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善後
楊老三意識到了什麼,他心頭一跳繼續聽下去。
“這幾個月來,這樣的田莊與商鋪鍾氏兄妹收了三處,這是明日要送去的第四張。”裴言笑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我的意思。”
楊老三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可卻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他這樣做的意圖。
然而裴言已經不等他再說什麼,跨步就走,陳玄趕緊追上去:“公子,那人……該怎麼處理?”
直到這會子,一臉懵逼的壯漢才反應過來二人商議的是自己的結局,他顧不得兩隻手都被綁着,趕緊依靠牆勉強翻身跪下去:“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什麼都沒看見!大人放我走,我這就去寒州,去邊關,去塞外,再也不回來!”
然而裴言並未讓人殺了他,只是揮手淡然:“如你所言,儘快離開,若要讓我看到你出現……”他看了眼陳玄示意給他二兩銀子。
壯漢此時比起尿褲子的柳元茂也好不到哪裏去,見還有銀子做盤纏,本就打算躲避幾年的心思這下更是下了決心死也要死在千里之外去,幾乎是忙不迭地道:“多謝大人!我這就走!這就走!”
掃清了一切的裴言正預備翻身上馬回去,卻看到了幾乎是疾馳而來的一駕馬車。
車到跟前還沒停穩,就看到掀開帘子出來的人滿臉焦急:“人呢?”
裴言看着他,笑道:“高使台這麼有興緻,在這樣的地
方居然也能和你碰上面。”
高謙看着眼前的情形,顧不得他怪異的語氣,直言不諱:“覃姑娘呢?”
他方才氣急敗壞地離開,卻並沒有徹底走掉,而是在閣樓上聽着明慧引她遊玩,目送她上車走後,覺得不放心讓人坐車跟在後面護送。
誰知護送的人半路就回來稟告,說覃姑娘的車停在路邊,只有一個被打暈的車夫,其餘人都不見了,護送的人覺得不對勁,趕緊趕回去稟告。高謙聞言大怒,高明慧流淚自責,將茶莊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尋找,這才找到蛛絲馬跡,他緊趕慢趕奔了過來。
他不知道的是覃柔正與他恰好一前一後錯開,於是抵達此處,只能是看到“善後”完畢的裴言等人了。
裴言認識他,也知道當初青州的一些事,心裏存了五分的警惕和三分的不快,只留兩分化成笑容放在臉上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什麼覃姑娘?使台大人是不是晌午吃了酒,頭暈目眩說起胡話了?我可是來此處賞景的,並未看到什麼姑娘。”
四下里,雜草叢生,小小野寺破敗殘垣。賞景,賞的什麼景?
他明知道對方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可高謙卻拿他沒有絲毫辦法。
裴言不理會對方的冷眼,動作流利地翻身上馬,拱手對他笑道:“景緻不錯我已賞完,聽說附近就是高氏名下的茶莊,若有空我再來拜會遊玩,今日先告辭了。”
活了二十年,高謙第
一次嘗到了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下的錯失感,甚至最後只能看着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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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了腳的覃柔不敢再亂動,只怕上次的傷情又給雪上加霜,於是除了盥洗外,近大半個月都不曾下榻,好在外面天氣炎熱,內里有冰盆,裴清意還給她時不時送些京都的吃食。
安明郡主從委派去的人口中得知,居然也轉送來了七八個話本子,還帶話說外頭的事有人做,再說離金羅國收購的時間還遠,不必着急,讓她好好養傷就是。覃柔頗感興趣地翻了翻話本子,內容倒是比往日那些講痴男怨女的老話更新穎些,於此日子也不算難熬。
王姨奶奶和秦氏知道她傷了腳,並不知道原因,但是也搜羅了不少的傷葯和補藥過來,叮囑她暫時不要到處走動。
覃柔對秦氏旁敲側擊了幾句,發現她並未再有提及與高家結親的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讓覃柔措手不及的當屬於回來當夜裴言就讓甄良送了一匣子的傷葯,外帶打包一名花白鬍須的老大夫,聽說是回清堂最擅長跌打損傷的胡郎中,正準備上床安睡的人被裴言派去的人半架半請上了車就一路送過來,嚇得老大夫差點兩眼一抹黑,以為是什麼早幾年落下的冤孽,一路心驚膽顫地到了蓮花池巷子,走路都不利索差點摔在地上。
直至給正主問診,手裏都顫顫巍巍的,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年紀大了,總之滿頭
都是汗。
得知原委弄的覃柔哭笑不得,看完診好一通賠禮道歉,另外備了紅封,又着人給完完整整送了回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高明慧也上門來賠禮道歉,帶的東西摞的極高,直言不是自己,覃柔根本不會受傷,好一番自責。
說著還將一張地契單子交給覃柔,覃柔接過仔細看了,才發現這居然是茶莊的地契,方圓二十里地,的確不大,看來就是之前她和自己提過的那處。
她一面驚詫高家辦事的效率,短短几日內就將買賣文書與上報,一面又覺得太過於貴重不敢接受。禮品就算了,這樣的大禮怎麼好坦然收下?
誰知高明慧說:“大哥說,你是因為我才平白無故遭的罪,讓我無論如何也要誠心道歉,我思來想去只有這個最適合,於是讓吳醒趕緊去督辦,又加快了進程,這才趕着今日給你送過來——你放心,這買莊子的錢是從我私庫里出的,不過二千兩銀子,你也別覺得不敢接受,若要讓大哥知道你不收我的歉意,怕今日回去是不好交差……”
這話說的覃柔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於是讓玉珠去匣子裏取了一千兩的銀票和兩樣名家字畫還送給她,“……如此一來,我能安心收了,你也能安心,咱們兩廂都好。”
高明慧還欲言又止,覃柔顧不得腳上疼痛,忙着又是一通安慰與勸說,好不容易送走了人,隔着
竹簾看外頭堆得滿滿一桌子禮品,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自己被劫持的事,這兄妹二人應當是不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