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竹林夢（6）

大廳驟然鴉雀無聲。***

呂安焦急不安地看着嵇康，想勸阻他回答這個問題，但為眾人所阻隔，無能為力。

嵇康平靜地、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回答說：“我已經說過，音樂如果成了政治禮教的工具，也就不成其為音樂了！”

話音剛落，大廳里爆出熱烈的掌聲。

呂安憂慮不安的面孔。

19．白天內景司馬昭官邸20

司馬昭坐在大廳上，身旁是何曾，他們正在欣賞大廳中舞女的優美舞藝；樂器演奏着悠揚、悅耳的樂曲，舞女們揮舞着長袖，隨着音樂節奏旋轉着。

鍾會從外進來，在司馬昭身邊坐下，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大廳中央，似乎不願使司馬昭掃興。

司馬昭見鍾會不語，忍不住問道：“嵇康此次來京，有何用意？”

鍾會只好回答說：“嵇康在京頻頻會見了山濤、阮籍等人，而且昨日上午又去了太學。”

司馬昭略微一怔，然後又問道：“嵇康在太學有何行？

鍾會：“嵇康此次去太學據稱是為了查抄石經鼓文，但他對太學生們表了一些關於音樂的看法。”

司馬昭急切地問道：“有何看法？”鍾會：“嵇康認為音樂不能反映人的喜怒哀樂，作為政治禮教工具的音樂，其中包括讚美、頌揚皇上、大臣的音樂，都不是真正純美的音樂。”

司馬昭面露不悅之色，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又問道：“太學生們有何反應？”

鍾會：“據說反應極為強烈。國子監博士夏侯玄、李豐這班人和太學生們還對嵇康的演說報以熱烈的掌聲。”

司馬昭聽后，站起身，揮手叫舞女、樂工們退下，然後步下大廳，來回踱步。何曾、鍾會見狀，也急起身。

何曾走到司馬昭身邊，說道：“依我之見，應即刻把阮籍、嵇康這幫人收歸獄卒，方能杜絕這些蠱惑人心的奇談怪論。”

司馬昭停止踱步，盯視着何曾，回答道：

21

“司徒之差矣！嵇康，卧龍也，獄卒豈能治之！”然後轉身對鍾會說道：“此事還需鍾侍郎努力，要設法接近嵇康等竹林士人，力爭嵇康出仕，為我所用。”

20．白天外景洛陽城郊外洛陽郊野，青山重疊，綠樹成蔭；山腰間飄浮着的幾片浮雲，倒映在洛水河中。一條行車道通向遠方；道路兩旁裁着一排排挺拔的白楊樹。

道路上，有三個騎馬人過來了，是嵇康、阮籍、呂安；他們身背包袱，一看便知都是要趕遠路的人。

他們緩緩地騎着馬，好像戀戀不捨的樣子。在一條岔路口上，有一家小酒店。酒店簡陋，是用樹木和茅草蓋成的，一面當道，一面臨峽谷，可從窗戶眺望遠山的景色。

嵇康他們騎馬來到了岔路口上。

阮籍：“叔夜，就在此作別吧。”

嵇康、呂安望了望東西兩條小道，知道這裏便是分手的地方了，便都跳下馬。

酒店門前的小夥計趕快跑上來，幫助呂安把三匹馬牽至酒店后的幾株樹旁拴住。

嵇康、阮籍朝酒店走去。店主人立即迎出門來，滿臉堆笑，拱手作揖，恭敬地招呼道：“幾位大人，請裏面就座。”

21．白天內景酒店酒店用一塊黑色的、沾滿了油漬的布簾隔成兩間，一間臨窗放着四、五張木桌，每張桌子周圍有幾把竹椅；另一間就是用作烹調的廚房，從那裏面飄出的油煙，送來陣陣香味。

22

酒店裏的桌席上，空無一人。阮籍、嵇康挑了最裏面一處靠窗的席位坐下。店主人熱而恭敬地問道：“大人們想品嘗點什麼？鄙店備有鹵鴨、滷雞、鹵牛肉、涼拌鵝、蒸螃蟹……”

阮籍揮揮手，打斷店主人的話，說：“凡是能夠下酒的菜，每樣來二斤。先把酒上來。”

“好的！”店主人吆喝一聲，高興地離去。

呂安拴完馬後，進來在桌旁坐下。

不一會，店主人和小夥計就在桌上擺滿了大碗、小碗、大碟、小碟的下酒菜，筷子、酒杯也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