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污點(7)

7.污點(7)

龍海弓腰去尋頂門石,黑塔幫他擎着蠟燭,緊跟在身後的祖文這時聽到了一種異樣的響動,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黑影從石獸旁邊的灰土中躥出,噌地撲到了眼前,還未等他愣過神來,自己的襠下一陣奇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幾乎同時,黑塔的頭部受到重擊,手中的蠟燭飛了,剩下的龍海雙腿像被突然截斷似的摔倒在地上。倒地的祖文此時只覺得喉嚨像火燎一樣劇痛,隨着一陣可怕的窒息,他覺得身子像羽毛一樣在飄。黑暗中的呻吟聲、咒罵聲和骨骼斷裂的聲音響成一片。他覺得自己的手腕已被人扼住,並且卡上了一圈冰涼的東西……

蠟燭重新點亮時,祖文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現自己和龍海的胳膊摽在一起被銬在石獸的腿部,面前站着一個渾身上下被鮮血與墓土包裹的人,那人倚着石獸,幾乎看不清眉眼,他的一條胳膊低垂,而另一隻手中,正舉着手槍。由於燭光從鎮墓獸的口中射出,仰視中,那人簡直就是一尊面目可怖的神像。對方開始俯身移動,像是在用力拉動一根鏈條。隨着咯咯吱吱的響聲,那隻鎮墓獸開始向上升起,他和龍海也隨之慢慢被懸吊得離開了地面。隱約之中,他覺得身下有人鑽了進來。

倒地的黑塔此時爬起來,搖搖晃晃舉起了槍,順着手電的光柱他勾動扳機,隨着一聲槍響,他自己的腦袋卻耷拉下來,一束手電正照在他的臉上,鮮血從他的眉心處像湧泉一樣冒了出來,眼前出現了另一個持槍人,正是黃河平。

石獸停止了移動,因為拉動鏈條的曾英傑只餘下了最後一點力氣。他竭力不讓自己倒下去,於是軟軟地攀附在了那尊鎮墓獸旁。此時,他感到生命正一點一點從他的腹部,從自己傷痕纍纍的軀殼裏流瀉出去,頭腦開始有一片片的白雲浮現。他覺得整個身體在飄,有一種飄飄欲飛的感覺。也好,這樣一來,一切的憤怒、遺恨、愛、痛苦全部都要離去,不失為一種最好的解脫。他實在是支持不住了,就在從鎮墓獸身邊滑去的一剎那,覺得自己靠在了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上,他竭力地睜開眼睛,現竟是何雨。四目相視,他的嘴角開始綻出了一縷笑意,這笑意凝固了,他的生命也完全定格在這笑意中。

何雨和黃河平把英傑背起,迅速將他救上地面,但英傑的生命已經無法挽回了。

醫院的急救室中,細心的何雨現,一把勃朗寧小手槍仍牢牢地插在他右腳踝處,這是他戴槍的習慣,也是為了武器不致落入敵手,摸着這把仍有體溫的手槍,她不禁失聲痛哭。繼而,在整理英傑遺物時,她又看到了一封信,信是從上衣口袋中掏出的,一半浸着血跡。

小雨:

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已經永遠不能說話了,剩下的事只好由你代勞:代我向齊局長請求,讓我穿上一身警服再走,因為我已為警隊雪了恥,為何隊長報了仇,也挽回了一個警察的尊嚴。

如果有來生,希望還能與你相伴。

祝你們幸福!

永遠愛你的英傑

數日之後,在梁州市烈士陵園的警察公墓,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齊若雷率緝私隊扶棺而行,他們是從市局徒步走到烈士陵園的,為的是讓英傑再看一眼他所熟悉的街道。沿途百姓列隊送行,所有的交警行標準禮。

烈士陵園的遺體告別儀式,由荊家農副市長親自主持。眾多前來弔唁的人群中,還有秦伯翰、郭煌和博物館的人員。隊伍的末尾,低頭走着的竟有那個地哧溜小老漢,他將一頂灰色帽子壓齊眉心,遮去了半個臉,半條胳膊正用繃帶吊起來,梁子就走在他的旁邊。那次在香港生的槍戰中,是由於英傑和港警及時到場,他才幸免於難。

凌清揚也在人群之中,她在昨天剛接受完檢察機關的審訊,辦理了取保候審的手續。她的胸前綴着女兒何雨給她戴上的一朵白花。

玻璃棺中的英傑靜靜地躺着,他的身上穿着簇新的警服,嘴角上仍掛着臨死前的那縷微笑。黃河平和何雨代表全局民警向遺體敬獻了一個碩大的花圈,花圈正中,懸着英傑生前最喜歡的那隻鎮墓獸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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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點(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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