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間蒸發
江舸一開始是想利用顏瑤娜這個媒介,退到黎初的身後,等黎初不再厭倦他,他再重新回到黎初的身邊。
沉浸一段時間,他發現,沒了他的庇護,溫嶸對他失去了興趣,黎初整個人,都輕鬆自在不少。
可時間一久,溫嶸的許多小手段,一一都露了餡,虛殼下的溫嶸,浮出了水面。
江舸正好利用機會,順水推舟,待到時機成熟,他一把套出。
江舸在等恰到好處的生機,可他無法再放縱溫嶸的胡作非為,黎初受到的傷害,都加倍奉還給溫嶸。
黎初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黎初。
姜楠再見顏瑤娜是在顏父的葬禮上,顏父是突發心臟病去世的。
沒人會預料到,顏父會離開。
姜楠是通過大屏幕才知道的,顏瑤娜單薄的身體,在大屏幕前,明晃晃的。
她身上多了幾分疏離、破碎感,整張臉,慘白無色。
輕輕一碰就會碎。
大屏幕前,除了顏瑤娜是真實情感,其他人都是假惺惺的。
在顏父剛離世,顏家的家族分支多,人人都對顏父的位置虎視眈眈,想篡奪至高無上的權力。
顏父骨灰還未落地,陰險狡詐的那部分人,在背地裏從中使絆。
光匯聚在顏瑤娜的身上,小小的一團,蜷縮着,有幾分凄涼。
姜楠站在顏瑤娜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的每一刻樣子。
生怕錯過。
顏瑤娜彷彿在一夜之間,長大了,明明距離上次看到才不到幾天。
或許是沉重的打擊,讓顏瑤娜彷彿不再是那個會撒嬌、悄咪咪藏小禮物的小女孩了。
而是蛻變成,學會了擔當,眼眸犀利,井然有序的處理顏父的葬禮。
小心翼翼的說出每一句話,現在對於她而言,她得謹慎再謹慎,她開始模仿顏父在世的樣子。
姜楠眼眶濕潤,眼睜睜的看着顏瑤娜承受痛苦,而她什麼也幫不了。
從顏父的葬禮上接下來回到華新的幾天,姜楠像丟了魂。
她失眠一整夜,看着顏瑤娜的位置空了出來,她心裏空落落的。
沒了睡意,她提前幾個小時,到了華新。
華新門口的保衛,迷迷糊糊剛打開學校大門,就看到了姜楠背着包出現在了門口。
他撓了撓頭,準備打招呼,可看着姜楠的樣子,他啞了口。
姜楠從灰濛濛的天等到了敞亮,剛進辦公室的英語老師,被姜楠嚇了一跳。
她以為自己是最早的,原來還有人比她更早。
辦公室陸陸續續有了聲音,姜楠用水打濕了臉頰,清醒一下,準備打開抽屜拿紙巾,就看到抽屜里有張紙。
紙上面蓋着一個刺眼的大章,是華新幾個字。
內容是姜楠與華新解除奴隸似的條約,巨額的賠款,被清零了。
姜楠徹底自由了,她可以去做她想要的任何事情,不再背負十年合約了。
在這張合同下面,放着一封棕色外殼的信。
姜楠看着信封,頓了很久,直到一股暖流從鼻子裏出來。
信封上被滴了一滴血,姜楠才反應過來,匆匆忙忙的仰起頭,手忙腳亂的把桌子上的合約放進了抽屜。
合約的背面,連着信封,都沾上了姜楠的血漬。
江舸與顏瑤娜離開華新是在霧氣朦朧的周一離開的,對於他們的離開,在華新鬧翻了天。
大多數都可惜,華新白白丟失了這兩個養眼的大人物。
顏父的葬禮,早就不是稀奇事,江舸會和顏瑤娜一同離開,早就是鐵板釘釘上的事。
有傳聞說,江舸離開華新,是為了追隨顏瑤娜的腳步。也有傳聞說,他們是去繼承家產了……
傳聞的真真假假,沒人敢確定,江舸和顏瑤娜離開華新的真實原因。
兩年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江舸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黎初。
黎初家周圍,變化不算太大,不過周圍倒增添了新的樓層。
他站在黎初家的大門外,始終邁不出腿再進一步。
黎初家的小院,小草長勢兇猛,讓江舸冥冥之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兩年的時間,足夠讓人改變很多,可唯獨每次夜裏想起黎初的模樣,不會變。
離開黎初的這兩年,每一天都是煎熬的。
有時候他在想,黎初會不會恨他的不辭而別,會不會像他一樣,在夜深人靜時想念他。
他對黎初,似乎早在初次遇到,就埋下了根深蒂固的種子。
兩年前,他與江陽明做了一個交易,他花兩年的時間,給江陽明掙他所規定的金額,而他希望溫嶸一輩子都靠近不了黎初,被關到直到生命殆盡。
溫嶸對黎初所做的一切,用他的命換都不夠。
江舸暗中派人收集能把溫嶸一輩子關進去的證據,再動用點江陽明的關係,溫嶸恐怕現在,早就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江舸皺着眉,站在黎初家門口很久,就連風竄進衣縫,都沒能讓江舸動半分。
“小夥子,回去吧,這家人早就搬走了。”
聽到“搬走”兩個字,江舸眉頭緊皺得更加僵硬。
“什麼時候搬走的?”
老人見江舸滿是疑惑,搖了搖頭無奈的說。
“兩年前。”
興許是對兩年前的事芥蒂太深,老人連着唉聲嘆氣幾下,又接著說。
“你說這家小孩是造了什麼孽,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肯收養他,哪成想,這養父禽獸不如,養母也是可憐,耳聾聽不見,可眼睛不瞎,親眼看到自家丈夫對這孩子……”
“唉,養母的屍體都僵硬了,第二天才發現……”
江舸緩了很久,才問出一句:“那小孩現在去哪了?”
老人搖搖頭說:“不知道,或許同他養母一起去了吧!”
老人離開過後,江舸站在原地,周圍失去了色彩,沒了聲,他難以想像,離開的這兩年裏,黎初是怎樣煎熬度過的。
江舸不會知道,那晚江糖牽着他的手,站在黎初的家門,遠遠的看着那燈火通明的房子,江糖歪着頭說。
“哥哥,是風太大了嗎?”
那晚不是風太大,而是他在告別,他不敢當面告訴黎初,他要離開了。
只能默默站在遠處,守着黎初,他沒守住,就在他站着不動的那幾分鐘裏。
要是他再大膽一點,當著黎初面告別,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黎初就會避免受到噁心的傷害,而養母就不會夾着淚,閉不了眼,屍體被晾了一晚才被發現。
那一晚,是黎初這輩子最大的深淵,老人說得分毫不差,黎初被養父拽到小房間的那晚,養母起了夜,親眼看見丈夫在q迫自己最疼愛的小孩。
她的屍體是黎初在第二天才發現的,黎初報了警,可養父連夜逃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江舸發了瘋似的擠時間,完成江陽明的交易,可他好像把黎初弄丟了。
江舸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都沒找到有關黎初的一丁點消息。
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