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來了(中篇小說)(17)
德厚說:“我想明年把縣城幾條街道擴一擴,不然,各位回來看望老人,街道坑坑窪窪的,看了讓人心寒。***工資的事正全力以赴爭取百分之百到位,我來時縣城職工已經拿到手了,個別鄉鎮正想辦法,基本上趕過年都能到位。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哎,該誰了?”
該我應關。德厚說:“你隨意,你身體咋憔悴成這樣?”我說我胃不好。大家就勸我好好保養,說我們這個年齡,身體最重要。胃病不好治,三分葯,七分養。高傑問石磊咋沒來?我說開會哩。文曉說:“你倆得是青梅竹馬?我記得你兩家離得很近。”我說:“啥青梅竹馬,結婚前只見過四次面。”文曉說:“見一次面也有一見鐘的,見四次,不少不少。”門向東幽默地說:“咱們上學那陣咋就不知道談戀愛?”文曉說:“其實,我那時候對子楓頂頂鍾,就是不敢表示。哎,這麼美的人,咋讓商洛客給引去了。來,子楓,咱倆碰一杯。”說著站起身,端酒走到連子楓身邊,要和她乾杯。
連子楓笑呵呵地說:“唉,你當時咋不說嘛?其實,我心裏也有那意思,就等你先說哩。這不,終生遺憾。”她的話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笑畢,倆人猛一碰杯,酒淅淅瀝瀝灑出來。鄭學文站起身說:“哎,先生們,女士們,別激動,別激動,這‘五糧液’可是好東西,純糧食做的,一滴值幾塊錢哩。”
輪到玉芬應關時,德厚怎麼都不放過她。玉芬雖然在官場中應酬,但絕少沾酒,並且很會耍賴,一會要用茶代,一會要用飲料代,氣得德厚繞過桌子端着酒杯給她往嘴裏硬灌。玉芬便左擋右攔,一杯酒滴滴答答倒了多一半,剩了少一半。德厚拿她沒辦法,玉芬仍是軟磨硬推,其他人便都幫德厚的腔,說玉芬不喝不行,是看不起人。玉芬無奈,咽葯似的抿了下去。
德厚打完關,輪到高傑。高傑說他實在喝不了酒,就站起身,端起啤酒和大家逐個碰了碰,一口氣幹了。
文曉打一個通關,交給鄭學文。別看鄭學文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其實他挺能喝,行令也是一把好手。他說他喝酒是從當民辦教師開始的,那時候政治學習多,晚上念完批林批孔的文件,公辦教師便領着他們幾個民辦教師炒洋芋絲下酒。那時候思想單純,窮快樂。劉偉說:“我現到咱們這個年齡最容易懷舊,經常想起小時候在一起的事。哎,高傑,還記得不?你父親賣包子,我經常跟你到你家去耍,你媽總要給我吃一個包子。”高傑說:“記得么,咋不記得,那時候吃一個肉包子是最幸福的事。”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當年那些缺吃少穿,背着玉米面窩窩、鹹菜炒麵翻山越嶺求學念書的窮孩子、鄉巴佬,做夢也想不到今天會當上市長、處長、縣長、會坐在省城這座“陽春白雪”酒樓的雅間裏,高談闊論,開懷暢飲。這變化,怎能不使人浮想聯翩,感慨萬千?
這時候,不知誰提議說大家聚一次不容易,唱唱歌。大夥都表示贊成,一致要求連子楓先帶個頭。
文曉說:“子楓,我記得你當年獨唱《紅梅贊》最拿手,咱也不愛聽現在的流行歌曲,哼哼唧唧的,你就給咱唱一支老歌。”
連子楓沒有推辭,站起身,先唱一支《紅梅贊》,又唱一支新歌《真的好想你》。
文曉趁機鑽空子,說:“我想你哩,你想誰哩,這麼深?不許想,就想我一個。來,咱倆唱夫妻雙雙把家還”連子楓說:“唱就唱,不記得小時候咱在舞台上同台演出?”倆人站在一起,聲並茂,繪聲繪色。
李重陽說:“文曉,你輕狂啥哩,小心子楓的那一位知道了,找你算賬。”連子楓故意悄悄地說:“不怕,他出差去了。”大夥又笑了一通。
玉芬提議劉偉來一個,劉偉說:“高傑嗓音好,標準的男高音,高中時經常給咱教歌,來一個,高傑。鼓掌,鼓掌!”
大家熱烈鼓掌。高傑站起身,對劉偉說:“這樣吧,咱倆合唱。”劉偉答應。倆人走到一起商量一下,唱《紅燈記》中李玉和的唱段:“我為黨做工作很少貢獻,為的是‘密電碼’未到北山,王連舉他和我單線聯繫,因此上不怕他……”唱到最後唱不上去了,劉偉說:“太高了,太高了。”退下陣來,要高傑獨唱。高傑放開嗓子,唱張明敏的《中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