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韶華不換的地下俱樂部,專為有特殊愛好的群體而設。地下一層是一個開闊的大廳,來這裏的客人可以在這裏參加聚會並結識自己心儀的對象,還可以觀看定期的公調錶演。

而地下二層則被分割為各種調教室,俱樂部不但會為會員提供設備齊全、工具多樣的私調室,還會為初入門的調教者提供技巧上的訓練。

汪明按着蘇姐的指示來到了地下二層的訓練室,這是一個四面牆都貼滿鏡子的房間,明亮的鏡子映照出汪明精心粉飾后刻意嫵媚的臉,也映照出坐在房間中央的男人那冷厲的背影。

那男人骨架魁梧,板寸頭,略微下垂的嘴角令他不笑時顯得冷漠疏離。見汪明進來,也只是微抬眼皮:“你是?”

汪明見那男人不是善茬,趕忙收起了輕浮的模樣,老實答道:“我叫汪明,蘇姐介紹我過來兼職的。”

男人點了點頭,語氣稍緩:“我是這裏的飼養員,工號51。”

汪明這才鬆了口氣,哦,四捨五入還是同事。

地下俱樂部的訓練師負責引導初入門的主人進行訓練,也會為主人教育不聽話的奴,他們總與“寵物”接觸,卻不具有寵物的所有權,因此也被稱作“飼養員”。根據規定飼養員一般不會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只能以工號作為自己的代號。

汪明眼睛往四處瞟了一下,房間的工具架上整齊擺放着二三十條鞭子,款式、大小、材質都不重複,而架子的另一邊則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捆綁工具。汪明看花了眼,底氣不足地問道:“我等下要幹什麼?”

51號解釋道:“等下有一個客人會過來學習皮鞭的使用技巧,你負責跪着就行,什麼也不用干。”

汪明哦了一聲,聽見蘇姐說這份兼職來自地下俱樂部的時候他就有心理準備,挨鞭子總比他之前瞎幾把想像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好。

“蘇姐說你不怕痛?”51號雙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審視汪明,好像只是在檢查一件待用的物品。

汪明笑嘻嘻地說道:“人怎麼會不怕痛呢,不過我很能忍,不會瞎叫喚而已。”

51號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變得和藹了一點:“之前接觸過主奴嗎?”

“呃……以前有聽過,不過不算很了解。”汪明搔了搔自己蓬鬆的捲髮,磕磕巴巴地說道:“s就是虐待的那一方,m就是受虐的那一方,dom是統治方,sub是臣服方……”

51號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只是沉默地看着汪明。汪明感覺到眼前凝視着自己的男人明明紋絲未動,卻彷彿變了個人,深棕色的眼瞳在訓練室明亮的燈光下反射出嚴厲的冷意。

汪明被看得後背發涼,他摸了摸脖子,“我哪裏說錯了嗎?”

51號搖搖頭,淡淡地說道:“只是測試一下,看來你沒有這方面的傾向。”

“啊?”汪明摸不着頭腦,“你就看了我一眼,這就知道了?”

“我是專業的,這方面不需要和你解釋。”51號的語氣又恢復回最初的冷淡,“自己去浴室沖一衝身體,然後脫光衣服出來,客人預約的時間快到了。”

汪明悻悻地答應了,又問道:“後面要清洗嗎?”

51號搖搖頭,“你還沒資格被使用。”

汪明吐了吐舌頭,小聲嘟囔道:“要不要那麼直白啊哥。”

汪明手腳麻利地在浴室沖了幾下,依照吩咐光着身子走出來,地板有些涼,汪明的皮膚冷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51號指了指工具架旁邊的地毯,“跪在那裏,挺胸直腰,肩膀張開,雙手交疊在身後,大腿肌肉用力。”

汪明依言照做,51號站起來,在工具架的抽屜內拿出手套戴上,然後走到汪明身旁用手糾正了一些細節,手套順滑的布料在赤裸的皮膚上遊走,卻完全不帶一絲旖旎的情調,汪明覺得他彷彿是一個一絲不苟的料理師,而自己則是他手上一隻剛拔完毛的光溜溜的雞。

“這是跪立姿勢,今天下午的訓練大部分時間會採取這種姿勢,可能會比較累,當我下指令說休息的時候你可以趴在地毯上放鬆一會兒。”

51號又從口袋內拿出一條紅色的綢布,在汪明眼前晃了一下,“按照規定,在訓練開始前我會將你的眼睛蒙上——你不怕黑吧?”

汪明訕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誰還怕黑呀。”

於是51號將他的眼睛蒙上了,汪明什麼也看不見,趴在鬆軟的地毯上都快睡著了,惺忪間51號踢了他一腳,在他耳邊喊他跪好。

汪明挺直腰跪好,甚至還騷包地把屁股翹了起來。然後門把轉動,地板上響起來皮鞋摩擦的聲音,51號的聲音不卑不亢地說道:“先生,昨天你通過了仿真測試器的鞭打檢驗,因此今天將進行真人鞭打練習。首先從長度較短、質地較柔軟的這一型號開始,它的鞭身有花紋和絨毛,在接觸身體時會同時帶來麻癢的感覺,很適合在敏感區域用作調情。”

然後51號和那位客人又交流了幾句使用上的問題,接着汪明聽見了兩雙皮鞋一同走近自己的聲音,他咽了咽口水,然後屁股就挨了一鞭。

“奴隸,描述一下剛才的感覺。”是51號的聲音。

汪明反應了一秒奴隸是指自己,馬上回答道:“痛感很微,但是有很明顯的鞭子劃過皮膚的感覺,絨毛……有些癢。”

51號又說道:“先生,現在你來嘗試一下這條軟鞭。”

於是又是一鞭打在汪明的屁股上,這一鞭的方向有些歪,鞭尾還掃到了一點大腿的肉。

“比較這一下與第一下的痛感區別。”51號的聲音。

汪明答道:“痛感……很明顯。”

“先生,你在揮鞭的時候,姿勢和發力點有一點錯誤……”51號又詳細地給那位客人講了一下細節問題,接着汪明屁股又挨了一邊。

“比較與第一下的痛感區別。”

“……很痛。”

於是又是一鞭。

“比較與第一下的痛感區別。”

“很痛。”

又一鞭。

……

“比較痛。”

……

“很痛。”

如是反覆打了二三十次,汪明的屁股被打麻了,於是鞭打的部位又變成了大腿;等到大腿也被打麻了,這位天資卓絕的客人終於學會了如何控制力度。於是汪明的乳頭被作為練習成果的展示基地,又挨了十幾鞭。

結束后,汪明被允許趴着休息一會兒,似乎是51號在他的屁股和大腿后側塗上了一層膏藥,清涼涼的,汪明被打麻了的皮膚很快就恢復了知覺,開始火辣辣地痛了起來。

正當汪明以為今天的兼職即將結束時,51號不溫不火的聲音又清楚地在他頭頂響起:

“接下來我們可以嘗試練習這一款質地更堅硬,長度也更長的皮鞭,因為與上一款軟鞭的手感有差異,你可以先在臀部、大腿后側的地方先練習。”

汪明:“……”

還來啊!

新的鞭子顯然比上一條要狠上不少,皮鞭揮舞時在空中揚起的風聲和甩在皮膚上那響亮的拍打聲就叫人心驚,更不提有多痛了。汪明的屁股原本就痛,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他額頭上滲出了汗珠,悶頭承受着這一切。

汪明雙眼漆黑,如今連時間也變得晦暗不明。鞭子停頓的間隙時,時間好像變得很快,快到他還沒消受完上一次的痛感便又迎來了下一鞭;鞭子甩在他身上時,時間又好像變得很慢,慢到讓人疑惑這苦痛是否要持續到天長地久。

時間忽快忽慢的輪迴不知過了多少個,聽見51號宣佈結束時汪明幾乎脫了層皮,他筋疲力盡地趴在地毯上,連眼上的紅綢也忘了摘。

聽覺倒還是清晰的,他聽見那位客人在和51號寒暄:“靠,打了一天我手都打抖了,早知道這個訓練那麼累人我就改期了。你不知道,我明天還有個高爾夫球的慈善賽要參加,這下我是肯定要輸了,又得多花三百多萬當慈善捐款了……”

51號的聲音似乎帶着客氣的笑意:“但是早日通過訓練,你就能早日具有收奴的資格了。”

“那也是,唉,生活啊,還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多花點閑錢也沒什麼。行了,我得先去泡個溫泉,然後今晚讓個專業的按摩師給我按按……”

沒多久汪明眼上的綢布就被51號收走了,他閉着眼適應了一會兒訓練室明亮的燈光,剛睜眼就看見51號將一小疊鈔票遞了過來。

“謝謝!”汪明咧嘴對他笑了笑,來不及爬起來穿衣服便趕緊將錢數了一次,奶奶個熊,今兒他這一頓受的苦可不能白受。

他數完一遍,又不敢置信地再數了一遍,這才瞪着眼睛看51號:“一千塊?哥你是不是給錯了,我今天的傷去看醫生還指不定要多少錢呢!”

51號專註地擦拭着今天使用過的鞭子,看也不看他:“工傷是可以在韶華報銷的,所以不計入收入裏面。”

“就算工傷能報,”汪明怒了,癱在地上控訴道:“你看我這滿身的印子,我屁股都開花了,我被揍了一下午啊!你知不知道有多疼啊!這都是辛苦錢血汗錢,怎麼可能才一千啊!”

“主奴訓練一次三萬,俱樂部拿六成,蘇姐拉皮條拿一成,剩下九千我們分。”51號公事公辦地說道,“原本你應當拿三千的,但是我決定給你穿小鞋,所以你只有一千。”

汪明:“你給人穿小鞋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51號笑了笑,“以大欺小,自然氣壯。你不服,怎麼不去找蘇姐,質問為什麼她只是輕飄飄地給你帶了句話,就能平白拿三千塊呢?”

汪明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抬頭,四面都是明晃晃的大鏡子,鏡子裏的自己全身赤裸,醜陋地趴在地上,胸前、大腿、屁股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可怖的鞭痕,有的地方甚至破開了口,隱隱可見猩紅的血肉。

看着看着,汪明的眼圈漸漸也如被鞭打過的皮膚一樣變紅了。

51號終於收拾好了他的寶貝工具,轉過頭來看了汪明一眼。

“剛才打那麼狠也沒哭,被我穿個小鞋倒哭起來了?”他說道,“你覺得一千配不上你的辛勞?”

汪明雙眼通紅地看着他,小聲說道:“哥,給我一千八成不,一千八這數字吉利,你會賺得越來越多的。”

51號打量着汪明累累的傷痕,語氣不帶波瀾:“如果對你來說疼痛只是疼痛本身,那我在做的就是殘酷的暴行。這與我的個人準則相悖,但是工作使我不得不接受你這個圈外人,所以我決定為難你,希望你能自己知難而退。因為錯不在我和那位客人,更不在主奴這個圈子,而在你分明不是一個sub,卻來做sub的工作。為了錢出賣自己的性器官已經是底線了,不要再出賣更珍貴的東西了,不然你會死的。”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邁步離開訓練室。

汪明衝著他的背影努力掙扎道:“等下!兄弟你要是覺得自己在施暴那你是不是該多給點?我不怪你的啊,一千七……不,一千五!一千三!哥,一千三!”

但51號並沒有回頭,甚至走路的身影連一絲停頓也沒有,就這樣離開了汪明的視線。

汪明垂下頭,喃喃道:“錯在我,那又在不在韶華不換?憑什麼只欺負我……什麼狗屁偉光正的個人準則,既看不慣許多腌臢事,又不願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出頭反對,只會強行逼迫比自己更弱的人按着自己的高風亮節來……要是我就是要錢不要命呢?”

空蕩蕩的訓練室里無人應和,只有頭頂的白熾燈灑下如霜般的冷光。白光灑在汪明的淺棕的捲髮上,發出美麗又脆弱的金光,如同神祇在施恩給他純潔的信徒。

然而人間沒有神,也沒有信徒。

汪明想要站起來,但跪了一下午的膝蓋全麻了,他只得爬着去浴室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又呆坐了很久,最終還是喉嚨一哽,落下兩行淚來。他的眼睫毛顫動着,雙手粗魯地抹了抹臉,眼線和粉底混合著淚水糊成了渾濁污黑的液體,抹得他一手臟。

“哪怕只是一千二呢,兩百塊也能吃16頓工作餐、搭100次公交、買四件弔帶背心……”

汪明嘆了口氣,幽幽地、不忿地小聲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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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都是大王叫我來飆車寫的,跟本人車叫我來飆大王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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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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