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新帝
第500章新帝
子衿一直在房中陪着宋念慈,就怕她傷心欲絕有個好歹。
殷問酒噌地站起,往房中急奔而去。
那隱忍的嗚咽聲,確實不是幻聽。
子衿陪着宋念慈整夜整夜的熬,方才不小心打了個盹,便險些釀下大禍來。
宋念慈趴在周禹床邊,死死的攥着他的手,疼得只剩嗚咽,難以成句。
一片混亂之中,無人發現周禹的眉心緊了一緊,似錯覺,不過眨眼便又鬆了下去。
……
宋念慈小小的身板,能力大得遠超殷問酒所想。
她將參片抵在舌下,牙關緊咬着手帕,用力到下頜繃緊,筋脈暴起。
周家男兒身高腿長,眼下孩子七月多,還是頭胎,宋念慈的肚皮便如十月懷胎般,可見嬰兒骨骼之大。
早產加上難產,她疼成這般竟也能忍住不發出大吼大叫的疼痛宣洩。
因殷問酒說:“別把力氣用在喊叫上,調整呼吸,我下推時用力,不推時憋着勁。”
殷問酒冷靜的很,這份冷靜也讓宋念慈心安。
她微微點頭。
“子衿,念慈開到五指了,她這幾日本就虧空氣虛,一會若是不支,便喂一顆。”
子衿手中被放上一瓷瓶,她歉疚的很,總覺得自己方才多耽誤一瞬自家王妃如今便難產一分。
拿上瓷瓶后對殷問酒鄭重點頭,好似拿着救命仙丹,瞪圓了眼的觀察宋念慈的狀態。
門外的人直等到五更天,才聽見一聲洪亮的啼哭聲。
周獻瞬間抬頭,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喜悅、愧疚、感動、慶幸、激動……五味雜陳。
他不是第一次有侄兒,但卻是頭一次有這般難以言表的激動心情。
樓還明在一旁咋咋呼呼:“生了,生了!”
產時過長,胎兒過大,母體氣虛,這對樓還明這個醫者來說,他單是等在外頭都覺得煎熬揪心的很。
啼哭聲響過幾聲后便安靜下來。
房門打開。
子衿報喜道:“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
又等一刻。
殷問酒才抱着孩子來了偏房。
周獻低頭看,伸出食指在孩子臉上蹭了蹭,那孩子便扭着縮着往殷問酒的方向埋頭。
樓還明在一旁也看得驚訝:“這與足月的孩子無甚相差啊。”
殷問酒笑:“重呢。”她將孩子往周獻懷中塞,周獻接過時他便皺眉露出不喜,哼哼唧唧要哭不哭。
周獻哄着,問道:“五嫂如何?”
殷問酒:“念慈虧損的厲害,現下昏睡過去,且還有得養。先送孩子去讓他爹看看吧。”
去周禹房中的路上,周獻問:“天子之氣可有更濃?”
殷問酒搖頭,“並未。”
她並未主動提起,便是心有懷疑。
這孩子早產的時間,除了宋念慈傷身的緣由外,大概還有所謂血脈親緣一論。
且按理來說,孩子若是平安出世,這皇氣必然會更顯。
但眼下在殷問酒看來,幾乎是無差,甚至有輕微減弱。
周禹房中。
他還是那般了無生氣的躺着。
周獻將在他懷中扭動哼唧的孩子輕放在周禹的臂彎間,“五哥,母子平安,恭喜啊,你做爹了,睜開眼睛看看他呢?”
自然是無人應答。
而那孩子卻逐漸安靜了下來,不哼不哈的乖乖躺在周禹身旁。
樓還明看得眼熱,“每每得見生命的誕生,都覺神奇,而這種血脈連接,更是神奇,你看他在禹王身邊好乖好安靜。”
好像要與樓還明故意作對般,在他話音落時,洪亮的啼哭聲頓起。
粉白的小孩咧着嘴,閉着眼,吱哇亂叫一通,也不見留下一滴淚來。
樓還明:“這是咋啦?餓了?還是哪裏不舒服?”
他說著便要上手去看看,手才伸出,那孩子的哭聲便猛然更大了幾分,嚇得樓還明急忙收手。
再看殷問酒,她壓根不動。
周獻見她不動,便也不着急上前。
於是三人睜着六隻眼睛,‘無動於衷’的看着床上的小人乾嚎到漲紅了臉。
直到聲音漸啞。
殷問酒又看一眼更加‘無動於衷’的周禹,心中到底不忍。
她上前彎腰,正欲把孩子抱起來哄時……
周禹的手動了!
他食指與中指抽搐般的動靜被殷問酒發現,於是殷問酒順勢便將周禹的小臂彎折,做摟住的姿勢讓他將他的孩子攬在懷中。
哭聲漸歇。
在殷問酒鬆開按住周禹胳膊的手后,他的胳膊也並未因無力而掉下,依舊攬着。
周獻與樓還明看在眼裏,心中無不驚喜。
……
大寒時節。
周洄駕崩。
而後,攝政王周獻親立禹王之子周祈安為大周儲君。
……
年關前。
周禹坐於輪椅之上,由攝政王周獻推着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儀式。
先立太子后立新帝,古往今來此乃頭一遭。
但大周朝堂、坊間百姓皆無妄論,都說帝王之家無兄弟,在周獻與周禹身上,此言被擊破。
新帝以身為攝政王攔箭。
而攝政王,先立周祈安為太子,意在告知天下這帝位必歸周禹。
新帝險險救回一命,身體虧損,太子周祈安遂認攝政王周獻為師,由攝政王悉心教導。
……
御花園。
周禹撐着椅子起身,由皇后宋念慈攙着賞冬景臘梅。
殷問酒與周獻迎面而來,面色看着有些異樣。
周禹抬眉,“怎麼這副表情,你們吵架了?”
殷問酒二話沒說,上前先是把上一脈,確認並無異樣后才開口道:“去坐着說吧,話有點長,雖然……但是我覺得你也有權知道。”
宋念慈也跟着緊張起來。
殷問酒觀她表情,好笑道:“念慈,你現在身為後宮之主,這麵皮子上的話還是得藏藏。”
宋念慈哼她一聲,“這不是沒外人嘛。”
殷問酒:“不算壞消息,就是一則小故事。”
幾人在亭中落座,屏退一干人等后殷問酒直接便進入了正題。
進得實在讓人猝不及防,毫無緩衝。
她道:“蘇越,我師傅,你知道吧?”
周禹:“有耳聞。”
殷問酒:“她才是你生母。若是要算,她還能稱一聲太后,是吧周獻?離譜啊!”
她自己倒是早已清楚周禹是蘇越所生這個結論,眼下講起來自然也毫無驚色。
甚至還發散開來,搗鼓一下周獻問了太后稱謂。
並不着急回答周禹與宋念慈滿目驚色,唇瓣微張的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