畏葸的目光,從來也不敢讓朱傑現。
史光輝是不是也喜歡朱傑,當時譚晨不知道。那時候,譚晨和史光輝的交往還不如後來多。譚晨覺得,儘管史光輝的年齡比般同學都要大些,可他那副老氣橫秋的深沉樣子,還是有點兒過分,未免讓人心生厭煩。直到許久之後譚晨才意識到,其實他對史光輝的厭煩,先是來源於史光輝對他的敵意。也就是說,史光輝先把他樹成了塊擊打的靶盤,他才開始向史光輝還擊的。在他與史光輝的對峙中,他是個被動的角色,他的厭煩只不過是對史光輝敵意的勉強應戰。由此他可以得出結論,史光輝也是愛朱傑的,正是因為史光輝看出了他對朱傑的好感,才對他充滿了敵意。
但這種形譚晨能理解,兩個男生愛上了同個女生,並為這同個女生爭風吃醋,這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讓譚晨感到不正常的,是朱傑。譚晨覺得他在任何地方都不弱於史光輝,可朱傑偏偏對史光輝有獨鍾,而對他總是刻意地保持距離,這不能不讓他耿耿於懷。所以在多年以後,當朱傑最終掙脫史光輝而毅然投身到譚晨的懷抱時,譚晨依然覺得自己勝得窩囊,他認為那無異於史光輝的甩手出讓。本來在那之前,打敗對手獲得勝利已經成了譚晨的最高目標,甚至為了打敗對手,他都可以不去關心勝利的價值。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要說贏得朱傑的愛對於譚晨來說價值低微。我只是想說,有時候愛並不是惟,信念完全可以高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