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電話那端預料之中地安靜了兩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灼好像幻聽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你不是說她已經睡了嗎?”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有些疲憊,“打給誰不重要。你從小就在她旁邊,還得麻煩你多幫忙照應着些。”
“應該的。”
電話很快掛斷。
江灼捏着手機,一雙明眸在溫柔的夜風裏靜靜遠望。
……
這一晚溫燃睡得還不錯,一覺醒來,燒退了,腳也沒那麼疼了。
下地還是不太方便,掙扎自己起身,一瘸一拐走出房門。
這間房是她最常住的一處居所,平時忙起工作住在劇組,會有熟悉的阿姨定時上門打掃衛生。
這幾天她都在家,沒交代阿姨過來加班。
洗手間裏有流水的聲音傳出來,她只當是萌萌便沒留意,直到看見開放式廚房裏亮着燈。
湊過去掀開灶上的鍋蓋,溫暖樸實的白粥香氣撲面而來。旁邊的案台上放着幾碟小菜,居然還擺了盤。
趙萌萌那個手殘只會炸廚房,白楊比她也好不了哪去。
連盤腌黃瓜也要擺出造型的行為並不常見,她一時愣怔,有個大膽的想法躍然腦中。
“狗灼?”
試探地喚了一聲,洗手間的門應聲打開。
江灼已經換了衣服,清清爽爽,只有眼下的淡淡烏青證明着他的睡眠不足。
而睡眠過量的某人,則站在原地瞳孔地震,驚恐的心臟不受控制地開始蹦迪。
真的是江灼!
所以……她昨晚不是在做夢?!
看着那人分明的喉結,感覺後背又出了一層冷汗。
幸好,幸好她昨天只是看看。
人在緊張之餘多少會有點結巴,“你、你怎麼在這?”
江灼只是掃了她一眼,“CPU昨天晚上燒乾了?我出現在這很奇怪嗎。起了就趕緊洗漱吃飯,收拾完我要回去睡覺。”
依然是從前的相處模式,自然得讓人有一種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錯覺。
緊繃了兩個多月的神經終於得到一絲舒緩。
不知道該說是慶幸還是失落,溫燃吸了吸鼻子,“我想吃荷包蛋。”
“得寸進尺。”江灼沒理她的訴求,將剛煮好的白粥盛出來端去桌上。
江灼有個隱藏技能,就是手藝特別好,煎煮烹炸樣樣在行,平平無奇一碗白粥好像也比別人煮得好吃。
倒不是說某人多有天分,純粹是江灼學生時期第一次下廚就把溫燃給吃yue了,打擊自尊心后,江灼隔三差五拿她當小白鼠做實驗,生練出來的,而且還完全匹配她的口味。
也不知道以後是誰運氣那麼好,能讓狗灼天天給她做飯吃。
溫燃舀了一勺粥炫進嘴裏,默默看着在對面坐下的人。
“發什麼愣。”江灼端着碗筷朝這邊過來。
溫燃咳了一聲,“沒什麼。昨天是演唱會最後一場吧,接下來樂隊是不是照例休息?”
“嗯。演唱會後沒什麼要緊事,他們三個已經買票準備度假了。”
“哦,那你不去?”
她隨口問着,順勢朝剛端上桌的小米辣進攻。還沒碰到,便“啪”的一聲被對方用筷子壓制。
“發燒的人不配吃。”
溫燃愣住,啞着發炎的嗓子嘶吼,“我已經好了,生龍活虎!”
“嗯,昨天在直播間睡覺的時候也挺生龍活虎。”
江灼毫不留情地拆穿。像是怕她還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直接把碟子拿起來。
為數不多的小米辣全都倒進了江灼碗裏,溫燃扯了扯嘴角。
說他狗,怎麼還護起食了?
全都倒進去,也不怕哪裏辣開花。
對面的男人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優雅用餐的同時不忘拷問。
“你也殺青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痛失小米辣,只能啃腌黃瓜泄憤的某人:“不知道,新戲來之前可能找點別的事做。”
“比如上個戀愛綜藝?”
江灼半帶慵懶地睨着她,長指漫不經心地舀了舀湯匙。
溫燃的動作一頓,“你怎麼知道?”
“呵,你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帶着探究意味的鳳眸直勾勾落下來,溫燃下意識別開眼。
行吧,一看就知道是萌萌那個小沒心肝的走漏了風聲。
瞞是沒必要的,她索性拍桌。
“沒錯,老娘就是要去戀綜!”
出道這幾年,她的心思全都在拍戲上,除非片方邀請去給作品做宣傳,還沒有純粹地參加過什麼綜藝。
連鐵杆粉絲都說她戲外實在太低調,更不用說那些路人和黑粉。
昨天在直播間裏,那些人沒少嘲諷她“沒流量”“沒熱度”,奚落她只配演女三給流量小花做陪襯,當然,也活該成為新晉頂流的趙景楠分手。
拋開趙景楠那個憨批是怎麼成為頂流的不談,說她只能演配角?
原來她一直醉心詮釋喜歡的角色,在旁人眼裏居然是因為她不夠格演主角,所以才被流量吊打?
“他們不是說我沒流量嗎,那我就去節目上給他們看看什麼叫流量。”
溫燃狠狠咬了一口黃瓜。
其實她還沒說完,決定參加趙景楠說的戀綜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節目期間,嘉賓都要住在指定的心動別墅,到時候就能有正當理由避開休假的江灼。
她現在總是控制不住胡思亂想,或許再過段時間一切才能回到正軌。
“是嗎?”江灼精緻的眉宇微微挑動。
溫燃莫名有點心虛,摸了摸鼻子,“當然。”
說完就端起粥碗開炫,宛若一隻餓了三天的哈士奇。
兩碗粥很快見底。
溫燃滿足地摸了摸暖呼呼的肚皮,趁江灼低頭看手機,起身踮腳準備回房間繼續躺屍。
噹啷。
勺子摔進空碗裏,傳出不小的聲響。
溫燃緩慢的腳步停下來,機械地回過頭。
某人正雙手環胸、慵懶地靠着椅背。精緻的下巴微微一抬,視線剛好落在桌邊的藥盒上。
“……”
指甲蓋般大的彩色藥片比野蘑菇看着還毒。
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其實我已經好了,真的。”
“是嗎?”江灼抬眸,眼神里全是質疑。
自從小時候被藥丸卡進嗓子眼差點窒息,溫燃對吃藥這件事就相當排斥。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怕吃苦藥的小朋友,一提吃藥就撒丫子跑。
幸好她現在是個小瘸腿,想跑也跑不了。
溫燃被他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大腦里還在風暴如何才能改變吃藥的厄運,眼前忽然一閃。
剛才還坐在桌前的男人已經來到她面前,修長的身影蓋過她的頭頂,幾乎將她籠在懷裏。
她下意識後退,傷腳十分不爭氣地踉蹌,整個身子倚里歪斜地貼在了旁邊的酒柜上。
35年的大摩威士忌在上面不耐煩地發出細微抗議。
“你、你別亂來,別以為我瘸了就打不過你!”
溫燃宛若還沒死透就掉進油鍋的鯽魚,噼里啪啦一通操作,還是擺脫不了熟透的命運。
江灼忍不住笑,長臂一伸將她錮在柜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