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菲利克斯・克魯爾(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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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做過絲毫的退讓,不是出於我的小心謹慎,因為他可能不會背叛我,而是出於自尊及對他的蔑視。***對於他想同我達成默契的努力,我只是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消沉和無助,兩頰陷得更深,嘴唇更加鬆弛無力。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有必要就給他做出一副要嘔吐的樣子。看到這種堅持不理睬他世俗的智慧,最後他不得不放棄努力,依靠嚴格的專業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這樣的話,況就有點困難,先,因為他事實上非常愚蠢,其次我表現的臨床癥狀不普通,特徵不是很明顯。他重重擊打着我的胸部,對我的全身進行聽診,把一把湯勺柄插到我的咽喉里,量體溫讓我感到特別不適,最後,不管怎樣總得有個結論。“只是有點眩暈,”他說,“不用擔心,只是小病一樁。我們年輕朋友的脖子總願意出這種問題。他必須靜養,不要見客人,不要講話,最好躺在陰暗的房間裏。我會開個方子——來點咖啡因和檸檬酸沒有壞處,這些都是最好的東西。”如果小城裏恰恰有幾個人得了流行性感冒,他就會說:“是流感,親愛的夫人,而且還有消化系統並症。這就是我們年輕的朋友得的病。呼吸道的炎症還不嚴重,但仍然有點。你注意到了嗎,孩子?您還咳嗽,是不是?還有點燒,今天可能還會再升高。脈搏明顯加快,而且很不規律。”他無法想出更多的東西,只好開了一種藥店裏有的苦中帶甜的滋補藥酒。這種藥酒,我並不反感,尤其是戰鬥取得了勝利后,再喝它覺着緒非常鎮定,渾身舒適無比,內心感到無比得意。

事實上,醫生這一行業與其他行為沒有什麼區別: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都是些庸庸碌碌的蠢才,都想看出不存在的東西,否定顯而易見的東西。每一個未受過專門教育的人,如果他熱愛並了解自己的身體,都有辦法對付他們,利用藝術的秘密牽着他們的鼻子走。我事先根本沒有想到呼吸道炎症,因此我的表演中並沒有把它包括進去。但是,我已經迫使這位醫生放棄了“厭學症”的理論,所以,他不得不轉而認為我得了流行性感冒,最後,不得不要求我說嗓子有刺癢,扁桃體腫脹,其實這也像其他的一樣不符合實際況。至於說到體溫上升的判斷還是正確

的——但從真正的臨床癥狀來看,這個事實與他第一次的診斷是相違背的。醫學科學告訴我們,燒只能是血液通過某種器官或者其他器官被感染而引起的結果,而不存在通過**引起的燒。這樣說是荒唐可笑的。讀者肯定也抱有和我一樣的想法,即在衛生督監杜星給我檢查時,從通常的意義上來說,我並沒有生病。但我高度興奮,把全身心都投入到意志力的表現上。我陶醉在揮自我本性的表演的緊張狀態中——為了不致陷入可笑境地,這一表演必須設計精巧、不露破綻。為了把不存在的狀況變成在我和他人眼中真實可信的狀況,非常有必要讓自己輪流進入緊張和放鬆的狀態。所有這些影響都促使我的整個有機體的進程加快或提高,以致於醫生確實能從其體溫計上看到這種變化。這也同樣可以解釋為什麼脈搏的跳動加快了。當這位衛生督監將頭貼到我的胸前時,我聞到了他那乾燥灰頭上散出的動物氣味時,我完全有能力讓心臟感到激烈的反應,使其跳動速度加快,甚至出現不穩定的狀態。至於我的胃,不管做出什麼樣的診斷,杜星大夫每次都認為是受到了損傷,這確實是真的,我的這個器官自幼極為敏感脆弱,任何一點兒緒的波動都會引起胃裏上下翻騰,因此,在環境的壓力下,我不像其他人那樣感到心悸,而是說自己胃裏不舒服。醫生知道這個現象,對此印象深刻。

於是,他給我開了一些酸味糖果或者那種苦中帶甜的滋補藥酒,在我的床邊同我的母親閑聊了一陣;而我鬆弛無力的嘴氣喘吁吁地呼吸着,兩隻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我的父親可能也會進來,避開我的目光,用尷尬忸怩的神態看看我。他是想藉此機會向醫生諮詢一下痛風的問題。接着,留下我一個人度過這一天——也許兩天或者三天——吃的伙食儘管很少(但我不介意,因為休息讓食物的味道更可口),這樣,我就可以平靜而自由自在地沉浸在對美好未來的夢幻之中。如果麥片粥、烤麵包片無法滿足我這年輕的胃口,我就躡手躡腳地下床,打開小寫字桌,取出儲備的巧克力充饑,那裏幾乎總有許多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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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威尼斯(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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