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一片黑暗中,謝然感覺腦袋疼得像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瓜瓤,然而比腦袋更疼的卻是小腹,他心想死亡原來是這種感覺。
耳邊嗡嗡亂響,有粗重的喘息聲,呻吟聲,最詭異的居然是還有搓麻將的聲音,謝然一陣惱怒,煩得要死,真是死都不讓人死安生。
他的眼皮像被人拿手掰着,不得不睜開,卻被眼前景象震驚。
這一驚非同小可,想像中帶着土腥味的黑暗狹窄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間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卧室。
這卧室正中央擺着一張雙人床,是他爸媽結婚時的婚床,後來爸媽離婚,他媽拖家帶口地搬了出來。他與謝青寄還有個親姐,叫謝嬋,和謝然是龍鳳胎,只比他早出生了幾分鐘。
謝嬋和媽媽住一屋,他和弟弟住一屋。
他媽偏心眼又摳門,說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不好再和大人一張床,死活非把兄弟倆的單人小床給換過來,打發他們去睡這個雙人床。
謝然不願意,說那我就沒有秘密了?結果被他媽以暴力鎮壓,說你有個屁的秘密,快去給你姐搬床。
他還真有個秘密。
後來他媽洞悉這個秘密的第一天,她就悔不當初,氣得拍街大哭。
他那經常頭疼腦熱,借故使喚兄弟倆幹活的老娘在那天健步如飛,舉着把斧子就把這床給劈了,邊劈邊罵人,嚇得謝然三個月不敢回家。
生兒子沒屁眼在別人家裏是詛咒,在謝然他媽這裏就變成了美好的祝福。
謝然滿臉不可置信,震驚而又緩慢地看過整間屋子。
床下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儲物箱的一角,裏面藏着謝嬋高中時拿零花錢買的少女漫畫;牆角被蟲蛀過的沙發上還留着被煙燙過的痕迹,是他第一次躲在屋裏學抽煙時弄上去的;書桌上的東西就令他更不可思議了,那上面擺着一個正在充電的滑蓋諾基亞,日曆上“2012”四個數字令人觸目驚心。
謝然死死地盯着。
搓麻將的聲音隔着一層門響起,他媽打牌贏錢,樂得哈哈大笑,招呼着謝嬋洗牌。
謝然尚來不及從這恍若隔世的場景中品出些什麼、發現出什麼、欣喜若狂地意識到什麼,他的頭又疼起來,這才驚覺剛才聽見的呻吟聲居然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
黑暗中,一個人影從地上搖搖晃晃,勉強站起。
他站起的姿勢非常奇怪,似乎是雙手被人從後面束縛住,只能先雙膝跪在地上,再慢慢撐着起來,身上穿着那件謝然臨死前特意換上的白襯衫。
謝然一頓,試探道:“謝青寄?”
這個人向前一步,走到窗戶外的月光可以照到的地方。
——是十七歲,還青澀着,不服輸的謝青寄。
他胸口不住起伏,臉上一片潮紅,身上的白襯衫都被揉皺了,褲子也不知被什麼人扯壞,一節粗長的陰莖還硬着,沉甸甸地墜在胯間。
人民警察預備役的剛正不阿一身正氣在此時就已在謝青寄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即使一副被蹂躪壞的樣子,那也得擰着眉,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死死盯住謝然。
謝然終於相信了。
他在三十歲跳海自殺后,居然重生回了二十四歲,第一次和親弟弟上床的這天。
謝然下意識往後退兩步,怕謝青寄再上來給他一腳。他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頭疼,不是因為他三十歲的時候大頭朝下拍在海面上,而是因為二十四歲的他色膽包天,精蟲上腦,趁着自己喝了酒,趁着弟弟吃錯藥神志不清,把他綁起來給他口交。
結果被從小練散打的謝青寄一腳踹開,頭撞到牆上。
他這一腳肯定下了死力,不然不會也跟着一頭栽到地上,看樣子還暈上了一會兒。
有些事情再經歷過一次,就會發現之前被刻意忽略的細節,謝然心想,謝青寄這定力,就算不當警察,去出家當和尚,那也是和尚中的翹楚,這種緊要關頭居然也能抬腳踹人。
他們家謝青寄真的從小就是個烈女。
上輩子的時候,謝青寄這一腳不但沒把他踹出個好歹,反倒還把他踹出一頭火氣。
彼時他剛跟着位大哥闖出些門道,正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時候,連謝青寄上補習班的學費都是他給交的。那時的謝然得意忘形,被人捧着,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偏偏在親弟弟這裏碰壁。
當年的謝然惱羞成怒,喝下去的白酒在他體內蒸騰發酵,直衝腦門,他把心一狠,卻是對自己狠,直接扒了褲子,把弟弟的陰莖擼硬,手指頭繞到後頭去給自己擴張。
他扶住弟弟的肩膀坐了下去,強迫弟弟把陰莖插入自己的身體。
謝青寄沒有過性經驗,第一次和人上床就是被親哥強迫。
他額角青筋繃著,仔細一看手背也有,強忍着頂胯的衝動,像截木頭樣躺在床上,好像哥哥身上的肉和別人的不同,看一眼都會叫他視線燒灼,目光只好越過哥哥肩頭,屈辱憤恨地盯着對面的牆壁。
那眼神看得謝然心裏難受,只能假裝不在乎地哼笑一聲,低頭要去親他。
結果被狠狠避開,他的親吻落在弟弟耳垂上,謝然眼神和心氣一起跟着冷下,人越冷靜,就越是大膽,越是大膽,就越是不計後果。
他故意貼着弟弟的耳朵,輕聲叫床給他聽。
上輩子的他貼着謝青寄的耳朵明知故問:“你不想和哥上床,那為什麼還硬得那麼厲害?”
現在想來,謝然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是個混蛋,也不怪謝青寄恨他。
謝青寄臉色燒紅,被情慾折磨得忍不住痛苦呻吟出聲。
這呻吟聲把謝然拉回現實,他走上前,像上輩子那樣走過去,卻不是把弟弟推倒到床上。
謝青寄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在他耳邊炸開,謝然不敢看他的雙眼,更不敢胡亂看,他鬆開了謝青寄手上捆緊的皮帶,又小心地給他揉着手腕,叫他自己把褲子穿好。
“哥喝多,認錯人了,你別放在心上。”
謝然把弟弟扶到床上,蓋好被子后就如躲避洪水猛獸般坐到沙發上去,手指下意識摳弄着沙發上被煙燙出的小洞。
上輩子的謝然粗魯、野蠻、信奉着及時行樂的原則我行我素,對道德倫理絲毫沒有敬畏之心,這輩子卻說什麼也不敢了。
他嘆口氣,又聽了會兒外頭搓麻將的聲音,抑制住衝到外面看一眼媽媽和姐姐的衝動,突然起身走到床邊。
謝青寄沉默地躺着,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徒勞無功地試圖壓制紊亂的呼吸聲。
下一秒,謝青寄呼吸一滯。
謝然只感覺眼前一花,他伸過去的手腕就被人擒住了。
謝青寄睜開雙眼,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眼中帶着一股不可名狀的恨意。
謝然心想,怎麼待遇還不如從前了,上輩子好歹完事以後才被這樣要死要活地瞪着,怎麼這輩子還沒做什麼就開始了?
“鬆開,我給你擦擦汗,這葯副作用小,你待會兒去洗個冷水澡,別給媽看見。”
謝青寄依然不聲不響,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兩個眼珠子都快要粘到他身上去。
謝然有些納悶,這小子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然而很快又想明白,但凡殺人不犯法,恐怕謝青寄這會兒已經撐着一口氣跳起來把他一掌劈死,然後再一頭撞牆上力證清白之軀。
“都說了喝多認錯人了怎麼還不依不饒的。行行行,等你恢復以後再找我算賬,快讓我走!”
謝然連求饒時都不敢看謝青寄的雙眼,身子和手一起往外掙,謝青寄喉結一滾,茫然道:“去哪兒?”
謝然沒吭聲,趁着謝青寄晃神分心的空檔,終於掙開他的桎梏。
他快步走到門口,左腳剛落下,右腳就抬起,一刻都不敢停歇,好像停下就走不成了。
可當他的手搭在門把上時,卻沒有一鼓作氣衝出門,猶豫着要不要看謝青寄最後一眼。
然而還不等他作出決定,背後突然撲過一陣風,甚至連頭都還來不及回,就被人死死按在門上。
謝然屁股一涼,褲子被暴力拽下,剮得他兩邊胯骨生疼。
謝青寄帶着熱氣的粗渾喘息貼了過來。
“啊——!”
謝然突然叫了一聲。
他老娘的怒罵聲隔着門響起:“不好好睡覺喊什麼喊!嚇得我牌都打錯了給人點炮!”
謝然咬着牙不吭聲,痛得眼前一黑,他的屁股被謝青寄這喪心病狂的小畜生拿幾把給喪心病狂地捅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