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颯爽新兵
女兵們用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吃肉”這一艱難的訓練科目。總的感覺,一開始大家吃的沒有吐的多,那血淋淋的場面和蠕動着的蛇、老鼠、青蛙,別說是吃,看着都可以把膽汁吐個乾淨!
也許是龍衛最後說的那段話起了作用,諸如方小燕之類的女兵勉強感受到了這個變態大隊長的真實感,只得咬緊牙,緊閉着眼睛,儘可能地不去想自己吃了什麼東西。即使是這樣,當那帶着強烈腥味的東西入口的時候,她們還是會忍不住吐起來。肚子裏原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了,最後一口膽汁吐完的時候,女兵們口腔里所有對味道的感官也徹底失靈,刻骨銘心的飢餓感讓她們真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龍衛突然興奮起來,圍着蹲在地上吃生肉的女兵大步地兜着圈子,嘴也終於裂開了縫,語氣中帶着一種勝利的成就感,漸漸地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好!幹得好!繼續吃啊!吃飽了,你們就不餓了,也有力氣了。這才叫兵呢!行常人所不能行之路,干常人不能為之壯舉,大有希望,我說你們大有希望!……什麼叫特種兵?特種兵就是特別有種的兵!你們今天就特別……有種!”
“頭兒瘋了!”雷銳斜靠着傘兵車車頭,鑒定完畢般對尤大海小聲地說。
“是瘋了,她們全都有種了,咱們幹啥?”尤大海笑嘻嘻地說,還想再說點兒什麼,張開的嘴巴突然停滯住了,眼神兒也直了起來,直愣愣地看着操場門口的方向,“蜘蛛……蜘蛛,你看看……看看,那是誰呀?”
“嗯?”雷銳也愣住了,目光隨着尤大海轉移過去,操場入口處,一個全副武裝的人大步走了過來:一身翠綠的叢林迷彩,背着背囊,臉上畫著偽裝色,昂,挺胸,英姿颯爽。自從體能訓練開始之後,他們就再也沒看見這麼乾淨整齊的女兵了。
龍衛顯然也現了況,停止了語無倫次的話語,又下意識地摘下了墨鏡,使勁揉了揉眼睛。儘管來人臉上塗著偽裝色,龍衛還是一眼認出了她:葛艷艷!女兵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坐在地上,這時候全都把目光轉向了葛艷艷。
葛艷艷板着個臉走到龍衛面前,故意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龍大隊長,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和戰士們一起進行訓練,請你批准!”
“批准”兩個字故意加重了,龍衛有些哭笑不得,四下看了看詫異的女兵們。女兵們趕緊低下頭,耳朵則全都支棱着。龍衛悄悄過去拽了拽葛艷艷的胳膊,葛艷艷倔強地掙了一下,挑釁般看着龍衛。
“我說……葛政委。”龍衛清了清嗓子,使勁壓低了聲調說,“我這可是在訓練呢,你這……”
他想說“你這是添什麼亂啊”,可考慮到實際況,總算沒說出口。沒等他繼續,葛艷艷又大聲說:“我知道你是在訓練。我剛才也說得很明白了,我是來參加訓練的,我聽你在全體大會上說過,女媧部隊的人,無論官兵,無論什麼職務、兵種,都應該具備過硬的軍事素質和作戰技能,連炊事員都得會使三十六路菜刀功,我是大隊政委,當然涵蓋在你所指的範圍內。軍事訓練是你負責,所以我請求你的批准!”
“我說……”龍衛語塞,那話他的確說過。此時女兵們已經忘了剛才吃生肉的噁心,全都低聲議論着,她們雖然還搞不清生了什麼事兒,但只要看到龍衛尷尬,就有一種很痛快的感覺,這幾乎已經成了大家的條件反射。看得出來,龍衛這次很尷尬。
龍衛努力穩定了一下緒,看來,剛才在辦公室里,自己的那番話算是把這位政委給刺激了,他原本就是想用個激將法讓葛艷艷打消辭職的念頭,卻沒想到她自尊心強到如此地步,現在乾脆全副武裝地站到自己跟前了。
“葛……政委。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走了?”龍衛低聲問。
“我想好了,不走了,我跟長剛剛通完電話,我撤銷那份申請,跟長誠懇地道了歉。”葛艷艷甚至有些得意地說,“我不辭職,也不退出,現在我要參加訓練,請你批准!”
“好吧!”
龍衛咬牙下定了決心,還沒等他說話,葛艷艷已“撲通”一聲把背囊摔到地上,一個箭步跳進了爛泥坑裏就做起了蛙跳。剛才還一身光潔的迷彩服,轉眼間變得泥濘不堪。她努力完成着動作,毫不扭捏造作,很快臉上、頭上都被污泥染遍了。
除了龍衛,誰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麼事,全都愣愣地看着葛艷艷。
“都愣着幹什麼?集合!”龍衛下定了決心,轉身沖女兵們怒吼,“馬上進行第二組體能加強科目,時間40分鐘,進坑!葛艷艷同志,注意你的姿勢,調整好呼吸,加速!”
沒人再說話了,一百多個女兵拖着疲憊的身軀再次跳進泥坑裏,和葛艷艷一起重複着幾個體能動作。與剛才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人再哭了,大家咬緊了牙關,報復似地不斷加快動作頻率,一次又一次地濺起污泥……教官們再次圍了上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龍衛,龍衛重重地點了點頭,尤大海和雷銳率先用水瓢舀起污水,潑向葛艷艷。
奇怪的事生了。污水潑向葛艷艷的一剎那間,先是一個女兵使勁躍了過來,幾乎是用身體擋住了污水,接着第二個,第三個……五六個女兵逐漸將葛艷艷圍了起來,大家快速做着蛙跳,儘可能地用身體擋住來自各個方向的污水。
“大家加油!加油!加油!”葛艷艷哭了,聲嘶力竭地喊着。
龍衛如釋重負般長吁一口氣,轉身下了操場。
關於葛艷艷,龍衛的確經歷過一個接納與否的過程。葛艷艷自己還不知道,從上級決定將她派往新成立的女媧大隊任政委之前,馬全林就已經提前跟龍衛打好了招呼。
葛艷艷是我國某最高軍事院校指揮類政工管理專業的高材生,曾經多次代表本院校成績頂尖的學生遠赴歐洲、北美各國參加軍隊管理方面的學術交流,畢業后也曾經先後在部隊各級基層擔任政工職務,成績斐然,算是我軍為數不多的女政工幹部中的佼佼者。以上這些龍衛都是認可的。龍衛這個人,雖然在訓練上主張戰場為王,但絕對不是一個“單純軍事主義”者,他明白,在現代部隊管理中,需要有葛艷艷這樣受過專業政工工作學習的“科班”幹部,而憑葛艷艷的資歷也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職務。
關鍵在於馬全林向他介紹的葛艷艷的另外一個“身份”,她是正宗的“**”--某開國將軍的曾孫女,現任某集團軍部隊長的小女兒!這個身份起碼在龍衛最一開始的想法里有這樣的傾向,葛艷艷前面所取得的一切工作成績似乎都有水分。不得不承認,在現今的部隊裏,有一些**憑藉父輩的“關照”先在軍校里混個學歷,再在基層部隊裏鍍鍍金,以求後期的展。當時龍衛就直接告訴馬全林:“不管她老子是什麼軍長、司令,選擇來女媧部隊鍍金、混名頭、混噱頭算是來錯了!”
馬全林反覆強調葛艷艷的與眾不同:在部隊這些年沒有得到父輩任何形式的關照,的確是憑真水平一路走上來的,組織上調派她來女媧大隊,也絕對不是看她有什麼背景,而是真正看到她過硬的工作能力。直到最後,龍衛也有些難以接受,老大不願地接受了。這才有了葛艷艷一到部隊,龍衛就跟她進行了一次“分工”的一幕。說實話,當時葛艷艷理解得絕對沒錯,龍衛的確只是需要她做個思想工作的傳聲筒而已--他也沒指望這位“**”能做出什麼有成績的工作來。
一直到葛艷艷提出“辭職”,龍衛接到馬全林的電話,被他臭訓了一頓,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葛艷艷。到今天為止,葛艷艷來了六天,六天的時間內,龍衛足夠看得出,她正如馬全林所說,絕對是一個政工工作的頂尖好手。葛艷艷不但完成了龍衛提及的“傳聲筒”任務,更是在六天時間裏得到了幾乎所有女兵的認可和讚許。如果用人氣來形容一個幹部在戰士中的地位,那葛艷艷在女兵心中積攢的“人氣”,鐵定是龍衛和他幾個兄弟的總和的幾倍。同樣,六天的時間裏,葛艷艷已經將女媧部隊政治工作的全部框架做了出來,並逐一開始落實細節。所謂內行看門道,龍衛是內行,他一眼就看出這個葛艷艷具備超強的工作能力和先進的部隊管理知識。
龍衛自己清楚得很,女媧部隊不可能永遠都是體能訓練,也不可能永遠都在選拔隊員,真正的工作還在於選拔結束后,部隊走向正規化系統化的管理,直到成為一支真正叫得響、過得硬的鋼鐵之師。到那個時候,除了軍事訓練,政治工作將揮無可替代的效能。那時候,才真正是葛艷艷這樣的具備先進理念的政工幹部揮作用的時候。
龍衛越來越認識到,這個葛艷艷遠非他想像的那樣淺薄,更具體地說,她實在是他真正需要的搭檔!今天聽到她要走的消息,龍衛表面上冷嘲熱諷,使用“激將法”,心裏卻急得火燒火燎的,直到現在葛艷艷跳進污水坑,龍衛這顆心才算徹底放了下來。想到自己這激將法未免用得過勁兒了一些,龍衛只能暗自苦笑。同時,另外一個想法隨之而來:這個葛艷艷,其實很對他的脾氣!
龍衛回到辦公室,再次跟馬全林彙報了況。之後坐在椅子上,抽了根煙,剛想再回操場,尤大海已經跑了進來,告訴他葛艷艷暈過去了。
“操!這事兒整亂了!”龍衛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跟着尤大海飛奔出去。
葛艷艷是在連續不間斷地在泥水裏做了幾百個蛙跳、掌上壓、仰卧起坐之後,在爬出泥坑的一剎那暈倒的。她其實體質不錯,從小生在軍人家庭,少不了受到熏陶,上軍校一直到現在也從未間斷過體能訓練,但是像這樣高強度的體能訓練,遠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葛艷艷當時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黑,她可不想倒下去,丟人事小,在龍衛面前丟人事大,可是已經無可挽回了,倒下的那一刻,她感覺身體已經完全不被自己操控了。女兵們驚慌失措地把重新跌落泥坑的葛艷艷拖了上來,方小燕更是不顧一切地在幾個女兵的幫助下背起葛艷艷就往衛生隊跑。
營區的最北面一個小院子裏,剛駐進來沒幾天的衛生隊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動靜--平時經常有女兵暈倒,都是教官通知,她們派人去接,這次卻是一大群女兵大呼小叫地涌了進來,大多還帶着哭腔連喊帶叫的。衛生隊長以為出大事了,因為看這動靜,有人犧牲了都不為過。最後看到是葛政委,衛生隊長也着急了,親自診斷,直到得出葛艷艷只是疲勞過度引起的低血糖反應,才放下心來。女兵們還想等結果,被雷銳他們轟了出去。
葛艷艷沒幾分鐘就醒了過來,現正自己躺在衛生隊的病床上,手上插着輸液管子,第一個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龍衛那張少有的焦急並帶着歉意的臉。不過在她睜開眼睛,恢復視線清楚的一剎那間,龍衛表裏的歉意電光火石般收了回去。葛艷艷也挺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葛大政委,你啥意思?泄啊?”龍衛心軟嘴硬。
葛艷艷一賭氣,起來就拔針頭,龍衛還真嚇了一跳,趕緊又把她按在病床上:“別別別,葛政委,我錯了,我胡說八道呢!你千萬得躺好……”
“我休息一會兒,馬上去訓練!”葛艷艷咬着牙說,剛才這一折騰,頭又有些暈。
龍衛哭笑不得地湊過去說:“我的大政委、親姐姐,我服了你行了吧?我龍衛這輩子除了我爹和我們老隊長,沒服過第三個人,你是第三個,我恭喜你的同時真心地求你,術業有專攻,工作有分工,訓練是我們的事兒,你別搶我飯碗!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我先撤了!想吃什麼,跟護士說,要不晚上我親自下廚,好吃不好吃的在其次,關鍵是讓您看到我這份兒誠心……”
龍衛幾乎是逃着跑了出去,嘴裏一直念叨到門外。門一關上,葛艷艷就“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龍衛這傢伙,的確是個怪胎。你很難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特點。在訓練場上,他就像個心理有病的虐待狂似的;說正經的事的時候,又義正詞嚴、慷概激昂,讓人折服;而到了這個時候,又油嘴滑舌臭貧一通。
沈萌拖着如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蹭進宿舍里,將身體像面口袋一樣砸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了。六天了,天天如此,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在靠不錯的體能和身體素質支撐的話,那麼從第三天開始,她和其她的女兵一樣,已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撐着自己了,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意志愈薄弱起來,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圖什麼呢?或者說,維持着自己意志的源頭究竟是什麼呢?這個問題沈萌一開始很清楚,現在卻越來越模糊。
沈萌的家在華北的一個省會城市,她算是一個城市兵。在踏進軍營前的二十年,沈萌並不認為自己跟普通的城市女孩有什麼區別,當初之所以萌當兵的想法,與其說是嚮往軍營,倒不如說是為了記憶中的父親。
沈萌的父親是一名老兵,18歲參軍,在北部的邊防哨所從戰士干到排長,直到有一天在沿着邊境線巡視的途中遭遇了暴風雪,和幾個戰友一起被困了兩天兩夜。據父親回憶,最後的一個夜晚,沒有了燃油,也沒有了食物,幾個人依偎在雪窩子裏,靠彼此的體溫取暖。被解救的時候,三名戰友有一個犧牲,另外兩個嚴重凍傷被截肢,成了傷殘軍人。父親是四個人中最幸運的一個,只凍掉了右腳的兩個腳趾,肺部輕微感染。這件事成了父親整個軍人生涯最轟轟烈烈的榮耀,之後父親轉業,來到那個省會城市,幾經周轉在郵局當上了派送員。上班的第一年,父親經人介紹娶了媽媽,第二年生下了她,在她十一歲那年因肺癌去世。
父親的人生在那一年戛然而止,既沒給她留下足夠的財富,也沒給她今後的人生提供任何指導。沈萌對於父親十一年的記憶中只有兩件事很是深刻。一件就是父親給她講了無數遍的被困在暴風雪中的故事;另一件就是父親曾經不止一次地看着她說:你要是個男孩兒多好,我肯定送你到部隊去。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父親的眼神里總是閃着一種平日裏難以見到的光芒,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一種惋惜、壯志未酬的遺憾以及某種無奈的感嘆交織在一起的感覺。
十一歲以後的沈萌一開始並沒有實現父親遺願的理想,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努力地學習,和中國千千萬萬個乖女孩一樣為自己計劃着未來:老師、醫生或者公務員等等較為適合女孩子的理想人生。一直到大一,她見到學校的公告欄里貼着一張“關於招收大學在校、應屆生入伍的通知”。那一刻,深藏了十年的回憶突如其來,強烈地湧上她的心頭,她像着了魔一樣地將徵兵簡章從頭看到尾,又將女兵招收條件反覆看了多遍,突然覺得,原來當初父親的那句話,竟然早已埋藏在她的腦海深處,一經觸,如海嘯般洶湧。
報名,體檢,面試,與母親爭吵……直到入伍。沈萌很樸實地想:我只想當個合格的兵而已,我只想用這段經歷告慰一下九泉之下的父親而已。兩年之後,我還會脫下這身軍裝,回到自己的那個城市,繼續自己的學業,爭取成為一名教師……
但是,軍裝似乎是有魔力的!猶如電影裏的魔戒,穿上了,再脫下來,總是有些不舍。在這一點上,沈萌尤為強烈。兩年後,她原本可以回學校繼續學業,卻在那一年反覆猶豫,最終選擇了留在軍營。至於原因--從決定入伍的那時候起,沈萌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性格里有一種特殊的元素,總是在面臨抉擇時,個人的感會在某一個選項中突然爆,並出奇的堅定。這次來女媧也是如此,她在原部隊表現優異,本來是可以好好複習再考軍校的,可當選拔通知到部隊的時候,她又突然間選擇了後者。這次沈萌乾脆不再去分析什麼原因了,命運使然吧!總之她來了,受到了連做夢都沒有想到的嚴酷訓練、殘酷選拔。這反而更堅定了她的決心,使她有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強烈**:她要通過選拔,加入女媧!目的依舊模糊,決心卻越來越堅定,彷彿自己現在經歷的正是內心深處需要的生活!
有時候,人似乎真的受冥冥中命運的左右。就像賣鞋的劉備當了漢王,殺豬的張飛當了上將,冷氣工出身的郭富城當了明星,送快遞的朱孝天進了f4……千奇百怪的命運,千奇百怪的人生,倘若都去追究原因,那還不得累死?
沈萌是真累了,也不想去想了,她閉上眼睛,儘可能地多享受一下躺着的快樂,說不定下一秒鐘,那位變態的龍大隊長就會出現在宿舍前,鼓着腮幫子使勁吹緊急集合哨。
旁邊,方小燕吃力地用雙手使勁拽着僵硬生疼的大腿離開洗腳盆,再咬着牙夠到腳,把腳擦乾淨,用半根撅折了的筷子尖兒把腳底的血泡一一挑開。從進來之後,腳上每天都會起血泡,挑來挑去,腳底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挑完,她吸着涼氣用衛生紙擦乾淨,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條衛生巾,鋪在新換上的鞋底里。方小燕這一招據說是從網上學來的--用衛生巾墊在腳底,可以有效地吸收水泡破裂產生的膿水,防止腳部感染。
做完這一切,方小燕又掙扎着起來,跑到水房去,用了比平時多三倍的牙膏,把依舊散着吃完生肉腥味的牙齒好好刷了幾遍。
“那東西雖然噁心,不過現在總算是飽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啦!”方小燕回到宿舍,沖沈萌笑嘻嘻地說著。
與沈萌的倔強與間歇性迷茫不同,方小燕這個傢伙倒是一個目標明確、一往無前的人。從認識方小燕的那天起,沈萌就記住了她那個逢人便講的誓:一定要當特種女兵,就算當不了特種兵,這輩子也一定要嫁給一個特種兵。這丫頭當兵前就是個十足的軍迷,在看了無數特戰類小說之後,又很快轉變為一個百分百的特種兵迷。她入伍就是為這一個目的,結果一到部隊,突然現所在的部隊根本就沒有什麼“女子特種兵”編製,四下打探,她部隊附近居然也沒有特種兵營。當時方小燕很是失望,多次哭鼻子,要不是部隊思想教育抓得好,這丫頭非成逃兵不可。因此,當部隊領導將這次選拔通知公佈時,儘管還不知道到底會選拔到什麼部隊,比較有預見性的方小燕還是當場歡呼起來。
這幾天的體能訓練,讓方小燕吃盡了苦頭,她的體能不如沈萌,在整個選拔隊伍里也只能算中等偏上水平,可就是憑藉著想當特種兵的熱忱,她從來沒有放棄過。
我們別指望所有的特種兵都像書中寫的那樣,都是懷着一種報效祖國、忠於人民的決心,拿出誓死的姿態來加入特種部隊的。所有的特種兵在進入特種部隊之前,想法其實是千奇百怪的。沈萌和方小燕只是其中的一個代表。
龍衛的想法就更奇特了,他現在想做的,就是要把這些懷着千奇百怪的想法來參加選拔的女兵們儘快變成沒什麼想法的人,之後再把她們應該有的想法貫徹下去。一個可喜的結果是,截止到目前,有想法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原本四個人的宿舍,淘汰了兩個,現在只剩下沈萌和方小燕兩人。一切安頓下來后,沒過幾分鐘,倆人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女兵宿舍里,再次響起了極度疲勞后的鼾聲。
體能選拔的最後一天,龍衛給大夥安排了一個魔鬼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