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章（12）

在幾個孫子輩里，三婆最寵家棟了，家棟上學時期，每天早晨都是三婆要叫上好幾遍，他才揉着迷糊的雙眼起床。***待家棟走後，三婆也起來了，拿了抹布抹自己房間。四嬸起來后把家裏里裡外外，角角落落齊齊掃了一遍。廳堂里凈是煙把，每晚來找魏錦智的人特多，以至於每天掃一鐵杴煙把不算個啥。婆媳倆打掃完畢就進廚房，給魏錦智和兔娃一人打四個雞蛋，又託了饃，炒個土豆炒青椒。魏錦智和兔娃一早起來就檢修收割機和手扶拖拉機，又是緊螺絲，又是加油加水，完畢后吃了飯，又開始忙碌新的一天了。

梓棟媽雖然身體不好，每天早晨卻和魏錦禮起得一樣早。和別的家庭婦女一樣，又是清掃又是抹洗，家雖貧卻不凌亂，被子摺疊得四棱見線，床單幹乾淨凈的。槐花就對人說：“三嬸病病身體，還把屋裏收拾得乾淨的，一點不像個有病人的家裏。”我聽了就問她病人家該是啥樣子，她瞪了我一眼，說你想去。這個槐花，我去過她家裏，爛鞋臭襪子臟衣服，從前面的院子裏一直擺到房間裏。炕上的被子胡亂摺疊着，喝水的茶杯里黑黑的一圈污垢。廳堂的牆角掛滿了蜘蛛網。看她外表穿得光鮮，那是驢糞蛋蛋外面光。我就對她說：“你甭說別人，看你家裏像個豬窩你咋不收拾一下？”她說：“你吃得飯不多管得事還多，豬還嫌老鴉黑。”哼，我屋裏亂，可我是男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槐花呢？講究是人妻人母，還好意思說。

經過一個星期多的搶收，夏收“戰鬥”基本結束，就剩下晾曬了。魏錦禮早晨起來第一眼總是先看天氣，晴空萬里。簡單的吃了饃就和梓棟把幾蛇皮袋糧食裝到架子車上，拉到場裏進行晾曬。他先用了掃帚把已變得瓷實的場齊齊掃一遍，才將麥粒倒了開來。然後用木頭耙耙把麥粒刨開，使之分佈均勻才算完事。其他場裏的人都和魏錦禮一樣，把麥粒攤開均勻晾曬。碰到了，這個笑着說：“你麥今年打得多。”那個也笑了，說：“都是水澆地，差不到哪兒去。”

中午天熱，大人們一般都回去歇息去了，留下孩子們在場裏照看糧食，隔一段時間就交錯的用耙耙刨一下，使其充分地享受陽光的照射。樹上的知了在不停地叫喚着：“熱死了，熱死了。”魏梓棟和魏博文各拿了小人書，坐在樹上底下看着。場裏時不時有麻雀飛到這個地方吃幾下，忽而又飛到那個地方吃幾下，嘰嘰喳喳的叫喚着，互相交流着哪裏的麥粒好吃，哪裏沒人看管。幾隻麻雀落在梓棟家的麥粒上，小嘴啄來啄去。梓棟看書看得入迷，博文也一樣，都沒現。直到鄰場一大人老遠見了喊：“梓棟，麻雀把你家的麥子快要吃完了。”梓棟才如夢初醒，撿了土疙瘩就朝吃嘴的麻雀打去，那麻雀聽到聲音已飛到別處去了。梓棟就罵了句：“死麻雀。”博文只是笑。兩人繼續看書。地上螞蟻成群結隊地出來，各自扛了麥粒，搬來搬去。有老農說過螞蟻搬家，是要下雨了。果然，夏天的天氣是娃娃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是陽光普照，立刻就變得烏雲密佈，吹起了陣風，遠處竟然有了雷聲，大雨就要來了。

忽然間場裏一下子沸騰起來了，村裏的人是傾巢出動了，場裏亂鬨哄的。這個說：“快、快、快，趕快收拾，雨來了。”那個說：“這挨的天氣，剛才還好好的，咋說變就變天了。剛想轉幾圈都轉不成了。”大人們對孩子們說：“沒說刻里馬察把麥推到一起，雨一淋吃屁去。”孩子們一個個使了吃奶的力氣，掙得紅脖子漲臉。無論大人還是孩子，都是跑着的。

魏錦禮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三嬸和鈺婷也來到場裏。一家人好不容易把麥粒推到一邊堆。梓棟和鈺婷立即張口袋，魏錦禮匆忙拿了簸箕攬麥就往他倆張好的口袋裏倒。三嬸拿了小笤帚，把周圍散落的麥粒掃到麥粒堆里。有個比指甲蓋小的坑坑裏的麥粒掃不出來，三嬸便彎腰用手指將麥粒掏了出來，走到梓棟張開的蛇皮袋邊，扔進了袋子裏。掃完后她就氣喘得不行了，右手捏着脖子，蹲在一邊。魏錦禮見狀邊攬麥邊說：“梓棟媽，你跟鈺婷先回去，馬上就裝完了。”三嬸緩了緩說：“沒事，你趕快裝。”鄰場有熱心的人把自家的麥子裝完后，也過來給魏錦禮幫忙。緊裝慢裝，天空已滴起了雨點，在鄰居的幫助下，魏錦禮很快裝完了所有的麥子，衣服已經濕透了，臉上的汗水直流，都顧不得擦，又和鄰居把裝好的麥子放到架子車上，就往回拉，可雨點由小變大，由於家遠，拉回去來不及了，就近放在離場近的家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