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菲利克斯・克魯爾(13)
孩子!”她說著,把食指放在我的面頰上,難過地搖了搖頭,“你不想吃點什麼東西嗎?”我則將下頜壓到胸前,戰慄着拒絕了。***我的表演的堅定的連續性讓她清醒起來,她吃驚地從遊戲的娛樂中走出來,因為任何人總不能在這種況下不吃不喝,這完全超乎她的想像。她看着我,逐漸相信這是真實的。一旦她那審視的注意力將要達到這一點兒時,我總是用盡招數,讓她迅速作出決斷,以取得最大的效果。我吃力地在床上坐起來顫巍巍地把洗臉盆拉過來,彎下腰去,全身可怕地顫抖着、抽動着。看到這種極度痛苦的景,恐怕只有鐵石心腸的人才能不受震動。“我肚子裏什麼也沒有,”我艱難地說著,從臉盆上抬起扭曲和消瘦的臉,說,“昨天夜裏,都讓我給排泄掉了。”然後,我又鼓起勇氣,裝出可怕的哽噎痙攣的樣子,彷彿我再也不能呼吸了。於是,媽媽托起我的頭,用焦急而急迫的口氣反覆叫着我的名字,把我喚醒。“我派人去請杜星大夫來!”她哭喊着,跑了出去。雖然筋疲力盡了,但我卻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樂的滿足感,於是,我又躺到枕頭上了。
在我冒險將此付諸實踐之前,我把這樣的場面想像了多少次,在頭腦中對全部細節進行了多少次練習啊!我希望有人能夠理解我,不過,當我第一次應用於實踐並獲得了徹底成功后,我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快樂的夢。這不是任何別人都能做的事。有人可能夢想着去裝病,但不一定能做得到。人們可能會想到,我真的得了可怕的病:如果我暈倒,或者流鼻血,或者如果我全身痙攣起來——那麼,這個殘酷而又冷漠的世界會多麼突然地進入關心、同和追悔莫及之中啊!不過,人的身體是強壯而有韌性的,當心靈長時間感受到同和關心時,它是挺得住的,不會顯露出那些令人震驚和明顯的癥狀,讓每一個人想像着自己在痛苦的狀態中,並用勸誡的話語對世界的良知說話。但是我——我製造了這些病狀,並且揮了作用,彷彿我與這些病狀沒有任何關係一樣。我已經改變了人的天性,實現了一個夢想。一個人如果能從虛無中、從對事物的單純的內在認識和觀察中——一句話,如果他能夠把想像力和自己
的個性結合起來——他一定能夠理解我這種奇妙的、夢幻般的心滿意足。我正是懷着這樣一種心,從這項創造性的工作中得到了休息。
一個小時后,衛生督監杜星來了。自從那位給我接生過的梅庫姆老大夫死後,他就成了我們的家庭醫生。杜星大夫個子高大、有點駝背、姿態笨拙、長着一頭直挺挺的老鼠一樣顏色的頭。他不時地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長長的鼻子,或者搓搓他那雙瘦骨嶙峋的大手。這個人對我可能構成威脅,不過我認為不是因為他的專業能力,我相信他的醫術有限——儘管事實上,那些致力於科學事業的天才學者,頭腦簡單,最容易矇騙——而是因為他有一種粗俗的圓滑勁兒,可能會看透我,而這是他及許多品德卑劣的人所特有的,他的全部本事也就體現在這上面。艾斯庫累普的這個不肖子孫,雖然愚笨,但卻又想往上爬,他通過人關係、酒肉朋友和他人的關照被任命了官職。他經常去威斯巴登,謀求進一步的嘉獎和提升。這一點兒可以得到充分證明,在治療時,他不是按到候診室的先後順序叫病人,而是先給那些更有影響力的病人看病,讓普通患者坐在那裏等。對於前面那些有一定勢力的患者,他總是殷勤備至、百依百順;而對後面那些無足輕重的病人,卻態度粗暴、冷嘲熱諷,經常表現出不相信他們的病痛的態度。我確信,只要他認為能夠討好他的上級或者在其他權勢面前表現出自己是其積極的追隨者,他是不會阻止任何謊、**或者賄賂的,因為這完全符合他的那種庸俗的講求實際的精神,他正是靠着這種辦法向上爬的。我那可憐的父親本身地位可疑,然而作為納稅者和商人,也屬於這座小城裏有威望的人物,因此杜星醫生自然希望能夠和這樣一個主顧搞好關係。這個卑鄙的人甚至喜歡**,為了抓住任何做壞事的機會,他找到了縱容我的欺騙行為的充足理由。每次,他進來后,坐在我的床邊,用醫生慣用的語說道:“唉,唉,這是怎麼了?”或者“我們這裏怎麼啦?”接下來就是這樣的時刻:他用眨眼、微笑和不必要的停頓向我暗示在裝病這個小遊戲,也就是他通常願意說的“厭學症”,表明我們倆是合作者。但我從來沒有對他的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