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日本在反華喧囂中蓄勢待發(2)
在接下來的審訊中,中村大尉表現出與日本武士精神相一致的沉默與倨傲,極大地激怒了屯墾軍三團的官兵,加上強烈的民族義憤,於是就在當天晚上,中村等四人被一併秘密處死,其所有物品,除保留了筆記、地圖、手槍、測圖器外,都燒毀了。
這是一場十足的小概率事件,甚至連小概率事件也算不上,可是,歷史還是弔詭地記住了中村事件。不因為別的,而是中村佩帶的手錶泄露了“天機”。
這是一塊很好看的手錶,讓人聯想到“值錢”二字。為此,當中村等人的其他物品都被燒毀時,這塊“值錢”的手錶卻被一個姓李的軍人偷偷藏匿了起來。以後,這塊手錶被李軍人典當了,當來的錢成為其一夜風流的嫖資。
當時東北的色業中,有不少的日本人混跡其中。當然,這些人並不是為生計所迫,而是負有特殊使命的日本特工。於是,李軍人“當表求歡”的過程,就被日本特工掌握了。
再來說中村的手錶。那不是塊普通的手錶,其名稱叫做“三道梁”,是日本特務機關為其特工佩帶的專門手錶,足以標明帶表人的身份。中村的失蹤與出現在當鋪中的“三道梁”以及當主的身份,構成了一條邏輯明晰的因果鏈:中村不但沒有“人間蒸”,反而為日本在中國東北做大文章提供了最好的素材。
7月23日,日本關東軍獲得中村被殺的消息,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東京的日本陸軍中央部。
8月17日,日本陸軍省表了《關於中村大尉一行遇難的聲明》,宣稱:中村事件“是帝國陸軍和全體日本人的奇恥大辱”。日本方面已經一再表示要用斷然手段,即用武力來解決滿蒙的懸案。日本的報紙也連篇累牘地報道中村事件的所謂真相。8月24日,日本陸軍制定了一個關於對洮安、索倫地區——也就是中村前去執行間諜活動的地區實行保障佔領的方案,它冗長的全名叫作《當中國方面否認殺害事實或不能達到滿意解決時對中村事件之處理方案》,不但主張“要斷然實行對洮索地區之保障佔領”,還特別講到,“在實行本方案時,如遇到中國方面之實力反抗,就要導致滿洲問題之根本解決。”所謂“根本解決”,即是指戰爭。
但是日本外務省卻對此心存疑慮,他們認為如在時機不成熟的況下用兵,會“惡化世界對日本之印象”。外務省經與軍方商議,決定暫時停止實行這一方案,繼續以外交交涉為主來通過中村事件爭取在東北的利益。
日本外務省的消極態度,當即惹惱了一人,這個人就是狂熱的關東軍少壯軍官石原莞爾中校。
20世紀20年代以來,日本陸軍以一批少壯軍官為代表形成了一個個小集團,主張對外採取更激烈的軍事擴張政策,以求更大限度地實現帝國的利益。他們甚至不惜以刺殺內閣相和軍界要人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文官政府和昏聵的上司的不滿和更為激烈的帝國訴求。當他們激烈的行為觸犯日本法律時,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被冠以“愛國熱忱”的光環,成為為帝國利益殺身成仁的烈士。
當得知中村被殺事件后,他們知道又一個天賜良機來了。石原中校就是這樣一位有超強敏感性的帝國少壯軍人。翻開石原的日記,可以看到他一直在鍥而不捨地謀划著如何通過武力實現帝國在中國東北的利益。當得知中村被殺事件后,他興奮極了。在一封私人信件中,石原中校這樣寫道:
我等深信此次之事件,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就是說,領事館終究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而依靠軍部的力量,在最短期間內即可獲得成功。
他甚至就一個如何才能令中**隊更加難堪的細節問題做出如下建議:
謝罪問題,也應採取讓部分日本軍隊開進洮南地方受領(中村等人)遺體,而讓中**隊向我軍謝罪的方式(我認為這種作法比讓中國高級官吏謝罪更難以接受)。
顯然,其動機是要把事鬧大。
這些話,是石原8月20日在給日本陸軍部軍事課長永田鐵山中將的信中說的。永田並非“外人”,他與岡村寧次、小敏四郎一起都曾留學德國,三人被稱為日本陸軍軍官中的“三傑”。這個集團是激進少壯軍官集團的祖師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石原們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