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弱小
“奇怪，人到哪裏去了？”在轉過幾個路口以後，凱因找到了金髮男子，但他的身邊卻沒有雅的身影。他四處張望，但始終沒有看見自己的戀人。有一瞬間甚至懷疑是自己剛才看錯了，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看法，自己再怎麼挂念雅，也不可能出現那樣的幻覺，也許是這個男人將雅藏到了什麼地方。凱因決定跟蹤他。
時間再倒回幾分鐘以前。
崔克和雅此次進城的目的是為了採集一些調味料和藥材。沒有經過任何烹飪處理的食物是很難入口的，而藥材不僅是為了傷病時的使用，還是查吉米克用來做毒的材料。說不定什麼時候會碰到穆拉莫的人，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殺害首領的黑手，在得知首領已死的情況下血刃和三鬼都準備將那個混蛋殺掉。穆拉莫的手下也有實力非凡的傢伙，只他們四個人是無法保證能順利戰勝對手的，所以不管是怎樣陰毒的手段都得用上。
雅沒有弄明白，為什麼崔克要帶着自己轉了好幾條小巷，直接出城難道不行嗎。在這個時候，崔克悄悄地告訴她。
“從這個小巷出去你就向左拐，不要回頭拚命往前跑，跑出百米以外的距離以後就從北門出城到集合點與特瑞克里他們匯合。我們好象被跟蹤了，聽我的就對了。”雅聽後點點頭。
出了這條小巷以後，雅照着崔克的吩咐抱着大堆的東西跑開，而崔克卻站在巷口不動。凱因追上來以後才朝着雅離去的反方向前進。但凱因卻依然認為崔克和雅在一起，在追上崔克以後並看見他出巷往右拐去，凱因自然也追了上去。當他走出巷子才發現，只剩下崔克一個人獨自往前走，而看不見雅的身影。
跟着崔克的凱因和他一起出了城，一直沒有看見雅的身影這讓凱因越發感到奇怪。現在已經出了菲林要塞，雅應該還在城裏，但為什麼這個傢伙卻朝着城外前進？不管如何，在城裏漫無目的地找不如跟着他比較好，凱因依然悄悄地跟蹤着崔克。走出不遠就進了樹林，崔克找了一個樹樁悠閑地坐了下來，凱因也停下了腳步，保持着距離從遠處觀察着他。
天已經黑了，藉助微弱的月光，凱因只能看到崔克的大致輪廓，那個傢伙竟然靠着樹樁睡起了大覺。凱因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敢貿然出手，只能繼續靜靜地觀察。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崔克依然沒有任何行動，死死地靠着樹樁休息。在看到雅出現以前，凱因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只能如此被動地和他一起休息，休息……
“站這麼遠你難道就以為不會被發現嗎？”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凱因驚慌失措地拔出佩劍轉過身，但身後卻什麼人也沒有。
“我有說過我在你身後嗎？”這次聲音又從凱因身後傳來，雖然感覺聲源很近，但轉過身以後還是沒看到任何人。這時凱因認識到了什麼，朝着遠處的崔克沖了過去。
“傳音魔法！竟然用這些小把戲愚弄我！”凱因來到了崔克的面前，劍尖直指崔克。但崔克依然坐在地上，背靠樹樁，悠然自得地閉着雙眼。
“愚弄人的該是你才對，從城裏開始就悄悄地跟在我後面，你以為我不知道？”此刻凱因才意識到，自己早就被發現了，這就能很好地解釋為什麼他會突然和雅分開，這只是為了將他單獨引出來的誘餌，在自己被發現的時候就肯定將雅藏了起來。現在該做的事已經很明確了，擊敗他，並從他嘴裏問出雅的下落。
閉着雙眼的崔克正好是一個靶子，凱因直接一劍刺了上去，準確無誤地插進了崔克的左肩。當劍刺進去的剎那，凱因意識到情況不對，劍刺進去的部分根本就沒有出血，並且刺入的感覺就像是將劍插進泥土中一樣。
“泥人像？”凱因明白自己被騙了，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之下，對方早就悄悄將本體換成一尊泥人像，實際上現在正躲在附近看着凱因傻傻地攻擊泥人像而偷笑吧。
這簡直就是侮辱，自己不僅被傳音魔法所愚弄，現在又弄出個泥人像，對方簡直就當凱因是個傻瓜。凱因狠狠地咬咬牙，不虧是盜賊團“黑鷹”的三鬼之一，手段果然低劣骯髒。憤怒的凱因一腳踢碎了泥人像的頭顱，開始四處尋找對方的蹤跡。凱因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雖說自己一時被對方的詭計所欺騙，但自己好歹也是魔法王國的天才法師，並擁有能徒手施法的“黑魂”以及強大的神秘魔法“虛眼”，只要能冷靜作戰，就算敵人是臭名昭著的兇惡通緝犯，在一對一的較量里凱因也不認為自己會比他差。
向著黑暗的樹林，凱因隨手甩出幾個小火球，大量指頭大小的火球照亮了四周的樹林，一個男人的身影一閃而過。抓住崔克行蹤以後凱因立即猛追過去，“黑魂”不斷地聚集魔力，做出幾個簡單的手印，左手立即燃燒起來，被一團火焰所包裹。燃燒的左手抓住崔克后，右手持劍向他刺去。崔克躲開攻擊，一腳將凱因踢開，但左手的火焰已經竄到了崔克的身上，他立刻扯掉外套，避免了燒傷。崔克取出一根十五厘米不到的短杖，杖兩端各鑲有一黃一白兩顆玉石，杖身呈金色，上面刻畫著密密麻麻的魔符。崔克向後退去，短杖上的兩顆玉石因充滿了魔力而分別散發出金光與白光，崔克將法杖指向地面，大地上立刻出現一個魔法陣，看來是驅動了什麼法術，兩顆玉石瞬間失去了光芒，地上的魔陣也隨即消失，但四周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在崔克做出施法動作的同時，凱因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沒有盲目地追上去。他將左手的火焰集中了起來，在形成一個火球以後向崔克扔了過去，並將佩劍插在地面，放棄近距離搏鬥的武器，轉入完全的施法狀態。比起法杖的先聚能再轉為魔陣的構成，“黑魂”能夠在聚能的同時構成魔陣，使得施法的速度大大的提升，沒用多少時間凱因就將周圍的水分全都聚集在了自己手中，做出了一個大水球，並朝着崔克扔了過去。崔克躲過了第一個火球，但沒料到對手竟然會用水攻，眼看大水球飛到自己頭頂，接着爆開，崔克一下子就變成了落湯雞。
“這是什麼意思？……全身都濕透了，看來不妙！”崔克意識到，這場“小雨”會是對手下一個法術的鋪墊，他立刻聚集體內魔力，想要迅速蒸發體表的水分。但凱因已經衝到了崔克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崔克雖然與不少法師對戰，但凱因的戰術卻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這多虧了他手裏的“黑魂”，完全捨棄了法杖，僅用雙手就可以聚集魔力製造法術，這讓崔克對他的策略完全無法進行預料。凱因向他襲來的雙手立刻散發出極低的溫度，由於體表過多的水分，崔克被抓住的部分出現了一層霜，凱因是想把他變成冰塊。崔克自然是不能讓對方得逞，他將法杖抵住凱因的腹部，開始聚集魔力。近距離吃對手一個法術可不是好玩的，雖然只是將崔克體表溫度降低還沒有達到冰凍，但現在也只能罷手，畢竟指着他肚子的法杖已經閃耀出了光芒。凱因放手逃開，從崔克的法杖前端就炸了開來，爆炸揚起沙土，等沙土消散過後崔克也失去了蹤影。
“又躲起來了，該死的盜賊！就會耍些小把戲！”這樣躲躲藏藏的戰鬥讓凱因受不了，貴族之間的戰鬥就是正大光明地，力與力的互撞，誰的技術更精湛，力量更強大誰就是勝者。像現在這樣躲來躲去的游擊戰卻是凱因最討厭的。
崔克躲在林子裏觀察着凱因的動向，他發現對手也是一個法師，並且那不用法杖就能夠施法的方式讓崔克很感興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崔克失策不少，這樣耗下去自然不是辦法，大小姐現在應該和特瑞克里匯合了，要是再不回集合點，解釋起來就麻煩了。
“第一個法術也差不多該生效了，一口氣解決他吧。”崔克開始聚集魔力，手中的法杖再次發出光芒，四周的地面也突然發出綠光。法杖的光亮立刻吸引了凱因的注意，崔克的行蹤已經暴露，凱因立刻追了過去。但沒跑出幾步，地面開始散發出綠光，凱因立刻停下了腳步，逃出了射出綠光的區域。
“好大的魔陣！什麼時候畫的？”原來崔克所釋放的第一個法術並不是沒有效果，而是在地面上畫出了一個魔陣圖，現在他將魔力沿着畫好的陣圖延伸開來，立刻就形成了一個三角魔陣，散發出陣陣綠光。三角形魔陣中的地面立刻突起形成了十五個柱子，接着這些柱子漸漸幻化成人形，並開始活動了起來，朝着凱因沖了過去。
“泥土兵？是召喚術！這下麻煩了！”一口氣製造十五個泥土兵的召喚術凱因從沒見過，能夠將三角陣法術發揮到如此地步，凱因不得不重新判斷對方的實力。如果說曾經面對的三隻火焰幻狼讓凱因傷透了腦筋，那現在的十五個泥土兵更是讓他感到絕望。泥土兵的動作雖然僵硬，但奔跑速度卻非常的快，已經將凱因團團圍住。笨重的拳頭砸向凱因，雖然躲開了，但那威力不可小覷，要是被這些東西擊中，可真不是鬧着玩的。凱因運用“黑魂”的優勢，在與泥土兵近身搏鬥的同時觸摸它的身體，並將法術解除。失去法術控制的泥土兵雖然瞬間變成一堆泥倒了下來，但從後方散發綠光的三角魔陣中又不斷補充，忙活了半天凱因依然被十五尊泥人團團圍住，體力漸漸下降，有好幾次泥土兵的攻擊都與凱因擦肩而過，凱因已經看見自己被泥土兵狂毆致死的未來。
“看來只有拚死一搏了！”凱因下了決心，拼上性命，擊敗對手！
凱因在躲避攻擊的同時給自己體表施加了一層魔力盾，那層薄薄的魔力盾剛一形成，他又立刻撮出了一個不穩定的火球砸向地面，形成了爆炸。凱因和泥土兵毫無疑問都被卷了進去，魔法盾瞬間就被擊碎，幸好傷勢並不嚴重，只是有些許的灼傷。夜晚的森林加上爆炸所產生的大量煙塵，站在遠方控制泥土兵的崔克失去了對手的蹤影，受他控制的泥土兵也在這個時候停止了動作。抓住這個機會，凱因立刻朝遠方跑去，強行對已經極度疲勞的身體施加強化法術，雖然加快了奔跑速度迅速與敵軍拉開距離，但對自己身體的影響也相當的大，腳步一停下凱因就倒在了地面，失去法術強化的雙腿已經到了極限。凱因跪在地上，將雙手拍向地面，兩條金色的魔法線朝着發生爆炸的區域射了過去，將泥土兵圍住，最後兩條魔法線彙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四方形，接着四方形內漸漸形成了一些圖形、符文，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凱因就完成了一個大面積地縛術。沒有被崔克控制的泥土很快就抓住了十五尊泥土兵，由於地縛術和泥土兵是同一元素構成，兩人的法術纏繞在了一起，泥土兵變得動彈不得。發現這個情況，崔克立刻放棄了被控制的十五尊泥土兵，而是再次召喚出了一批部隊。而遠處的凱因，則已經在着手準備絕招了。
大量的魔力集中在了凱因右手掌的一點上，圍繞着這一個點，大量的魔陣在周圍閃現。不管對手所召喚出來的部隊有多少，只要釋放出了“虛眼”，即使前面是千軍萬馬，也能瞬間將其吞噬。
“虛眼”還沒形成，崔克就發現情況不妙。凱因手裏的魔力聚集量太過異常，雖然肉眼還沒捕捉到凱因的身影，但根據魔力的流向崔克就知道了他的位置，並且還知道他在準備一個非常棘手的法術。崔克立刻釋放了所有泥土兵，收回了魔陣，揮動手裏的法杖聚集起一股魔力，控制周圍的石塊向凱因所在的方向飛射而去。凱因專心致志地製造“虛眼”，根本沒有在意崔克的動向，直到腦袋被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中才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也就這一瞬間注意力的分散，手裏的“虛眼”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凱因見勢不妙提前將未成型的“虛眼”丟了出去。汗珠大的“虛眼”將周圍的事物通通吸了過來，泥土、樹木、空氣、昆蟲，這片林子裏的一切全都向不穩定的“虛眼”飛了過去，並被粉碎，最後變成一堆沙子散了開來，不穩定的“虛眼”也就此消失，只在它經過的路徑上形成了一片不毛之地。凱因還來不及懊悔法術的失敗，就被身邊的樹藤牢牢纏住，樹藤像有生命一樣將凱因死死捆住，崔克拾起凱因丟在地上的佩劍，走到了他的面前。
“剛才那個法術還真嚇了我一大跳，要是再晚一兩分鐘發現你的企圖，可能現在我也變成一堆沙子了，真是破壞力十足的法術。”凱因的“虛眼”是將周圍的事物破壞后再吸入一個神秘空間，但這次法術只準備到了一半，只是將周圍的事物集中破壞了而已。面對崔克的讚揚，凱因一點也不覺得高興，這次的失敗讓他覺得自己將會失去一切。等不到凱因回答的崔克繼續自說自話。
“你那雙能夠徒手施法的手我很感興趣，如果你能跟我分享其中的奧秘，以及說出你跟蹤我的原因，我可以放過你。”凱因還是不說話。
“看來對自己的上司非常的忠誠，說說看，是誰派你來跟蹤我的？還是派你來取我性命？我猜猜看，是穆拉莫吧？還是烏拉利？”崔克嘴裏蹦出的名字凱因並不陌生，這好像都是黑鷹的高層幹部的名字，不過這就奇怪了，為什麼一夥的盜賊想要殺害自己的兄弟呢？不過凱因沒心情尋找答案，只是在想怎麼脫身。看着什麼也不說凱因，崔克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帶回去審問？還是現在殺了他？崔克擔心這個年輕人只是一個誘餌，一旦帶回去一行人的行蹤就會敗露；但如果現在殺了他，不僅不知道委派他的幕後黑手是誰，還不能破解他徒手施法的秘密，崔克是真的覺得很可惜。
“……什麼也不說嗎？那好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跟蹤我的原因，否則我立刻殺了你。”這已經是最後通牒了，崔克將劍架在了凱因的脖子上。
“我不會向你求情！殺了我好了！你這奪走我真愛的盜賊！我死後一定會化作惡魔，將你吃個乾淨！”這種惡毒的詛咒崔克聽得多了，不過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奪走過這個年輕人的什麼東西，真愛？是女人？崔克感覺自己摸到了一些頭緒。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崔克試着問了一句。
“凱因·帕拉丁！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該死的盜賊！”崔克這下全明白了，這傢伙不就是大小姐的那個戀人嗎。雖然現在和大小姐是以同行者的身份一起旅行，但在外人眼裏，這應該被稱為“綁架”才對，畢竟只有他們五人知道這個“綁架協議”。這個年輕人是殺不得的，帶他回去見大小姐，大小姐一定非常高興，不過……崔克漸漸萌生了一種惡作劇的心態。
“哦！我算是明白你跟蹤我的理由了！是為了雅·赫西姆小姐對吧？大小姐給我提起過你，你是她的未婚夫是嗎？”崔克說得有點過頭，但凱因聽后卻覺得異常地興奮。雅沒有忘記自己，依然愛着他，凱因再次看到了曙光。
“但很可惜，她已經和我們分開了。你現在回菲林要塞也許還可以找到她，她正準備啟程回傑克海恩老家火焰城，快抓緊時間！”崔克解除掉了施加在藤條上的法術，給凱因鬆綁。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凱因卻覺得莫名其妙。崔克原原本本地將與赫西姆大小姐相遇，到“綁架”她的經過，以及他們之間的協議。聽完以後，凱因看到了希望，急急忙忙地跑回了菲林要塞。
崔克回到了集合地，雅早就已經和特瑞克里匯合。
“你幹什麼去了？聽說有人跟蹤你，是什麼人？”特瑞克里緊張地問崔克。
“沒什麼，只是一個想偷我錢包的傢伙而已，已經解決掉了。”
“是嗎？那就好。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商量了一下，首先要送大小姐回家，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們想向北沿着亞林共和國邊境向傑克海恩方向移動，順便回老巢看一下情況，我想其他幹部沒有發現首領行蹤肯定會回老巢集合。”
“從北方的路回去嗎……”崔克想了想，雅的戀人現在肯定在菲林要塞到處找人，但他是肯定找不到的。接下來他一定會從大平原返回傑克海恩，正好和自己要走的路錯開了方向。這正和崔克的意思，這下有趣了，分隔兩地無法相見的戀人，這種惡作劇的感覺真讓崔克上癮。
滿身是傷的凱因回到了菲林要塞的住處，海德一看他那狼狽樣就連連問他發生了什麼。凱因什麼也沒說，只是拉着海德到處找人，找一個金髮的傑克海恩女子，海德也搞不懂，既然他說找就找吧。
在城裏到處找人的同時，凱因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次的戰鬥如果不是對方放過自己的話，現在自己已經死了。雖然有“黑魂”和“虛眼”這兩個強大的助力，但在和對方交手的過程中凱因還是感覺到了差距。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全是身傷也沒辦法直接傷到對手，實力差距真是非常懸殊，自己還是太弱了。如今得知雅安然無事，讓他安心不少。急着回傑克海恩也沒辦法見到雅，畢竟凱因·帕拉丁是背負“叛國罪”的通緝犯，倒不如提高自己實力以後再回去搶走雅。
“看來要回一趟研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