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溫歸姝入獄
一時間無法自證清白的鏢師本意想暗中搜尋證據為自己平反冤情,可是誰曾想那些陷害他的人為了逼他出現竟然還傷害他的妻兒。
鏢師悲痛欲絕,想與他們同歸於盡卻被厲鬼將軍阻止。
厲鬼將軍與之交易,得到了自己的第二個冤案,而厲鬼將軍一番調查才知道鏢師那次運送的貨物乃是京中百姓眾籌捐款要送去西邊戰場的銀錢糧草,而鏢師所在州府的知府想要昧下這一筆錢財,才不惜與山賊勾結,做出一副賊喊做賊的樣子,又推鏢師為替罪羊。
而這個知府,正是厲鬼將軍在上一個案子裏殺死的縣令兒子的親爹。
厲鬼將軍沒想到又是此人,於是他藉著自己鬼煞的體質本是想直接殺了那知府,可是卻不曾想偷聽到了知府要將這些東西再上供的消息。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厲鬼將軍順藤摸瓜沒想到根本沒有盡頭。
於是他轉念一想,又從知府手裏劫走了那些銀錢糧草,還特意留下山賊的線索,等知府交貢賦的那一天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倉庫,頓時慌了神。
這一下也惹怒了上面的人,任憑知府跪在地上如何求饒都毫無用處,只勒令知府在三日之內把東西交出來。
知府以為是山賊黑吃黑,一怒之下帶着兵馬親自討伐,可是山賊也不是吃素的,兩方人馬起了內訌打得好不熱鬧。
州府的百姓起初聽聞知府要剿匪,各個稱讚知府的深明大
義,厲鬼將軍便叫少年湊了一些遊手好閒又膽大的人去山裏看熱鬧,這一看,竟聽到了兩方對峙時知府與山賊頭目爭論前些日子劫鏢的貨物分配一事。
這些人才明白,原來都是知府自己自導自演,為的就是那雪花白銀。
知府身敗名裂不說,上面的人責罰下來還革除了他的官職,打入牢獄,最後乃是厲鬼將軍帶着少年、鏢師在獄中了結了這個知府。
第二個案子的最後倒是還算得上圓滿,鏢師的妻兒得到了救治,鏢師得到了平冤,只是三人無法在此處再待下去,一家人選擇了遠走高飛。
而厲鬼將軍則在那批運往西邊銀錢糧草里還發現了京中富商蔣老爺的信,只見上面說的乃是自西邊戰事開始之後,他們這些富商隔三差五就會朝西邊捐款籌糧,以表心意。
可是厲鬼將軍還活着時從沒見過這些東西,西邊戰事吃緊,條件艱苦簡陋,若是他當年有這些銀錢支持,又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厲鬼將軍怒從心中起,發誓要查出知府之上又是誰在斂財。
案子到此,看似講的是鏢師的蒙冤,實際上卻處處像極了恭王遇險一事,這下又引起了京中人的熱議。
“恭王沒有死?也是,聽聞恭王能在西疆召喚陰兵,這般能耐怎麼可能輕易死呢?”
“以妻兒脅迫,還栽贓到哪鏢師的好友身上說是什麼覬覦他妻才行此惡事,這知府的手段當真卑劣。”
“
那些山賊狼心狗行、慘無人道,佔山為王這麼多年原來是有官府庇佑,這些人實在可惡......”
“所以恭王當真策劃叛亂,就為了與北丹開戰嗎?戰事一起,百姓又要民不聊生,恭王這是為一己私慾置梁宣百姓於不顧之地......如今這般太平不安康不好嗎?總歸北丹公主都要嫁給瑞王了。”
“如今恭王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誰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呢?”
......
京中輿論四起之時,宣明帝與邵赫也加緊了對玄獅軍的逼迫,邵玹走後為首的閻將軍三番五次推阻兵符上交,終究還是惹怒了宣明帝。
宣明帝革了閻將軍的職,更是也給他扣上了忤逆大罪,全族打入了牢中等候發落。
只是可惜,宣明帝得到的風聲有誤,邵玹去獵場時並沒有把虎符交給閻將軍,閻將軍手上根本沒有調兵權,於是宣明帝就下令搜查恭王府,而這次搜查之人乃是邵赫。
溫歸姝躺在床榻之上看到邵赫時,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邵赫身上的青澀之感已悉數褪去,挺拔清瘦的身姿如松如竹,瀲灧溫柔的眉眼少了幾分笑意,多了威壓與陰冷之感。
他不再愛着白色錦袍,取而代之的則是更加富麗華貴的樣式顏色,貴氣逼人。
再也不見湖中那副狼狽模樣。
“恭王妃,別來無恙。”邵赫說道,他一眼就看出了溫歸姝並沒有中毒,最起碼是沒有用他
下的毒,不過此事已經不再重要,“看來王妃在皇兄的心中也沒那麼重要......”
之所以選溫歸姝來逼邵赫而非景貴妃,就在於溫歸姝本就體弱多病性子又更柔靜,遠比景貴妃那個瘋婆子好控制。
可是邵赫還是低估了溫歸姝的警惕與敏銳,反而讓溫歸姝抓住把柄倒打一耙。
溫歸姝抿了抿嘴:“妾身不過小小女子,哪裏能左右王爺的心思?再說了王爺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倒也是為難你們這般疑竇了......”
“春獵一事,往大了說是謀逆,謀逆之罪可是要處以凌遲之刑,誅連九族。”邵赫徐徐說道,“皇嫂不如早點認罪,興許皇上寬厚仁德還能對你網開一面。”
“瑞王殿下,與北丹合謀乃是與虎為謀,你可知道北丹的野心?”溫歸姝說道。
邵赫聽了這話卻突然笑了:“北丹怕的是玄獅軍,不是嗎?而非恭王。”
兵權收於皇權之下,難道還怕開戰嗎?
“你錯了。”溫歸姝搖了搖頭,玄獅軍固然重要,可是沒了邵玹只怕梁宣會一如宣明帝當年毀掉霍家后西疆戰事後那般節節敗退,“沒有邵玹,玄獅軍根本不是玄獅軍。”
“與其和我爭論這些,皇嫂不如老老實實將玄獅軍的虎符交出來,免得禁軍在恭王府大動干戈。”邵赫說道,他身後的黑甲禁軍已開始進屋粗暴地搜尋。
溫歸姝撐着單薄清瘦的身體卻只是伸手撩
了撩發,眉眼間皆是冷漠與倨傲:“虎符不在我這裏,恭王府無人知道在何處。”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申長風等人已經下獄,只怕這會已用上刑了,皇嫂猜猜這些人能撐得住多久?”邵赫擠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如願看到了溫歸姝眼中的驚慌,只是可惜那驚慌並沒有持續多久。
邵赫見溫歸姝不語,抬手就叫人壓下了溫歸姝身側服侍的兩位婢女,丹春性子弱,見到這樣的架勢已淚眼朦朧,滿是害怕,可是為了維護溫歸姝的顏面,小丫頭愣是挺直脊背咬着嘴唇不願低頭;杏春臉色慘白但神情卻沉靜,她看向溫歸姝的眼中滿是安撫與從容。
溫歸姝看着邵赫的囂張之態猛然將枕頭邊放着的配飾重重砸在地上,鋒利的琉璃碎片落了一地。
隨後她僅着一身煙青色單衣下了床榻,嬌小白嫩的赤腳踩在冰冷的石玉之上,每前進一步都讓人擔心那兩抹柔軟會被碎片划傷染上血色。
溫歸姝就這樣走到了邵赫面前,男人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溫歸姝烏髮散背卻高傲地抬起頭,纖細的脖頸好似一折即斷,溫軟嬌柔的聲音變得冷冽而尖銳:“不用這麼麻煩了,瑞王抓這些婢女下人,倒不用直接把我抓進去好好審一審,畢竟我才是王爺的枕邊人。”
“王妃!”杏春、丹春聽了這話面色一變,連忙齊聲喚道。
邵赫也沒想到溫歸姝有這副魄力,他的本
意畢竟只是嚇一嚇她罷了,可是誰曾想她為了恭王真的能做到這般地步。
不知為何,邵赫的心中又升起一股惱意來:“王妃可知大理寺的牢獄是什麼樣子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的叔伯、弟弟都在牢獄之中,正好也算是團圓了。”溫歸姝譏諷道,說罷再沒有給邵赫一個眼神,她的衣角擦着邵赫手背而過,走出去只見燈火通明之中還有安陽侯的身影在光影中晦暗不明。
府院內已被翻得亂七八糟,就連溫歸姝前些日子特意搬回來的蓮花缸都被翻了個底朝天,水與泥倒了一地。
安陽侯看到溫歸姝狠狠吃了一驚,他拱手道:“王妃這是?”
他的目光觸及到女子連繡鞋都沒有穿上的那雙素白小腳時頓時只覺一陣灼痛,連忙狼狽地避開視線不敢再看。
而那道單薄瘦弱的身影在黑甲的包圍之中顯得愈發飄零可憐,可是她的頭始終高昂着,遠處漆黑的夜濃稠如黏墨將火光明亮的恭王府籠罩。
溫歸姝說道:“大理寺牢獄何在啊?也別審恭王府的下人奴才了,他們不過是在恭王府討口飯吃,哪裏值得了禁軍這樣興師動眾。你們不如審本宮就好......安陽侯大人,還請您帶路吧。”
不少恭王府的下人看到這一幕、聽到這句話都是心頭一緊,鼻尖一酸。
溫歸姝雖不怎麼管理王府瑣事,可是在他們心中都是最好的主母,自從王妃
入府,恭王府才好似多了生機與人氣。
如今王妃拖着病體站出來,就是為了讓禁軍放過府中其他的人......這世上有多少主子能做到這個地步?
“溫歸姝。”背後,邵赫低沉而陰冷的聲音傳來,“安陽侯府你曾救過我一次,我可以不計較今日之事,只要你說出虎符在何處......或者,邵玹在何處。”
溫歸姝嫣然一笑,溫軟的杏眸中因着的火光恍若銀河星辰般璀璨漂亮,猶如刀劍出鞘般凌厲森然,她笑得肆意而張揚,分明是最柔弱的那個,邵赫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如邵玹般的鋒芒:“原來瑞王還記得往昔,這份恩情你不如算在瑞王妃身上吧。她對你一往情深又為你孕育子嗣,辜負了她才是你此生最會後悔的事。”
說罷,溫歸姝不顧阻攔就這樣赤着腳走出了禁軍的重重包圍,走出了恭王府。
而到門口之時,有一得過溫歸姝恩惠的小婢女掙脫了禁軍的鉗制哭着將自己的繡鞋脫在了溫歸姝的面前,溫歸姝摸了摸那小丫頭的頭,接受了她的好意。
“回府等着吧,馬上就要天明了。”溫歸姝柔聲細語地說道。
小婢女紅着眼眶地抬起頭,撞見那一抹如春水般的清澈寧靜后她的心也好似安定了下來,她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奴婢一定會守好恭王府的!”
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聽得安陽侯心頭一震。
邵赫看到溫歸姝臉上
的溫柔與篤定,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暴虐和不安:“來人!恭王妃欺君犯上、忤逆聖旨,打入大牢!”
安陽侯眉頭一挑,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起,可是到最後他也沒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