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滾”
冬去春來，更替不斷，萬物復蘇的季節，可黎初似乎還在冬眠。
黎初與江舸整整有大半年沒再說過一句話，他是在背後默默看着江舸度過的。
這半年來，他的日子有所改變，養母的病情還是像往常一樣穩定，養父很少回來，常常大半個月回來一次，像是對黎初厭倦了，每次回來，不到一個小時，又走了。
不過養母還同往常一樣，梳妝打扮，只為等養父回來。
可養父是個liantong癖這個事實，黎初打算一輩子把養母埋在鼓裏。
養父的這個噁心癖好，還不配讓養母知道。
黎初想，再堅持最後這段時間，他就可以帶着養母離開這，永遠都不再回來了。
在華新，有陸乙的陪伴，倒讓他不那麼無趣，陸乙像個開心果，會逗他笑，他能笑，多虧了陸乙。
陸乙與外婆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們在華新，沒人再找他們麻煩，他們過得算平穩。
反倒是溫嶸，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對他也同樣厭倦了，親自下達命令，讓黎初離他遠一些。
恐怕是黎初在身邊，耽誤他的好事了。
七班的人，有的被家裏安排妥當，早在一個月前，離開了華新，剩下的，也距離不遠了。
恐怕最後只剩下他們這百分之一的人，無處可去。
在這半年裏，黎初嘗到點甜頭。
可嘗到點甜頭，就愈發想要貪念多一點，黎初想離江舸近一點，就像之前那樣。
在大多數空閑時，黎初總會停下腳步，站在遠遠的地方，偷窺江舸。
他會帶着期許，站在天樓，等着江舸來。
可沒有一次，實現過。
江舸與顏瑤娜早就從傳聞成為了真實，有人在背地下，說他們一定會一輩子一起。
他們那麼般配。
家庭背景也匹配，就是天生一對。
陸乙頂着毛茸茸的頭在七班門口晃悠，他心急火燎的在原地打轉，硬生生的在門口站了半分鐘，把頭壓得很低，一股勁的進了七班這個陌生的教室。
在七班大概掃了一遍，精準的找到江舸的位置。
江舸的位置很好找，周圍幾乎都沒人，很安靜，與鬧哄哄的位置形成對比。
陸乙怕生，好不容易找到江舸的位置，可又犯了難，江舸趴在桌子，估計是在睡覺。
關於江舸的傳聞，他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底。
不過目前他顧不上太多，是死是活他都認。
沒什麼能比黎初重要。
他快步走到江舸的位置，伸出去的手掌停了下，把多餘的手指蜷縮着，只剩下食指。
隨後在江舸的胳膊上輕輕的撮了下，見江舸沒任何反應，他準備加大力度時，江舸動作極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食指。
被抓住食指的一瞬間，陸乙屏住呼吸，恐懼佈滿整個瞳孔。
舌頭捋不清似的，支支吾吾的向江舸解釋，可越說越急。
“那個……初初，被……被他們關起來了。”
陸乙情緒失控，眼角濕潤，陷入自責中，在不停的嘀咕。
“都怪我，是我的錯……”
陸乙剛說出“初初”兩個字，江舸迅速猜測到，難怪他最近右眼皮總跳。
“溫哥，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能讓我們盡興嗎？”
溫嶸指縫一把抓住黎初的頭髮，就往上拽，對上黎初的眼睛，嘴角嬉笑的說。
“能，你們可不要低估他了。”
“他早就被我弄嫻熟了，這次可要玩個盡興。”
溫嶸說著，用手拂過黎初的臉頰，帶着玩味的模樣，用舌頭舔舐了下嘴唇。
這大半年來，溫嶸一直被江舸壓着，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可不想輕易放過黎初。
黎初這麼好的寵物，被他馴化得幾乎完美，他可得全身心放鬆，好好享受黎初帶給他的樂趣。
不過他也不是善茬，封閉的房間，是他挑選的最優位置，裏面被他改造得接近完美，無人知曉，在空曠的地方，溫嶸給他自己設置了一個安全屋。
一切準備就緒，他退出了房間，在陰影背面，掌握主權。
他們都是溫嶸找的替罪羊。
黎初被團團圍住，他知道，這是他無法逃離的劫。
安詳的日子，始終不是他的，是他苟且偷生，偷來的。
他的這具身體，也不是他的。
可不爭氣的眼淚，滑過黎初的唇，鹹鹹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黎初臉頰盪不起任何波瀾，反倒是很平靜，眼睛裏少了恐懼，只是他不甘心，淪為他們樂此不疲的“玩具”。
可若犧牲他換來往後的安穩，他是願意的。
黎初全身被開水澆灌過，皮膚大片泛紅，看着暗無天日的房間，黎初未曾想過，他會活下去。
他的意識在慢慢變模糊，在閉眼之際，瞳孔里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光。
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擾了雅緻的人，紛紛都握緊拳頭，準備迎接“不懂事”的人。
可在看清楚江舸的面孔時，又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其中一個人，看江舸孤零零的一個人，提起嗓子說。
“我們人多力量大，一起上。”
江舸沒給他們思考餘地，不到幾分鐘，就結束了這場戰鬥。
他的怒氣被掀開，黎初是他捨不得觸碰的珍寶，他小心翼翼的呵護，生怕碎了。
可現在，被五六個人關在封閉房間，房間內的設備擺滿了整個桌子，而黎初，被赤裸裸的全身禁錮，無法動彈。
這一幕畫面，堪比血腥。
“滾。”
聽到江舸冷冰冰的這聲“滾”，地上的幾個人，倒是知趣，像條哈巴狗一樣，低聲下氣的說。
“謝謝江哥寬容大度……”
江舸把黎初緊緊的抱着，冰冷的器具，捂不熱，江舸懊悔了。
早在答應與顏瑤娜合作開始，就後悔了，他以為這樣可以正大光明的保護黎初的安危，可現在看來，他得除去溫嶸這顆智齒。
黎初眼角的淚，熾熱滾燙的滴在了江舸的手臂上。
聞到熟悉氣味的黎初，嘴角委屈的喊着“江舸”兩個字。
看着黎初破碎的臉頰，江舸小心翼翼的拂去遮擋眼角的發梢，在黎初的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距離黎初被關過去了大半個月，沒人看到，江舸為了黎初發瘋、情緒失控，眼睛裏佈滿紅血絲的樣子。
沒人看到，江舸整隻手臂沾滿血，血腥味濃厚，散發在周圍的樣子。
那幾個人，全部都被江舸動用手段，徹底消失在華新。
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
七班關於江舸與顏瑤娜，熱度一直沒下降過。
“江哥是和顏同學鬧矛盾了嗎？江哥看着蔫吧了。”
“不是鬧矛盾，是顏同學家裏出事了，江哥臉上一看就是擔心，焦慮導致的。”
“……”
黎初剛轉過頭，就與江舸對視上了。
視線只剩下彼此，讓黎初紅了臉，他眼神躲閃，快速的轉過了身。
他是在陽光溫暖，安靜的下午醒過來的，在醫務室之前，他分明就聞到了一股淡淡如同春天一樣溫暖的氣息，可睜開卻只有陸乙一個人。
他失落了幾天，才漸漸承認事實，可黎初永遠不會知道，江舸在醫務室門外，默默守了他一天一夜。
在黎初遇到危險，第一個衝上前的永遠都是江舸。
黎初更不會知道，江舸與顏瑤娜交易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