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拍拍頭,昨晚又喝高了,現在有點斷片,昨天他跟誰一起來着?
此時從床的另一半處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發懵中的汪明驚覺自己身旁竟然還躺了個人。那人翻了個身,整個人包括頭部都裹在了被子裏,正呼呼大睡。
汪明驚悚不已,躡手躡腳地趴在那人旁邊,用蘭花指小心翼翼地掀開了蓋在那人臉上的被子。
被子之下的男人頭髮睡得亂糟糟的,嘴角甚至還沾了點口水。他的睡相又二又傻,但卻長了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輪廓柔和,嘴角天生向上微翹,顯得親切寬厚;而雙唇偏薄,又平添了幾分風流與輕佻;沉睡時眉目平和舒展的模樣,也確實堪稱丰神俊朗。
這張臉不過分張揚,但一切都恰到好處,好看得風輕雲淡理所當然,叫人看着就很舒服。
但是賈府的焦大不會愛上林妹妹,汪明對着這張臉翻了個白眼,把掀起來的被子又蓋回去了。
噫,陸永豐。
汪明可算是想起來了。
昨天下午陸永豐打給他,讓他去參加一個飯局。自從見識過汪明的酒桌實力后,陸永豐就常常帶着他去飯局,進可擋酒退可打雜,屬實性能優越。
今天的飯局意外地多人,幾乎能算是一場小型宴會了。人群熙熙攘攘的,陸永豐將汪明扯到一邊,交待他:“等下我要去應酬,你替我把周重行先帶到最裏頭的那個小休息室去,替我看住他,別讓這小子溜了。”
周重行是陸永豐的發小,周氏集團的總裁,他是陸永豐的反面,工作兢兢業業精明能幹,為人清冷不喜交際,實在很難想像這兩個截然相反的人是怎麼相處的。
汪明瘦削的身板在人群之中輕易穿梭,很快就在接近門口的位置找到了被人群包圍而頗為局促的周重行,他鑽進那群攀談的人群中,喊道:“周先生!”
周重行轉頭看見他,汪明朝他諂媚一笑:“可算找到您了,是陸老闆讓我來接你的!”
這位總裁一副如得大赦的樣子,點了點頭讓汪明帶路。汪明八面玲瓏地與旁邊的人插科打諢,成功地擋住了糾纏着周重行的人,周重行趕緊跟着他在人群中繞到了最裏邊。那裏有一扇門,裏頭是包間裏的一個獨立小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汪明陪着他進了休息室,招呼周重行喝茶,又怕他悶壞,挖空心思地跟他搭話。但這位周總看起來都興緻不高,汪明於是不再吵他,靜靜地陪這個沉默寡言的人坐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偵查一樣往休息室里探了探,一眼看到坐着的周重行,才走了進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周哥原來已經到了,怪不得找不着。”
說著拽了拽領帶,對着汪明指指空調,“調低一點。”
這個男人的氣場太懾人,汪明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四處找了找,說:“遙控器好像不在這裏,啊對了我手機有一個APP可以……”
男人輕描淡寫地打斷了他:“出去拿。”
汪明自然知道對方的言外之意是讓自己滾出去別礙事,他看了周重行一眼,見對方沒有反對,於是收起自己的手機屁顛屁顛地出去了。
汪明溜達了一圈,正想趁機勾搭幾個土豪的時候就被陸永豐抓住了,陸永豐審問他:“不是讓你陪着周總嗎,你瞎浪什麼?”
汪明於是如實告知,陸永豐聽了他的描述之後哦了一聲,“你說的那個男的應該是陸晦,那沒事了,讓這倆工作狂聊公事去吧。”
汪明敏感地抓住了他與陸永豐相同姓氏的問題,八卦地追問道:“陸晦?他是你家親戚嗎老闆,看起來好帥啊!”
陸永豐笑眯眯地說道:“哦,是我弟弟,他人很和善的,特好玩,等下替我使勁兒灌他。”
汪明笑嘻嘻地答應着:“一定一定。”
呸,那傢伙凶神惡煞的看着就不是什麼善茬,他信陸永豐一個字他就不用出來混了。
圈子裏沒有秘密。陸永豐一直是陸家對外宣傳的獨子,但汪明在韶華不換時聽過不少客人嚼舌根說陸家今年突然有一個私生子回國了恐怕陸永豐的位置有點危險了之類的話。今日親眼看見的這個私生子本人,確實氣魄不凡,和陸永豐形成強烈反差。
看着陸永豐招呼人吃吃喝喝的身影,汪明心想你可長點心吧傻大個。
酒足飯飽后陸永豐依然神采奕奕,拉着周重行和他那便宜弟弟拐進了韶華不換打算繼續玩。周重行看起來不太情願,陸永豐就嘮叨他:“我說阿行,你是三十歲不是六十歲,年輕就應該放肆玩,最不濟也得勞逸結合,這才是生活,錢是賺不完滴……”
周重行舉手投降:“我去,我去行了吧。”
他們三人進了包廂,汪明與陸永豐熟絡,便帶着一小群男男女女進包廂讓他們挑。陸永豐看了看,指了一個紅色頭髮的女人和一個叛逆款的男人,“就這倆吧,生面孔,認識認識。”
汪明笑着,心裏想我真是日了狗了虧老子今晚替你擋了這麼多酒,陸永豐你這混球居然不點老子。他心裏受到了創傷,陸永豐不點他,剩下那兩個人更不可能點他,今晚他這個小可憐怕不是又要去那種烏煙瘴氣的油膩中年大叔局。
但陸永豐對他的哀怨毫無感應,只是一個勁地催促周重行和陸晦:“快選快選,特別是你,老周,別老像個處男一樣瞎幾把害羞!”
周重行冷冷地瞥他一眼,陸永豐馬上認慫,賠笑道:“不是,我是看你這些日子那麼忙,肯定沒時間解決需要,你總不能因為和男朋友掰了就又回到以往那種守身如玉的日子吧?”
“我什麼時候有過男朋友了?”周重行特嫌棄地白他一眼。
陸永豐特無辜地說道:“就之前我打給你然後你在電話里……”
周重行有點火了,冷聲道:“這事你還有完沒完?”
陸永豐嬉皮笑臉地說道:“彆氣彆氣,我就是看你臉紅好玩兒。”
汪明在一旁也翻了個白眼,這包廂這麼暗,看得到他臉怎麼樣才怪。這陸永豐真是不當人,嘴幫臭。
周重行迫於無奈,點了一個肌肉結實、外表乾淨的男人,汪明瞥了一眼,認得他叫阿宇。他跟阿宇不熟,不過倒是聽過不少他的八卦,傳聞這人看着斯文,實際上酒品特差,喝高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不過算了,難道這位周總像是會拿着酒瓶跟他對吹的人嗎。
陸晦原本在旁邊看他倆說話,這時忽然說道:“那我要這個,還有這個。”
他的手指點了點汪明,又點了點汪明旁邊的一個漂亮得像玩偶的男孩。
汪明:!
柳暗花明又一村!
汪明又活過來了,不止活過來,甚至尾巴都快翹起來了。他得意洋洋地心想汪明你真是個萬人迷,專治姓陸的混球!沒了一個繡花枕頭,又來了一個潛力股弟弟!好樣的,汪明沖鴨!
陸永豐笑嘻嘻地說:“這次你點汪明就有眼光了,他雖然長得不咋地,屁股倒是非常好使,也夠淫蕩。”
汪明立刻不幹了,假嗔道:“陸少,什麼叫長得不咋地啊,你怎麼這樣兒說話!”
“哎呀,我不是還誇你了嗎,這世道,像我這樣不重皮相重風骨的還有幾個啊?”
陸永豐竟然還對他眨了眨眼睛,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汪明臉上依舊掛着甜甜的笑容,但心中早已逐漸黑化。
說實話汪明不懂他今晚的老闆點他是幹嘛的,陸晦點了他之後並沒怎麼鳥他,只是拉着周重行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估計又在談工作上的事情。
雖然這兩位在夜總會裏談工作有點雷,但要是想像他們這兩人在一起談情那豈不是更雷。
汪明不敢去打攪這兩位自帶結界氣場兩米二的人,於是趁機混入陸永豐身邊作惡:
“陸老闆咱倆划拳唄?”
“陸老闆您喝~”
“陸老闆,八個6你開我是嗎?哎呀我自個兒搖到了四個,我給您把酒滿上哈!”
在汪明一輪心機轟炸之後,陸永豐毫無疑問地喝了個暈頭轉向。
然後……然後他自己也喝高了。
汪明坐在床上自我反省:衝動行事不可取啊!誰能想到清醒的陸永豐是個繡花枕頭,醉了的陸永豐是一灘爛泥,但半醉半醒的陸永豐簡直是個禽獸啊。
昨晚他運用了最後的機智把陸永豐扶到了酒店床上,沒想到他已經在打呼嚕了,怎麼叫也不好使。於是汪明失望至極,擴張沒做就也一起睡了。
結果睡到半夜陸永豐渴醒了,乘着殘存的酒意將他一頓亂操,懟得汪明都快哭出來了。
天可憐見,他被51號揍過的屁股外傷還沒好全,就這麼又添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