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來了（中篇小說）（34）

心如粉齏，神若冰涼。******我終於不顧一切地大聲呼叫：救—命！救救我！

十二

“拜年了！拜年了！”

聲音好熟，好熟。我“呼”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喊：“維維，維維。”

維維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抱住我說：“媽媽，媽媽，你怎麼了？”我問：“你爸爸哩？”

維維拍着我的背說：“在客廳看電視，你醒醒。媽，你醒醒，你醒醒。”

客廳電視聲音很大，倪萍和朱軍齊聲給全國人民拜年。鐵蛋張着嘴巴，嘻嘻地大笑：“拜年了，給大家拜年了！”

秋葉從廚房奔過來，睜着一雙無神的大眼睛，望着我說：“姐，你咋了？嚇死人，叫都叫不醒。我哥真是個死人，你叫不醒，昏昏沉沉睡，我和維維嚇得不知該咋辦，叫他把你送到醫院去，要不叫個大夫來看看，他說放假了，醫院沒人，醫務室人都回家了。鐵蛋，叫你姨夫把電視聲音開小些。”

鐵蛋跑到我床前來，嬉皮笑臉站一會兒，又跑出去了。我對秋葉說我沒事，我只是累。秋葉怨我乾的活太多，說活今天干不完還有明天後天，人累成大病划不來。我說：“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啥都不少。”我問幾時了，秋葉說：“幾時了，你從昨晚上睡下去，整整一天一夜了。我給你端餃子去，餓壞了。”我說：“不餓，不要端，我一點不想吃。”

秋葉伸手在我額頭摸一下，說：“噫，全是汗，頭都濕了。”她拿毛巾來給我擦頭擦臉。然後坐在我腿旁邊，心疼地看着我，問這問那。完了，又到廚房給我熱餃子去了。

維維抱住我的頭，拉着哭腔說：“嚇壞我了，媽媽，你到底怎麼了嗎？”我說：“沒有啥，媽媽好好哩。你爸爸哩？”維維說：“給你說過了，在客廳看電視呢。”

我舒出一口氣，復溜回被窩裏。

石磊聽見我醒了，外人似的，站在屋子門口向床上望一眼，扭頭回客廳去了。身後傳來一聲：“維維，給你媽倒杯水。”

那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傳過來，離我有十萬八千里。

窗外爆竹煙花聲此起彼伏，電視裏歌聲笑聲歡呼聲，響成一片。

鐵蛋樂瘋了，跑出跑入。秋葉端來的餃子我沒吃一個，只喝幾口湯。秋葉守着我坐一會兒，回小房子睡覺去了。維維溜進我的被窩，用胳膊摟住我的腰，緊貼我身子睡著了。

我躺在被窩裏，眼睛睜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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