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純情(4)
她要仰着頭看才能勉強觸及他的視線。
“穿着吧。”
手臂突然覆上力道,轉瞬即逝,幫她披好那件衣服。
宋疏遲眉眼溫潤,眼尾淺淺上揚,是偏向禮貌的笑。
“衣服口袋裏有紙巾。”
逢夏身上套着那件寬鬆整潔的男生外套,下擺正好到她大腿處,完全能遮擋住她被人工降雨弄出來的狼狽。
她下意識扯了扯外套。
陌生的氣息侵入領地,縈着雪松和鼠尾草,偏清冽的味道,像從那場窒息的大雨里逃出,奔向陽光且湛藍的海。
“狐狸?!阿夏!奇怪人呢——”林意眠急促的聲音傳來。
她回過神來。
“那個,今天真的很謝謝……我朋友過來了,”逢夏自我介紹,“我是逢夏,大二,舞蹈學院現代舞專業的,外套我洗好了還你。”
她注意到,宋疏遲往她說的方向看了一眼,是確認過後的。
“逢夏。”他說。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不重、不輕,卻像是在他的唇邊經歷了一場浪漫的旅行。
林間風過樹梢,枝葉簌簌落聲響起。
他看向她,聲音揉着些許淡然笑意,音色圓潤,正如清風徐來。
“宋疏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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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暖陽邂逅雲端,緋色灑滿青蔥枝丫暈出深淺交錯的光斑,緩緩下落,連帶傾覆這吵吵鬧鬧的音樂廳後台。
逢夏沒有回宿舍休息的時間,這是一個月前就排好的行程,要參加學校的音樂交流會。
歷年來A大都會和倫敦音樂大學舉辦交流會,由兩所大學輪流派出優秀學生表演獲獎作品,相互交流學習,屆時各大校內領導業界大牛都會蒞臨,重要性可見一斑。
今年的交流會,林意眠負責總策劃,逢夏是主持人。
逢夏匆匆吃過止疼葯,換上新的禮服,又要開始化妝,換台本背,好不容易結束能抽空閉着眼睛小憩。
桌邊的手機如炸彈轟過,讓她不得一刻安寧。
逢夏煩躁地去摸手機。
【夏夏,你在哪兒?怎麼不接電話?】
【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一回來就沒找到你,我是去給你買葯了,你現在還好嗎?】
【夏夏,你別任性了。晚上你在音樂廳主持對嗎,我去給寶貝捧場。】
都是顧澤西發過來的,信息和電話時間就在前不久,幾分鐘一條的頻率。
“狐狸,準備候場了,你好點了嗎?”林意眠拿着表演順序的卡進來,她注意到桌面上動也沒動過的創口貼,皺眉道,“你又沒處理傷口?”
林意眠知道逢夏這倔毛病,他們學現代舞的,身上基本一天不青紫都是奇迹,逢夏好像早習慣了,從來不喊疼,傷口老不當一回事。
逢夏沒回消息,關掉手機:“傷太多,貼上去會影響交流會的宣傳照。”
她偏頭笑起來,明眸皓齒,輕懶安慰道:
“沒事的,我回去再弄一樣。”
“……”林意眠長長嘆氣,緊蹙眉心,“都怪顧澤西安排的破事兒,你臉色都比粉底白。”
林意眠換了個輕鬆的語氣說正事,“細節我們綵排都對過了,你就放輕鬆講就好,弄完這陣,周末出去慶功。”
逢夏笑着點頭。
林意眠看了眼手錶:“差不多了,你準備上場。禮裙太薄了,你下場記得把外套衣服披上,別又痛經了。”
“好。”
她們準備到後台備場,人未至,一道火急火燎的聲音先行將門砸了個粉碎。
“完蛋!小提琴手不、不見了!!”
“……”
所有的出演順序都是兩所學校的學生輪流出場,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探討對比,缺一個人——整場節奏全亂。
這次交流會的重要性不必多言,要是出錯,不止是林意眠要擔責,A大更是丟面。
場上燈光已然調暗,聚光燈打在入口,交流會開始迫在眉睫。
無一人說話,盛夏時分,場面卻焦灼得如冰雪侵體。
“哪兒都找過了!就是看不到人!”另一個負責人急得話都說不清,“……怎怎怎麼辦呢?”
“先別慌。”逢夏頓了幾秒,有條不紊地安排,“做最壞的打算,我調整表演順序,把兩方的小提琴的演奏放到最後。你們試着找人,兩手準備,問問有沒有別的小提琴手能代替演出。”
“對……前面不能亂,回到各自的職位!”林意眠即刻安排,“那個馬上上台了,狐狸,你別緊張,前台靠你——”
她自己緊張得尾音都在抖。
逢夏沒忍住輕笑了聲,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別怕。”
林意眠稍愣,對上她的眼。
少女的狐狸眼自然上揚,含着細碎的笑意,漂亮又耀眼。
“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