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五章紅唇說天下(1)
第一節迪廳:放縱心跳
走進迪廳才知道,我們的民族並不內向。***張愛玲女士曾說過:“中國是沒有跳舞的國家。”她說從前大概有過,是把雍容揖讓的兩隻大袖子徐徐伸出去,向左比一比,向右比一比,“舞女也帶着古聖賢風度。”
現在可不同了,迪廳里就很熱鬧。
迪斯科這種曾經一度讓給老人家們在晨曲中扭扭腰肢的節目,有一段日子幾乎變成“廣播體操”了。會打太極拳的老太太們,個個聲稱會跳迪斯科,並且能在各種場合毫不忸怩地跟你來上一段。年輕人卻對這種大街上的“廣播體操”有些不屑,那種整整齊齊“一二一”的迪斯科,遠看還以為某步兵連在訓練呢,哪兒還有一點迪斯科的味道呢?
如今迪斯科倒又年輕了起來,因為老頭老太太們都跑立交橋底下跳大秧歌去了。
迪廳里的迪斯科可沒誰幫你喊“一二一”,清一色的年輕人,打扮都很隨意。牛仔族居多,長裙淑女隱約可見。因為光線關係,穿好穿壞在這兒幾乎沒什麼區別。大家都好像不約而同得了夜盲症似的,誰也不理誰,各自為政。音樂是高分貝的,震耳欲聾,每一下鼓棰都彷彿是直接敲在你耳膜上,讓你踏進迪廳就想動胳膊動腿,對音樂天生慢半拍的人也不會找不着點兒,因為那節奏太強烈了。燈光也很邪乎,一會兒是滿天星,一會兒是一道白光到處亂掃,弄得人緊張兮兮,生怕中彈了似的。舞者是雜亂無章的一群——大約有千把人橫七豎八地擁擠在一起,摩肩接踵,其擁擠程度大概不亞於北京的公共汽車,當然心截然不同。擠車那種擠,每個人都曾有過,無需多解釋。“擠迪”可就不同了,人越多越熱鬧,盡放縱舞姿,把自己融化在人海里。試想偌大的一個迪廳要是就你一個人的話也怪寂寞的,在這裏跳舞雖然誰也不理誰,但氣氛卻是要相互烘托的。最出風頭的要數站在高台上領舞那小子了。他不時地上竄下跳,對着麥克風高聲吼叫。因為領舞是他的工作,他必須適時地進行煽風點火,弄得場上的氣氛躁動而火爆。跳,跳,跳,有人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做小橋流水狀,腰肢擺得跟楊麗萍似的;也有人好像懷中抱了個火爐子,難過死了,腳下顫顛着,兩手在胸前划來划去。也有人好像在澡堂里搓背上的泥,一條毛巾不時地在背上拉來拉去。個別人在瘋狂的音樂中好像睡著了似的,閉目養神,口中喃喃有語。這兒是真正的我行我素,在變幻莫測時而迷濛時而輝煌的燈光里,你看不清別人,也沒人注意你,你只管儘力扮演你自己,宣洩你自己,看節目是要當“觀眾”的,唱卡拉0k又要做“演員”,在這兒你卻不必,你就是你。大吼幾聲沒人說你破壞公共秩序,有地兒你儘管可以翻跟斗,沒人會說你“神經病”。要“神經”一塊“神經”,誰又能在這強撼的音樂刺激中考慮深奧的哲學問題呢?舒放自己,舒放心,強節奏是一種年輕的聲音。充分享受自由舞蹈的樂趣,沒有步調,沒有格律,心跳已不屬於自己,縱使你有千般痛苦失意,到這兒跳跳也忘了。你會忽然渴望一種新的活法,伸伸胳膊伸伸腿,抖抖腰身,現自己竟然如此年輕。夜晩路過立交橋,看看橋下白蒼蒼扭着大秧歌的老媽媽,你會揚起一頭黑走在風裏,高聲唱道:“我們正年輕……”
第二節想要一間“談天吧”
和朋友相約,總是覺得無處可去。倒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秘密約會,而是想和三兩女友在午後相約,買一份報或剛剛出版的精美雜誌,然後去“談天吧”里小坐,輕鬆自如地聊聊天,翻翻雜誌。朋友之間既見了面,互相之間又不必增加什麼負擔。窗外是車水馬龍的喧囂都市,一窗之隔,卻能偷得片刻寧靜,握一杯熱茶讀一篇精美雋永的短文,再和同伴交換一下近來的讀書心得,那種從容安閑的心境,是登門拜訪或一起進餐所無法領略的。
聽說在港台,很多書店裏都附設有這樣一個小場所,以供購書的讀者小憩之用。你在那裏可以要上一杯咖啡或茶,然後靜靜地閱讀,聊天或者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