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陰線
馮叔被這兩隻鬼的架勢嚇得坐倒在地,眼看鋒利的鬼爪就要刺到他的喉嚨。
正在這時,天上卻忽然灑下一張黃布編織成的大網,罩在了兩隻鬼的頭上,發出呲呲的響聲。
師傅從房頂上跳下來,落地就勢一滾,提起手上的銅錢劍,嚓的一聲,捅進了胡家長子的胸膛。
胡家長子嘴裏發出凄厲的慘嚎,鬼老太婆一見此景,更是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伸手就去拔那銅錢劍。
然而銅錢歷經百人之手,本身陽氣十足,用紅線串成劍后,更帶有無窮殺氣,剋制百邪,豈是這種惡鬼能碰的。
果然,鬼老太婆的手指剛碰到銅錢劍,劍上便閃起一道黃光,將她的鬼爪斬成幾段。
眼看着胡家長子的鬼體就要消散,那鬼老太婆怨毒的瞪着我們:“我要你們碎屍萬段!”
凄厲尖銳的叫聲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只見鬼老太婆竟然將自己的斷手插到了長子的鬼體內,隨後瘋狂的撕扯起來。
污濁的陰血浸透大網,瞬間被撕了個粉碎。
長子的鬼體化成污血消失,鬼老太婆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地上的污血,身上的傷連同鬼爪迅速癒合。
這還不算完,只見她拽過同樣受傷的老段,猛地咬破他喉嚨,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吸食污血。
“糟糕,惡鬼化煞。快拿震陽劍來!”
我聽師傅話裏帶着十足的恐慌,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二話不說直奔祖師爺牌位,將上面懸挂的桃木劍摘了下來。
這把桃木劍是雷擊木所制,極為罕見,聽師傅說要是在道行高的天師手裏,連鬼差也要怕三分!
此時鬼老太婆已經將老段吸干,鬼爪指甲暴漲,渾身污血,眼中屍綠更盛,桀桀怪笑幾聲,猛地向我們撲來。
師傅灑出漫天黃符,用桃木劍準確刺中一張,便和已成煞鬼的老太婆鬥了起來。
然而很快他便堅持不住了,身上多了好幾處血痕,猛地噴出一口陽血,逼退煞鬼,對我和馮叔喊道:“快跑!”
馮舒一聽轉身就跑,眼看着師傅陷入苦戰,我卻猶豫起來。
這件事說到底因我而起,要讓我丟下師傅逃跑,我干不出來!
“死小子還不跑,非要我死才甘心是不是!”
眼看着師傅因為分神,胸口又添了幾道駭人的傷痕,我一咬牙,留在這也是拖師傅後腿,還是跑吧!
我撒腿就跑,快出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煞鬼的鬼爪瞬間洞穿了師傅的胸口,掏出血淋淋的心臟,咔哧咔哧的啃食起來。
我兩腿一軟,跪在地上,眼前頓時被水霧蒙了一層:“師傅!”
“嚎什麼喪?我還沒死呢!”
我後腦勺被猛拍了一下,這熟悉的痛感!回頭一看,正是師傅。
我心裏一喜,仔細一看,原來倒在煞鬼面前的竟是個渾身畫滿符咒,穿着師傅衣服的紙人!
而與此同時,正在啃食心臟的煞鬼忽然捂住喉嚨,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
我見狀拾起掉落在一邊的震陽劍,就想上前補刀,卻被師傅攔了下來。
“黑……黑狗血!”煞鬼的聲音變得沙啞狠厲,它用流着血淚的空洞雙眼狠狠瞪着我:“你是第一個,你們都要死!死!”
說罷,它便化成一團黑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師傅長舒一口氣,坐倒在地,猛烈的咳嗽起來。
馮叔從門外跑進來:“怎麼樣?上當了嗎?”
師傅點點頭:“咳咳……嗯,只是沒想到成了煞鬼,這黑狗血只能退它一時,下次再來……咳咳,就不知道怎麼對付了。”
馮叔眉頭緊皺:“一隻新死的鬼魂,哪來這麼大煞氣?”
“恐怕是心愿未了。明天我去找找那老太太丟的東西,趁她鬼體虛弱,化解她的怨氣,超度了就沒事了。”
我趕緊扶着師傅到屋裏,給他上藥包紮。馮叔託人去抓了一副葯,師傅混着凈身符水把葯湯喝下去,這才好了很多。
我問馮叔之前到底怎麼回事。原來師傅不光給我做了個替身,也給自己做了一個,以防不測。
他將紙人一直背在身上,待抵擋不住時,便金蟬脫殼,伺機逃跑。
而且他的替身是加了料的,裏面的心臟其實是灌了黑狗血的血囊。
本打算倆人做戲騙惡鬼喝了黑狗血,就能徹底滅了它。沒想到惡鬼竟然藉著陰血化為了煞鬼,黑狗血的威力自然是不夠的了,最多鬧它個半殘。
所以師傅才決定替煞鬼找到它丟的東西,先化解它的執念,再趁機超度它。
我在一旁聽着師傅和馮叔研究對策,就覺得嗓子發癢,好像什麼東西糊在了嗓子眼上。
連喝了幾杯水也沒順下去,反而有點發癢。
初始撓兩下還管用,緊接着就越來越癢,癢的我甚至想拿刀把喉嚨割下來。
馮叔發現我的異狀,急忙按住我,往我脖子上一看,倒吸了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我急忙找了個鏡子,往自己脖子上一照,差點沒嚇暈過去。
只見我的喉結往下赫然隆起了一條黑線,那黑線上還長着一層黑毛,正一聳一聳的往我的下巴上蠕動。
我急忙撕開自己的衣服,發現那道黑線竟然直通我的肚臍,猛一看就好像一條長長的黑色毛蟲,貼着我的肚皮,往我脖子上一下一下的爬。
我只覺得毛骨悚然,整個人都麻了,下意識就想把它扯下來。
師傅猛地抓住我的手,與馮叔合力把我捆到凳子上。
“死小子!想把自己腸子扯出來啊?”
我忍着奇癢,說話都帶上了哭腔:“這是什麼玩意?”
“這叫鬼陰線,已經紮根了。還好我手快,不然你這麼一扯,非把腸子連帶心肝肺都扯出來不可!”
我一聽嚇得整個人都癱軟了,偏偏嗓子的奇癢又讓我忍不住掙扎。
馮叔在後邊按着我,師傅則用燃着的黃符在鬼陰線上燎了一下,我只覺得皮下一陣劇烈的抽動,好像真的有隻蟲子一樣。
不過癢倒是止了不少,鬼陰線也停止了蠕動。
師傅繼續用硃砂兌了公雞血,在鬼陰線上描了道長長的血線,發出呲呲的響聲,我這才覺得不癢了。
他又將公雞血和蛇膽摻在墨斗里,從我的肚臍到喉嚨均勻的彈了九下,道:“行了。”
我長出口氣:“師傅,多虧有你啊。”
“先別高興太早。”師傅冷冷的道:“這是治標不治本,等鬼陰線再次長到第九道墨線時,就是神仙也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