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縱使曾相惜

第18章 縱使曾相惜

第18章縱使曾相惜

程景良早上九點就把車停到了葉家的別墅門口,這是慣例,葉之山如果讓他早上到,那意思一定是讓程景良提前一個小時過去吃早餐,如果讓他下午到,那一定是讓他提前半個小時準備吃晚飯,甚至吃宵夜,總之,早到肯是沒有錯的。

傭人替程景良開了門,果然,飯廳里已經替他留了位置,看了一眼空在葉總經理葉天成身邊的座位,程景良快步走了過去。禮貌地一一問候過坐着的三人,程景良才落了座。

“景良,新樓盤的安全檢查怎麼樣?”葉天成放下手中的報紙,扭頭詢問他。

程景良一臉認真地回答:“前天又去全面檢查了一次,沒有問題,再過兩個月檢查最後一次就可以正式售出了。”

葉天成一向對程景良很滿意,不論是程景良的工作能力還是他對人接物的人品,他都看在眼裏,程景良雖然是安全總監,但事實上因為葉之山的關係他在明啟處理的事情涉及面很廣,加上與年輕有為的龔城搭檔,葉天成對他們更加放心,自己也可以忙裏偷閑。

坐在對面的葉夫人朝自己的丈夫擺了擺手,埋怨說:“飯桌上也不讓人家景良休息會兒,在公司問得還不夠?。”說完還一臉親切地對程景良說,“景良,別理你葉伯父,來,喝咖啡,知道你要來,特地讓秦媽給你煮的藍山。”葉家夫人對程景良的滿意程度更加沒得說,心裏早就將他當半個兒子看待,因為自己女兒的關係,她也更加希望程景良能成為自己的女婿。

葉之山的孫女,葉天成的女兒葉可兒這時候才從樓梯上邁着優雅的步子慢慢走了下來,餘光瞥見坐在樓下的程景良,精緻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景良?”

程景良面無表情地撇了她一眼,不帶情緒地“嗯”了一聲,他早就習慣了在外人面前不給喜歡自己的人留幻想,如果給了,會有後顧之憂,程景良八年前就知道那不是好習慣,顧晚舟用八年的時間給了他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他不會再犯錯了。如果顧晚舟知道,她起碼會給自己一點好臉色吧?想到這,程景良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葉之山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他走神的樣子,心中瞭然,扭頭吩咐葉可兒:“可兒,景良是過來談工作的。”

坐在葉夫人身邊的葉可兒聽話地點頭:“是,爺爺,可兒知道了。”說完扭頭對程景良眨眼,左手不經意地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形狀,程景良漠然地低頭吃着早餐,沒有再理她。

吃完早餐,葉之山帶着程景良進了書房,走在後面的程景良剛關上門,葉之山就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程景良。

“是她吧?”葉之山坐在真皮椅上一臉笑容,看着程景良的眼神也更加深邃起來。

程景良拿起照片,照片里的人一襲白紗,明艷動人。這是顧晚舟在婚紗店被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沒有程景良,應該是自己去廁所的時候被偷拍的。

程景良把照片放進西裝口袋裏,一屁股坐在書房的毯子上順勢就倒了下去,毫無形象可言,慵懶地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有必要明知故問嗎?”

葉之山想起他收走照片的動作,心裏暗笑,哼了一聲,笑罵道:“臭小子,原來還是個痴情的!眼光還挺不錯,這姑娘是個值得的人,難怪你會不到一天就打電話給我。”

程景良在地毯上翻了個身,左手撐着腦袋悠悠地說:“不然呢?讓你這隻老狐狸得逞?我寧願去山西!”

葉之山早已經習慣了程景良對自己的稱呼,他和程景良是忘年交,經常把程景良騙來在葉家的花園裏下象棋,久而久之,程景良也從最初對他的敬畏變成了現在的沒大沒小。葉之山知道程景良不喜歡葉可兒,他雖然也想過真的讓程景的娶自己的孫女,畢竟一個有能力的進入葉家並不是什麼壞事,但他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那些新聞雖然是讓程景良妥協的一個手段,但同時也是他施加給程景良的壓力,即便可能性不大,他也要試,他葉之山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靠的就是化無為有,只要有可能,即使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他都要把自己可以利用的資源通通用上。雖然葉之山的年齡大,但玩心重,絕對的腹黑,這也是程景良認為他是老狐狸的原因之一。

葉之山打開電腦,給程景良看了一份表格,程景良慵懶地趴在書桌上架着腦袋百無聊賴地掃着上面的數字,上面全是關於山西各類礦業公司的資料。找資料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程景良的工作,可葉之山知道他本來就不願意,替程景良省去一個步驟也算安慰安慰他又上頭條的不滿。

“參考一下吧,什麼時候出發?”葉之山問他。

程景良直起身體伸了個懶腰:“二十號以後。”

葉之山精銳的眼神看着他,話裏有話地問他:“後天?”

程景良無語地撇了他一眼:“後天?你怎麼不說明天?我說的當然是下個月!明知故問!”

“臭小子!”葉之山對程景良像對自己的孫子那樣寵溺到了極致,甚至某種程度上比自己嗯孫子還要放縱他,不僅因為程景良的工作能力,資訊時代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主要是葉之山真的感覺到他與程景良的投緣,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可以和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從天文地理聊到人間百態,而且通常一聊就是一整天,程景良有耐心愿意陪着他這個老人家,葉之山對這一點是很感動的,他自問與他的兒子孫子都沒有過這樣的時候,更何況程景良的爺爺和葉之山是年輕時的好友,一層層的關係和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葉之山對他的信任越來越高,放任他的限度也就越大。

“對了,下個月我要回寧遠,你有東西讓我替你轉交給我爺爺的嗎?”程景良將資料給自己的電腦發了過去,轉身熟練地從書桌抽屜里拿出象棋擺好。

葉之山跳了個馬,罵他:“怎麼,連給你爺爺買東西的錢都想讓我給你出?”

“這是給你們機會聯絡感情!”程景良吃掉他一個軍,冠冕堂皇地說。

“哼,罷了,把那架二胡給他送去吧!”

“這才對嘛!真大方!”

既然顧晚舟提出要接受那個建議,她和陸子寒兩個人也開始慢慢試着開始那個建議。陸子寒下午五點的官司一結束,他就開車帶着顧晚舟去了一家西餐廳。

“怎麼樣?”陸子寒為顧晚舟扶開椅子,溫和如璞玉的笑容不知暖化了周圍多少女服務員的心。

顧晚舟環顧四周,輕輕噘嘴點頭:“環境看上去還不錯,就是不知道廚師怎麼樣。”

陸子寒拿起菜單笑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顧晚舟挑眉:“是嗎?”

“你還記得老師請我們在美國一家餐廳吃過的那個牛排嗎?”陸子寒敲了敲手裏的菜單,抬頭對服務員說:“你們的主廚是誰?”

服務員點頭回答:“客人,我們的主廚是美國來的霍姆森先生,上個月我們老闆專程從美國請回中國的。”

顧晚舟聽完驚訝道:“是霍姆森?!”

“是的客人。”

“陸子寒你幹得漂亮!”

牛排上桌前,顧晚舟去了一趟洗手間,卻意外接到程景良的電話。

“你在哪兒?”程景良在電話那頭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

顧晚舟打開水龍頭洗手,歪着脖子問他:“幹嘛?”

程景良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在電話那頭喊道:“幹嘛?你說幹嘛?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酒店?”

“程景良你是不是有病?!”顧晚舟把電話舉到嘴邊皺眉罵了一句就果斷掛了電話,順便靜音,行雲流水地將手機放回包里,整理了一下頭髮出了洗手間

從西餐廳出來,顧晚舟坐在陸子寒的車裏還戀戀不捨地稱讚着牛排的味道,她感覺自己嘴裏好像化開一樣,驚喜地臉上不斷散發著回味的欣喜。

“對了,你怎麼知道霍姆森來中國了?”顧晚舟扭頭問陸子寒。

陸子寒開着車笑道:“老師昨天發了郵件告訴我的,他讓我順便替他給你轉達一下。”

顧晚舟聽完一臉憤恨:“他幹嘛不直接告訴我?!”說完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不行,我不開心,他這是偏心!”

陸子寒一手將她的動作擋了下來,按在自己手裏:“別鬧了,他是順便告訴我的,我之前向老師請教了一下那個案子。”

顧晚舟下意識地想將手從陸子寒的手裏抽出來,卻每每都被陸子寒給換了方向再次握回在手裏,沒辦法,她只能假裝淡定地點頭:“好吧,我原諒你們了!不過說真的,我好想聖誕節回去見見他。”

陸子寒捏捏她的手回應道:“今年聖誕我們一起回去陪他。”

顧晚舟輕輕點頭,兩人卻陷入了沉默。

程景良坐在酒店大廳里鬱悶地抽着煙,憂鬱的樣子不時引來前台女接待員的注意,還有人免費給他送了杯咖啡,卻被他漠然地拒絕了。

陸子寒把顧晚舟送到酒店門口,兩個人坐在車裏,陸子寒凝視着顧晚舟的側臉,溫柔地笑着,顧晚舟看着他,皺眉問:“你笑什麼?”

“我不笑難道你要我哭嗎?”陸子寒哭笑不得,放開她的手,轉身從後面拿出一個小巧的袋子遞給顧晚舟,“送給你。”

顧晚舟拿着盒子疑惑道:“是什麼?”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顧晚舟打開袋子從裏面取出一個絲絨的長方形禮盒,看了一眼禮盒上的燙金“蒂凡尼”字樣,心裏大概有些譜了,應該蒂凡尼的項鏈或者手鏈。果然,打開之後,裏面是一條非常精緻的手鏈,上面鑲着閃亮的碎鑽但卻一點都不繁雜,是顧晚舟喜歡的既簡單又很吸引人的風格。

顧晚舟將手鏈取出來看着陸子寒,滿意地點頭:“不錯嘛,我喜歡。”說完將手鏈遞給陸子寒,命令道:“幫我帶上。”

陸子寒輕笑着將手連結過,溫柔地替顧晚舟帶在手上,然後握住她的手說:“不是要回家給閨蜜當伴娘嗎?沒有條手鏈配衣服怎麼行?”

顧晚舟看着自己右手的手鏈,眼裏閃爍着愉悅的情緒:“子寒,謝謝……”

陸子寒搖頭:“晚舟,如果你真的願意接受那個建議,就不要再跟我說謝謝。”

顧晚舟沉默點頭,表情有些失措,陸子寒凝視着她,身體慢慢向她靠近,顧晚舟僵硬着身體看着他,心裏七上八下。兩人的唇相距不到一厘米,顧晚舟的心已經緊張到了極致,強忍不住正打算推開他,卻發現陸子寒已經轉移了地方,將唇貼向她的臉頰。

過了一會兒,陸子寒退回座位安慰她:“晚舟,我會給你時間,你不用擔心。”

窘迫地點點頭,顧晚舟慌忙說了聲“再見”就拉開車門向酒店大門快步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轉身看着車裏依舊注視着自己的陸子寒,滿眼的尷尬:“晚安。”

“晚安。”

顧晚舟目送陸子寒的車消失在各種燈光中,舉起自己的右手深深沉思。陸子寒,我還是想對你說,謝謝,還有對不起。

垂下手,輕輕嘆了口氣,顧晚舟正要轉身,卻感覺身後一股強勁把自己抬了起來。驚慌失措中抬頭,卻發現程景良一臉怒氣。

“程景良,你瘋了!”顧晚舟瞪着雙腿,掙扎着要下來。

程景良不理她,不顧周圍或訝異或曖昧的眼神,一路把她從酒店門口抱到了自己的房間,用一直捏在手裏的房卡開了門,程景良將顧晚舟用力一甩,自己就撲了上去。

“程景良!”

“啪!”響亮的耳光聲想起,房間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程景良捏住顧晚舟的雙手從她身後側身緊緊地摟住她,那一巴掌打得他無比清醒。程景良不會動顧晚舟,他知道顧晚舟對這件事情有多抗拒,他也還記得那天在停車場顧晚舟說的話,程景良不蠢,他不會讓顧晚舟在因為受到傷害逃離中國八年以後再讓她逃離自己一輩子。他只是吃醋,他在酒店大廳里看見顧晚舟從陸子寒的車上下來,程景良認得那輛車是陸子寒的,他不得不承認,面對陸子寒他的心是慌的,八年前顧晚舟帶回寧遠的夏南都沒讓程景良感到過威脅,可面對陸子寒,他不僅感到威脅,還感到挫敗。程景良知道,顧晚舟一個人離開中國最難熬的那段日子,是陸子寒在陪伴她,他在顧晚舟心裏的地位不會比自己低,更何況顧晚舟現在還不願意原諒他,他又該拿什麼去跟陸子寒比較,用八年前的七年?可顧晚舟已經不想要那七年了。

他只是害怕,程景良只是在害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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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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