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超度,刀刀瘋神[無限](262)
直到終極世界開啟。
司予最終走的,是一條和他告訴雲梧的計劃中全然不同、孤注一擲的極端之路,縱然背後有諸多不得已的苦衷,但終歸是傷害了很多人,也傷害了雲梧。
司予從來沒有試圖遮掩或否認過終極世界裏發生的一切,因此在生命交易所十八層時,雲梧倒下前看向他的那個眼神,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的腳步停在特殊病房的門前,大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秦奪的手在他手心上不輕不重地捏了捏。
他偏過頭對上秦奪的視線,略微一頓后,終於抬手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特殊病房裏,雲梧正躺在床上。他身上套着寬大的病服,臉色蒼白,本就清瘦的身材越發透出幾分病態的纖薄。宋小棠和協會的幾個部長都圍在他的床邊,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倒是很熱鬧。
然而司予剛一進門,雲梧就如有所感地回過了頭。
兩人目光驀地對上,病房裏陽光和暖,司予的嘴唇動了動,下一秒,看見雲梧臉上露出了一個虛弱但溫柔的笑容。
他眼尾下彎,深邃的眼瞳中盛着一泓清亮的光,抬起手對門口的二人緩緩招了招,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疏離,彷彿只是睡了一覺醒來般,一如既往:
“你們進來呀……在那杵着幹嘛呢?”
第165章埋刀
除了宋小棠外,病毒協會的其他人都有事要忙,不可能長久地留在病房裏照看雲梧,剛好司予的行動能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索性就多佔了個床位,留下來陪他。
反正秦奪手頭上也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司予留在協會,他也省得再每天兩頭跑。
協會的廚房東西齊全,秦奪說話算數,得閑的時候便教起了司予做菜。
作為一個聰明人,司予深諳“學會套路之前不搞原創”的道理,又有秦奪這個老師在一旁盯着,手把手地指揮,因此進步很快,才第一天學,就鼓搗出了兩道菜來,賣相看上去居然還都不錯。
他本就是特意做的病號餐,這兩道新鮮出爐的試驗品,秦奪這個老師都只來得及嘗了兩口,剩下的全都便宜給了雲梧。
為了得到最真實的評價,司予事先並沒有聲張,只在雲梧動了兩筷子后,像是隨口一問似的開口:“好吃嗎?”
“挺好的。”雲梧夾起一塊土雞肉,順口問道,“你在哪買的?”
司予彎起眼睛,狡黠地看着他:“你猜。”
雲梧看着他的表情,手中筷子一頓,很快反應了過來:“你自己做的?”
他的語氣十分意外,司予忍不住翹了翹尾巴,笑問:“怎麼樣,不比外面賣的差吧?”
“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雲梧依舊有些不敢相信,“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秦奪教的,今天還是第一次做。之後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就跟我說,正好讓我練練手。”
雲梧看着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啊,那我接下來這一個月的晚飯,就都交給你了。”
司予愉快地應了下來。
於是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他一有空就往廚房跑,秦奪忙的時候他就上網跟着視頻里自學,短短一個月的功夫,廚藝竟說得上是突飛猛進。
在他的精心投喂下,雲梧終於長了點肉,一個月下來,看着總算不像剛醒時那麼瘦弱。
勉強可以下床活動后,他便從協會的特殊病房轉去了療養院進行復健,司予也結束了陪床,重新搬回了秦奪家。
——回去的這天晚上,暗戳戳吃了一個月飛醋的秦奪,終於爆發了。
彼時司予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剛拿起一個西紅柿,便察覺到了身後驟然逼近的氣息。
秦奪從身後環抱住他,將下巴搭在他肩窩裏,嗓音低沉:“這頓是給我做的了?”
司予故意逗他:“不是,我自己想吃,沒你的份。”
秦奪差點讓他氣笑了:“那我吃什麼?”
司予轉過身,雙手摟上他的脖子,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下一秒,秦奪二話不說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徑直向卧室走去。
“誒!”司予笑着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飯還沒做呢!”
秦奪步伐堅定,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不做了。做完再做。”
細說起來,刨開這一個月的時間不提,他要跟司予算的賬着實還有很多,“做完”是必然不可能有體力“再做”的了。
司予被他按在按在床上算了一頓賬后,本來要去浴室清理,結果又在浴室里被算了第二頓賬。
到最後,司予靠在床頭,被折騰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額前的碎發被汗沾濕,凝成小縷,他抬起一雙浸着水汽的眼看向秦奪,略帶鼻音的聲音里,還摻着點兒似笑非笑的抱怨:“多大一個人了,怎麼還那麼小心眼?”
“我心眼一直不大,沒辦法,只能辛苦你以後多擔待了。”秦奪收拾好床上地上的一片狼藉,吻了吻他的唇角,“外賣到了,起來吃點東西。”
“起不來。”司予翻了個身,音調懶懶,“你去拿,就在卧室里吃吧。”
秦奪原本是打算義正言辭地拒絕的,奈何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裏先軟了三分。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做得有些過了,最後居然真的依了司予,把外賣拿進了房間。
司予心裏其實很清楚,什麼吃不吃醋的都是借口,這人就是想找自己的事。不過他很喜歡看秦奪這副模樣,所以也樂得不去揭穿。
這個點已經很晚了,秦奪擔心傷胃,沒點什麼太刺激的食物,就要了兩碗粥墊墊肚子。他在床頭柜上撲了一層一次性桌布,將粥碗放好后,才把勺子遞給司予。
卻見這人笑着張開嘴,“啊”了一聲。
秦奪忍不住笑他:“三歲小孩都能自己吃飯了,你多大了?”
司予大言不慚:“兩歲半呀。”
秦奪拿他沒辦法,只好吹溫了粥,喂到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兩歲半小朋友”嘴裏。
司予喝了幾口粥,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問:“你最近有空嗎?”
秦奪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怎麼了?”
“唔,”司予猶豫片刻,說,“你要是有空的話,我想去看看……小苒。”
——病毒世界裏九年的朝夕相處,秦苒早已不只是秦奪的妹妹,同樣也是司予的妹妹。
九年的時光,司予一點點看着她從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豆丁,長成了一個語笑嫣然的女孩,聽着她一聲聲追在自己身後喊“哥哥”,就好像在那個世界裏,這個已經離他們遠去了的靈魂真實地存在着,她就那樣無憂無慮、平平安安地長大了,在和他們的軌跡短暫地交錯后,在那個世界裏繼續無病無災地走了下去。
秦奪的動作頓了頓,目光交錯間,什麼都不必說,他已經明白了司予的心意。
他抬起手,用紙巾擦了擦司予被粥潤濕的嘴唇,點頭道:“好。”
_
秦苒的墓地在城南的一座陵園,他們專門挑了個工作日去,整座陵園都很清靜,幾乎沒什麼人。
秦苒的墓位在陵園最里側,初春寒意未消,他們到的時候,墓碑上已經凝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因為常年有人打掃,倒是沒見什麼積灰,秦奪擦去墓碑上的凝霜,露出了遺像上一張清麗可愛的臉。
照片里的秦苒永遠被定格在了十來歲的年紀,司予放下手中的一捧滿天星,隔着重疊的時光和笑容飛揚的女孩四目相對,耳邊似乎又傳來了那道清脆悅耳的聲音——
“哥!”
他輕輕提了一下嘴角。
秦奪站在他的身側,料峭的晨風中,他低聲開口道:“我其實一直是個不太稱職的哥哥,小的時候不懂事,總愛跟她吵架,說她嘰嘰喳喳的煩人,但每一次她來煩我,我都會在心裏暗自得意。
“在里世界的那九年,我時常會想,要是她換一個哥哥,要是你真的是她的親哥哥,她或許會開心很多。你是個很稱職的哥哥,我能感覺得到,小苒她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