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弔古篇 第十一章：夾縫
本次任務圓滿結束，剩下就該安全離開了。
小花只願黏着湯1局，我不明白原因，猜想可能是怪人間的臭味相投吧，所以也懶得理會。畢竟湯1局這小子1身的蠻力，由他馱着女孩也不錯，我樂得輕鬆。
我們3人剛出0號牢房沒多遠，忽然聽到1串沉悶怪異的咕嚕聲。
因為5號患者不再鬧騰了，地下室顯得格外寂寥，又十分攏音，怪響被無限地放大，彷彿有個巨大的蟾蜍在你耳邊聒噪，聽得人心頭亂顫。
“我說，這鬼地方是不是還有什麼怪物啊？”
說著話，我忍不住看向1旁的湯1局，而他也正好回頭去望小花，4目匯聚，小花髒兮兮的臉上，泛起了黑紫色，有種怒李逵的架勢。原來她是在臉紅！
又是咕嚕嚕幾聲，我這才明白，是小花肚子裏的饞蟲在高聲歌唱。
好么，差點沒被她嚇死！這丫頭真是可以。
也不怪她，畢竟被關了不知多少日子，從1頭長發就能看出些許端倪，都不知道她期間吃沒吃過飽飯，會肚子餓才叫正常。
見狀我笑着說：“湯孩兒，你帶的食物呢？拿出來給孩子吃點，看她餓的。另外，咱們也折騰1宿了，該休息休息，補充些能量了。誒，別在這，味太竄，上去再說。”
說著我1拽湯1局，沒扯動，於是看向他，發現這傢伙也正獃獃地望着我呢！啥意思？
“藥方哥，我……我早把那包食物弄丟了。”
弄丟了？我這才想起從剛才到現在，他孑然1身，如此瀟洒，原來是忽略了1直被他背着，視若珍寶的包袱皮。那裏面的食物，應該夠我倆吃3天左右，竟然沒了？
“你小子，該不會偷着吃完了吧？”顯然是玩笑話，可湯1局當真了，連忙搖頭加擺手，甚至有些心驚。
“沒……真沒有，我1路追着它過來，不知什麼時候把東西丟了。”
“得、得，我就是開個玩笑，幹嘛當真。”見他真慌了，我也不忍再繼續追問，也就是再餓會的事，又不會死人。但我隨即被另1件事吸引，“對了，你到底追什麼，還沒說清楚呢！”
我剛邁出1步，忽覺腳下1軟，低頭看去竟然是個饅頭，現在不止被我的天殘腳踩黑了，也扁了，簡直是浪費。
咦，饅頭？這該不會是……
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呢，湯1局的表情顯得十分古怪，拉着我又退回到了0號牢房前。他放下小花，緊張地注視着4周。
情況可能不妙，第1次見到他如臨大敵的模樣，連我都被傳染了，於是護着小藥箱，擋在小花面前，低聲詢問原因。
“藥方哥，我見到有偃偶移動才進來的，途中毀掉了1些，還有1些逃了。”
這話讓我想到樓上，那些被砸碎的人偶，果然出自他手。他說看見有人偶移動才進來的，莫非就是筆記里提到，被關起來的那些治病用的人偶？
不對啊！我曾檢查過治療室，大門都鎖着，怎麼會……
忽然，心裏頭咯噔了1下。是了，我當時只看過2層，還不是所有的房間。因為見那些人偶怪異，心裏犯怵，所以沒敢看完，難不成其他樓層里還有更多？
都輪不到我下定論，遠處已經出現窸窸窣窣的怪響，如用木棍刨地，速度之快，應該已經來到了眼前可視範圍內。但不知為什麼蹤跡皆無，連聲音也瞬間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絕對的安靜。
1股莫名的心慌出現，我開始用手電光來回尋找，此時只嫌光照太近，範圍不廣。
就在這個時候，手背又讓什麼東西輕輕地拂了1下，有點痒痒，更有些熟悉，似乎在樓梯上曾遇到過。
先前的遭遇湧上心頭，抓着電筒的手，僵硬着朝頭上1照……可不得了！在我們從沒關注過得頭頂，正有幾張大白臉倒着看向我呢！距離之近，似乎對方把脖子稍1伸長，就能輕鬆吻上我的額頭啦！
霎時間汗毛倒豎，心裏像是裝了冰坨，猛地1沉。
我算是看清了，上面蹲着的，正是那些人偶！它們真的會動，甚至能憑藉手腳抓住頭頂破敗的管道，如倒吊的蝙蝠1樣，直勾勾地看下面的獵物，隨時可以撲擊。
它們都是被點過睛的，可能代表着身體裏面充斥着那種，被叫做“蝧蟎”的病毒！現在有個傢伙已經忍耐不住，慢慢朝我伸出了木質的手，1點點靠近我僵硬難動的臉龐。
該死！1開始還以為是湯1局吃多了，在胡言亂語，沒想到是真的！而他所謂的偃偶無睛，1定代表了這種治病人偶是否被使用過，是否危險。
他娘的，這傢伙就不會把其中的嚴重性說明白！！
心裏害怕，也知道該躲，但大腦彷彿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就在那隻手快要摸到我時，1隻黑色的手臂再次出現，1把抓住了它並用力將其扯下摔在地上。
人偶的身體在堅硬的地面上1彈，快速躍起，都不等它重新撲至，湯1局的拳頭已經砸到，頃刻間將其砸了個4散紛飛。圓圓的腦袋以及空洞的雙眼，還在我面前劃過，像在做最後的告別1樣，足夠我做上十幾天的噩夢了。
“哥，快進去！”
不容分說，我和小花已經被湯1局推進了0號牢房，而他在抵擋人偶撲擊的同時，似乎在門框的某處1摁，那扇厚重的鋼質門，帶着巨大的隆隆聲，開始緩緩閉合。
人偶們大概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開始拚命猛攻。就在燈光所及的範圍內，在過道里，我見到了黑壓壓的1群，翻翻滾滾衝過來，數量何止幾十！
湯1局硬是憑藉那雙假臂與它們周旋，且戰且退，終於在最後1刻擠了進來，大門隨之閉合，讓我連驚叫都來不及，只剩下門外刺耳的抓撓聲。
這下好，安全倒是安全了，接下來怎麼辦？
突發的狀況，迫使我有幸細看此間佈局。還好，裏面有張老舊的鋼絲床，還有簡易的衛生間，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然後呢？是不是該請教1下小花前輩，我們怎麼做才能挨到下1波救援的到來呢？
1切原因都在湯1局身上，我氣憤地拉住他吼道：“你傻啊！還沒聽過自己把自己封死的呢！你……”
話說到1半就噎住了，因為湯1局手上那些可怖的抓痕極深，若是1般的肉手這會早斷了，更說明如果沒有他的當機立斷和迫不得已，現在我們仨有1個算1個，早就成了碎片。
結果雖然讓人心灰意冷，但能活1時算1時，這是人類大腦中給出的最終安撫信號。
從古到今戰死沙場的勇士，為國為民的先驅不計其數；甚至就連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在面臨死亡時，多數都有過類似的念頭：能多活片刻，也比立馬去死要強得多。
湯1局用命拼來的生機，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老人們常說衝動是魔鬼，而魔鬼最害怕的是冷靜。當我把事情想開，精神放鬆后，明顯頭腦也清晰許多，立馬跑到小花面前，咕咚1聲半跪下來，像個問大人要糖吃的孩子那般，纏着她詢問生存訣竅，搞得小花震驚不已。
可央求了好1會兒，才從她口中得知，自己只是在睡夢中被人送到這裏的，到現在肚子才叫過4次。而她之前的確被人關着，長發為證，但絕不是這裏，是1個起碼有吃喝卻不管飽的地方。
這可是關鍵信息，直接衝擊到了羅磊消息的準確性，甚至又勾起了我1開始的猜想。
也許整件事，都是羅磊設的局！至於目的，就為讓我了解此地曾發生過什麼，讓我找到那具叫羅磊的屍體，以及得到他的筆記。
難道雇我的羅磊，是那個叫奈落的手下？又或者，他就是奈落本人？
因為線索的中斷，被困的絕望，外面的抓撓聲，以及湯1局搞出的動靜，讓我又開始心煩氣躁起來，於是罵了1句，便原地踱起了步子。
每次遇到不順，又沒辦法發脾氣的時候，似乎踱步是很好的自我安撫方法。
就在我來回走着，怒意將壓還未壓下來之際，忽聽1旁的湯1局叫道：“有了！”
煩躁的我沒工夫理他，仍背着手思考自己的事情，誰知那邊發出咔吧1聲，跟着是轟隆隆連串悶響，緊接着腳下1空，伴隨4散落下的石塊，我掉了下去。
此時的心情，該怎麼形容呢？
好比你睡得正熟，被人強拽着起來，好不容易弄明白怎麼回事兒，想要發脾氣時，從背後又被人給打暈過去1樣，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這種怪異的心情很快就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陰寒與風聲，接着我連害怕都來不及，整個人開始在好像凸石的石面上，左右來回撞擊，堪比彈珠遊戲裏，那悲催的玻璃珠子。
剛被撞得7葷8素，頭暈目眩，本想喊聲疼，那急速的下墜感便戛然而止。
不是我落地了，而是被緊緊地卡在兩塊石壁之間，難以移動分毫。
經過剛才的折騰，手電早已不知去向，就連視若珍寶的藥箱都沒了，4周1片漆黑，前心和後背讓石壁擠得，喘氣都難。
而且更恐怖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什麼地方，什麼方向。
說自己是站姿，但腦袋憋脹難受；說是倒立，身體又忍不住往下墜。大傢伙能明白這感受么？他娘的憋屈死了！
唯1值得慶幸的是，石壁表面再沒有嶙峋的稜角，除開始遇到的那些凸石外，現在表面也就是略有凹凸，且粗糙1些而已，否則我不被磕死，也會讓石錐劃得肚破腸流。
人活着就有希望，冷靜下來，想想怎麼自救才是正道。
於是我馬上嘗試着呼叫湯1局和小花，可是胸腹剛1動，身體就失去支撐，立即朝下墜去。而繼續再往下，石壁的間隙似乎窄了幾分，擠壓着我，每呼吸1下都十分痛苦，有種隨時會被擠爆的感覺。
就好像夏天熱得睡不着，在屋裏用磚頭擠老鼠。老鼠夜晚出動，事成後會按照固定路線，沿着牆根折返。你只要拿着板磚等着，等到它進入攻擊範圍並用力1擠，就能將其擠死。
想想小時候跟着老頭子在山區，晚上沒少這麼干，誰知今天自己竟然也落到類似的田地，真是報應不爽啊！
隨着恐懼感的攀升，逐漸惡劣的處境，求生欲在1點點消退，意識開始模糊，人也變得昏昏沉沉，就想馬上睡過去算了。
這時候，忽然1股清涼的風從頭頂吹來，把我的意識喚醒，更帶來了生的希望。那裏1定有出口！
於是我精神1振，開始嘗試1點點挪動身體和4肢，找到1個最舒服且容易着力的姿勢，朝涼風襲來的方向“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