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曾憶舊人回
第7章曾憶舊人回
“他走了?”陸子寒從門口走進來,坐在顧晚舟對面。
顧晚舟合上手裏的書,捏了捏鼻樑說:“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明知故問了?”
陸子寒笑笑,看着茶几上那盒眼貼對她說:“有些人,既然放不下,又何必逼着自己拒絕呢?”
“陸律師,這好像有些涉及我的私隱了。”顧晚舟繼續低頭翻看着文件,語氣平淡。
陸子寒輕笑道:“顧律師,我這是在關心朋友。”
“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不會再讓他打擾到事務所的工作。”顧晚舟抬頭看他,“很抱歉打擾到你和楊律師的工作,請給我一點時間。”
陸子寒搖搖頭,苦笑道:“晚舟,我們之間就一定要這麼陌生嗎?”
顧晚舟頓了一下,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陸子寒轉而溫和地笑了笑:“楊律師沒有介意程總監的出現,我們都認為這是你的私事,相信你能處理好。”
顧晚舟點點頭,“謝謝。”
陸子寒看着她,嘴唇動了動,剛想開口,卻被突然回來的程景良攔住了。
“下午茶到!”程景良提着兩個食品袋走了進來,看見陸子寒以後招呼他,“陸律師也在,來來來,我還買了蛋撻,分了一些給你們外面的同事,這還有一份,一起來吃!”
陸子寒走到沙發前看他將蛋撻擺出來,坐到沙發上吃了起來。
程景良把蛋撻擺在茶几上,然後把黑咖啡遞給顧晚舟,“你的黑咖啡,知道你不喜歡紙質杯的味道,明天給你帶個咖啡機過來自己在辦公室煮,今天湊合一下。”
顧晚舟接過咖啡,瞪了他一眼:“不需要,上你的班去!”
程景良提高了音調,語氣霸道:“為什麼不要?我那還有則喻去旅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貓屎咖啡,你知道我不喝咖啡的。”
陸子寒看着他們,嘴裏的蛋撻怎麼都咽不下去,扔掉手中的蛋撻盒,向顧晚舟招了招手就離開了。顧晚舟看着他有些失落的背影,心中有些難過。
程景良冷眼旁觀他離開,拿着顧晚舟的提拉米蘇吃了起來,口齒不清地諷刺她:“怎麼,捨不得啊?”
顧晚舟踹了他一腳:“你吃了我吃什麼?”
從他手裏接過自己的提拉米蘇,“還有,不要再來我的辦公室,你閑我不閑!,有事沒事少來我這待着。”
“我不!”程景良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倔強地回答:“我就不!”
顧晚舟黑臉:“我能說髒話嗎?”
“不能!”
傍晚下班,顧晚舟再次被程景良鎖在車裏,不過這次沒有被非禮,程景良載着她去了百貨大樓。
顧晚舟掙扎着從車上下來,被程景良用手禁錮在他的懷裏進了百貨大樓。
“你要幹什麼!”程景良摟着她進了一家按摩用品專櫃。
“拜訪咱爸咱媽之前,總要買些東西。”程景良扶着她坐在一台按摩椅上,自己坐在另一台閉着眼睛享受着。
顧晚舟坐在按摩椅上沉默良久,看着他完美的側臉,終於開口:“程景良,八年前,你答應過會放過我。”
“我後悔了。”程景良坐在按摩椅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說“我吃過了”一樣。
“可是我沒有後悔。程景良,你難道以為八年後的今天假裝忘記以前的一切我們就能回到從前嗎?你在八年前連一個名義男朋友的稱呼都不願意給我,八年後給了我一個“女朋友”的身份,你以為我會對你感激涕零嗎?程景良,事情不是這樣就可以挽回的,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顧晚舟!”他依舊沒有睜開眼睛,沉怒的聲音引來店員的側目。
“我不再是那個因為你的一點點好就可以忽略你和其他人不清不楚的小女生了,不會再因為你嫌棄一塊表而再買一塊,你也不再是那個可以讓我將喜怒哀樂都和你聯繫起來的人了,我的生命里早就有了比你更加能讓我在乎和關注的人和事,時間殺死了我們的每一個昨天,八年了,你我都該對彼此那份感情作個告別!這塊表,還給你!”
顧晚舟摘下手錶放在他手邊,一直到她離開,程景良始終保持雙眼緊閉的狀態,雙手卻已經用力到能看見突出的血管。
之後的五天,程景良依舊如他所言,每天同時與顧晚舟上下班,不管顧晚舟怎麼給他臉色看他都風雨無阻。他也的確給顧晚舟帶了一個咖啡機和一罐貓屎咖啡放在她的辦公室,每天下午三點她的辦公室總是準時飄出咖啡的濃香。
第六天,就是和段臨笙他們見面的日子。那天下班,程景良先下樓取車,顧晚舟在大廈門口等他時,陸子寒剛好開車過來。
“我送你?”
顧晚舟搖頭,指了指停車場:“今天跟老朋友有個聚會!”
陸子寒開門下車,走到顧晚舟面前對她說:“晚舟,如果不想再與他有牽扯,又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想法,或許我們可以更進一步。”說著,陸子寒在她的手背上落了一個吻,顧晚舟楞在原地看着他,忘記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陸律師,你這算不算是輕薄我的女朋友?”程景良從車上下來,一把將顧晚舟摟進懷裏,揚着下巴,挑釁地看着陸子寒。
陸子寒沒有鬆開顧晚舟的手,一臉溫和地看着程景良:“是不是你女朋友,程總監一清二楚,最後晚舟會選擇誰,不是你能決定的。”
程景良一路疾馳來到聚餐的酒店,一連闖了五個紅燈,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兩人沒有任何交流。
“顧律師,這頓飯你打算怎麼辦?”莫則喻坐在顧晚舟對面,細長的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酒瓶,顧晚舟覺得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一臉的賤樣。
一別八年,所有人都變了。坐在顧晚舟身邊的段臨笙一直握着她的手,戴着金邊眼鏡裝斯文的他有着一雙握手術刀的手,顧晚舟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己給解剖了。而莫則喻,高三在BJ的一年沒有白待,大三被一個音樂家看中,現在被帶着到處巡演,出國是家常便飯,顧晚舟在美國的第四年,她和莫則喻就見過一次。
服務員小姐進包房的時候,莫則喻看上去像個翩翩公子,現在,只是個玩世不恭的小流氓。
“你說,這酒你怎麼解決?”莫則喻把酒全部擺上桌,斜着眼睛看她。
顧晚舟給自己夾了口菜,然後舉起酒杯向他示意:“我先自罰三杯,滿意了?”
說完,顧晚舟給自己倒了三杯,一飲而盡。
莫則喻笑着拍拍手,繼續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你是走了八年不是三年,三杯哪夠?八杯,自己看着辦吧!”
顧晚舟看了他一眼,仰頭將剩下的四杯喝光,最後一杯,因為段臨笙看不下去,招呼着大家一起喝。
這頓飯吃了三個小時。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早就把外套扔在一旁,挽起衣袖漲紅了臉划酒拳。顧晚舟看着他們,一如多年前,十七八歲的年紀,少不得那些輕狂。很久以前也總是這樣,扯着嗓子沖面前的人興奮地比劃着,聲音往往大到第二天早上說不出話。一別經年,顧晚舟以為這些事情只能存在於她遙遠的記憶里,她要感謝,他們都沒有變。
晚飯後,程景良開車載着三個人來到西山山頂,三個大男人從後備箱裏抬出兩箱啤酒和一堆吃的。顧晚舟下了車徑直走到一棵樹下,BJ一如既往地繁忙,眼下是一片刺眼的彩光,交錯縱橫的光線里快速穿行着無數光點,一切看着都那麼讓人眼花繚亂。
段臨笙站在顧晚舟身後為她披上了一條毛毯,她握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聽他在耳邊說:“知道你怕冷,不過景良的品味也真是夠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低端。”
顧晚舟垂眼看着繁華的京都笑:“這樣的粉色,也只有他會買了。”
“這還是我讀大學的時候我從家帶的,段臨笙你特么知道個屁!”
程景良在身後嚷了起來,朝段臨笙的屁股踹了一腳,與莫則喻坐在一旁把啤酒遞給他們。
顧晚舟仰頭喝了一口啤酒,轉頭問他們:“歐晨的婚禮定在六月十四號,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莫則喻低頭翻了翻手機,抬眼看她:“大概十二號回去,十八號回來,十九號要和教授去日本,有一場演出。臨笙呢?”
“我?景良什麼時候?我還在想是直接從廈門回去,還是來BJ跟你們回去。”
“我帶着晚舟十號回去。”程景良看着顧晚舟,又對臨笙說,“你就自己回去,來BJ幹嘛,這麼大人了還怕一個人回家?”
莫則喻一口老酒噴出來,笑得一點音樂家的氣質都沒有:“臨笙你特么傻啊,你來BJ了還有景良什麼事?”
顧晚舟把手裏的空酒瓶朝莫則喻扔過去,“閉嘴,給你點陽光就燦爛。”扭頭白了一眼程景良,說:“我會自己回去,不用你帶,我知道怎麼回家。”
程景良喝了一口啤酒,笑了一聲,“你早就忘了怎麼回家,不然也不會八年都不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