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說她不會撒嬌
未免打草驚蛇,江灼特意先給趙萌萌去了一個電話。
他的本意是在家裏逮溫燃一個正着,和她好好算一下那天晚上的糊塗賬,沒想到得知一個意外的消息。
溫燃發燒了。
據說是從拍攝地回來就有了感冒的徵兆,那小倔脾氣不肯吃藥又貪涼,加上腳傷和身上的傷還沒好,舟車勞頓,一不留神就發了燒。
直播時與其說是睡着,不如說是燒迷糊了。白楊嚇了一跳,立刻聯繫了家庭醫生上門。
一路趕到溫燃家門口,江灼習慣性刷指紋開門。
趙萌萌還沒走,兩人在玄關走了個對臉。
“江哥,你直接過來的?”
見江灼還穿着演出服風塵僕僕,趙萌萌眼睛有點直。
兩人就住同一個小區,江灼居然都沒先回家換身衣服。
對方已經輕車熟路換上他的拖鞋,“她怎麼樣?”
“醫生說是上呼吸道感染,傷都沒什麼事。剛剛吃過葯后睡下了。”
趙萌萌彙報得一絲不苟。
江灼點點頭,“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看着她。”
因為溫燃的腿傷,趙萌萌的工作量驟升,回本市后也沒回自己家。數月未歸,說不想家是騙人的。
“可是你剛開完演唱會,不休息一下嗎?”
“回去也睡不踏實,不如在這守着。”
趙萌萌從他眼睛裏看出了點委婉趕人的意思。
一直都在溫燃身邊做助理,江灼什麼分量她還不至於不知道。把人交給他照顧,跟交給監護人沒什麼區別。
“那好吧,有江哥在,燃姐應該也高興的。只希望趙渣楠那個老六別再出現了,想起來就煩。”
“他來找溫燃?”
“是啊,直播前來電話邀請燃姐一起上綜藝。燃姐本來是拒絕的,可是直播后不知怎麼的,又同意了。你說她是不是燒傻了?”
江灼往卧室去的腳步一頓,“什麼綜藝?”
“……”
溫燃迷迷糊糊睜開眼時,身上還帶着些尚未褪去的燥熱。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輕薄細密的汗,她躺得很不踏實。
輕輕翻動身子,眼前出現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那人略微凌亂的碎發下英眉濃密,寒星般的瞳眸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溫順。
她一時失神,視線順着清晰的下頜骨墜落在大敞的領口,陷進那一大片冷白如玉、帶着分明肌肉線條的肌膚里。
騷里騷氣的。
自從那個失智的吻后,江灼在她夢裏的形象就越來越不守男德。上次打盹時他還穿着薄外套,這次已經袒胸露懷了。
照這樣下去,豈不是真要成淫賊了……
溫燃不敢往下想,強行別開眼。
“好點嗎?要不要喝水。”
江灼的聲音打斷她飄飄忽忽的思緒,手掌緊接着撫上她的額頭,無論聲音還是動作,都溫柔得跟假的一樣。
但溫燃只詫異了幾秒。
也對,夢裏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迷迷糊糊想着。那……她夢裏看兩眼,應該不犯法?
一點不違心地轉過頭來,溫燃盯着他看了幾眼,聲音有點彆扭。
“水喝多了等下又要跑廁所,腳上不方便。”
“想去了我隨時扶你,多喝點水好得快。”江灼說著,打開保溫壺倒出半杯溫水。
溫燃沒起身也沒犟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好似要把他臉上看出一個洞。
江灼被她看得有點發毛。
真燒傻了?
他放下水杯,又去旁邊的盆里擰毛巾。嘩啦啦的水聲響動,試圖攪亂兩人之間莫名的氣氛。
微涼的毛巾還沒來得及放上額頭,溫燃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顫動后眼尾濕潤泛紅,不知道在委屈什麼。
“江灼,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輕柔的囈語如同小貓的聲音般細膩,江灼卻聽得格外清晰。
伸出的手一頓。
溫燃其實不是愛生病的體質,只是生起病總比旁人麻煩些,這裏痛了那裏明天也要跟着難受,主打一個各器官超級聯動。
體溫也是如此,要燒就燒個火光衝天,主打一個燃。
印象里小時候也有這樣的一次發燒。
溫燃的父母去外地,將她領到自己家暫住了幾天。
他帶着溫燃在外面吃夜宵壞了肚子,自己沒事,溫燃上吐下瀉又發燒。氣得他媽裴女士將他胖揍一頓。
小溫燃臉都燒紅了,還可憐巴巴地拽着裴女士衣角替他求情,跟平時只會和他互抓頭髮打架的模樣判若兩人。
為了贖罪,當晚他就守在她的床邊寸步不離,半夜不知不覺睡着。
第二天裴女士一開門,發現溫燃在地板上縮着脖子,而他躺在床的正中間睡得四仰八叉,於是又挨一頓胖揍。
自那之後,他就特怕溫燃生病。也是從那時起他才知道,皮猴子一樣的人,居然也有軟萌的一面。
不過一瞬間的出神,溫燃已經乘着葯勁迷迷糊糊進入淺眠。
江灼有些無奈。
怪不得沒像那天晚上裝睡那樣躲着他,原來是以為在做夢。
剛巧,枕邊的平板響動,屏幕顯示出熟悉的壁紙。
溫燃的平板早就摔壞了,這個還是兩個月前從他家順過來的。
關了剛彈出來的廣告推送,本想順手調成靜音模式,微博界面意外闖入眼帘。
是黑粉@溫燃后發佈的截圖,幾張演唱會上那兩個人的合照,以及一張趙景楠某次在採訪中的發言。
“我這個女朋友哪都好,就是太要強。別說撒嬌了,幾乎從來沒說過軟話,相處起來反而更像兄弟。不過就是她這樣子,把我吃得死死的。”
下面的評論不是在感嘆趙景楠的深情,就是在聲討溫燃對他的不珍惜。
江灼瞥一眼截圖上那張臉,冷笑着按了關機。
微涼的手指撫上她的額頭,順着額角輕緩滑落至臉頰。
感覺臉上涼涼的,溫燃無意識地蹭了蹭。睫毛一顫一顫的,半夢半醒,微聲細語嘟囔了一句腳疼。
他唇角微微牽動。
誰說她不會撒嬌?
不管生病還是喝酒,只要她腦袋一迷糊,整個人就會變得軟趴趴的。好像平時生龍活虎的要強面具掉了,黏人又撒嬌。
交往那麼久,趙景楠那傻缺就只會營銷深情人設,連女朋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沒搞清楚。
正對某人眼光滑鐵盧的對象嗤之以鼻,兜里的手機忽然振動。
他輕手輕腳退出房間,在露天的小陽台接起電話。
輕柔的夜風將他的聲音傳得很遠。
“嗯,她沒事。腳傷恢復得還不錯,石膏也拆了。”
“就是這兩天又着了涼。”
“吃了葯,體溫暫時還沒完全降下來。現在人已經睡了。”
沉穩柔和的音色帶着些許嚴肅,將屋內人的情況彙報得事無巨細。
末了,他還是沒忍住問:“您既然想知道她的情況,為什麼不親自打給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