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輯猛虎集(8)

40.第三輯猛虎集(8)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哈代1

哈代,厭世的,不愛活的,

這回再不用怨,

一個黑影蒙住他的眼?

去了,他再不漏臉。

八十八年不是容易過,

老頭活該他的受,

扛着一肩思想的重負,

早晚都不得放手。

為什麼放着甜的不嘗

暖和的座兒不坐,

偏挑那陰凄的調兒唱,

辣味兒辣得口破,

他是天生那老骨頭僵,

一對眼拖着看人,

他看着了誰誰就遭殃,

你不用跟他講!

他就愛把世界剖着瞧,

是玫瑰也給拆壞;

他沒有那畫眉的纖巧,

他有夜鴞的古怪!

古怪,他爭的就只一點——

一點“靈魂的自由”,

也不是成心跟誰翻臉,

認真就得認個透。

他可不是沒有他的愛——

他愛真誠,愛慈悲:

人生就說是一場夢幻,

也不能沒有安慰。

這日子你怪得他惆悵,

怪得他話里有刺,

他說樂觀是“死屍臉上

抹着粉,搽着胭脂!”

這不是完全放棄希冀,

宇宙還得往下延,

但如果前途還有生機,

思想先不能隨便。

為維護這思想的尊嚴,

詩人他不敢怠惰,

高擎着理想,睜大着眼,

抉剔人生的錯誤。

現在他去了,再不說話。

(你聽這四野的靜,)

你愛忘了他就忘了他

(天吊明哲的凋零!)

舊曆元旦

哈代八十六歲誕日自述(譯詩)

哈代原作

好的,世界,你沒有騙我,

你沒有冤我,

你說怎麼來是怎麼來,

你的信用倒真是不壞。

打我是個孩子我常躺

在青草地里對着天望,

說實話我從不曾希冀

人生有多麼艷麗。

打頭兒你說,你常在說,

你說了又說,

你在那雲天裏,山林間,

散播你的神秘的語:

“有多人愛我愛過了火,

有的態度始終是溫和,

也有老沒有把我瞧起,

到死還是那怪僻。”

“我可從不曾過分應承,

孩子;從不過分;

做人紅黑是這麼回事,”

你要我明白你的意思。

正虧你把話說在頭裏,

我不躊躇的信定了你,

要不然每年來的煩惱

我怎麼支持得了?

對月(譯詩)

哈代原作

“現在你是倦了老了的,不錯,月,

但在你年青的時候,

你倒是看着了些個什麼花頭?”

“啊!我的眼福真不小,有的事兒甜,

有的莊嚴,也有叫人悲愁,

黑夜,白天,看不完那些寒心事件,

在我年青青的時候。”

“你是那麼孤高那麼遠,真是的,月,

但在你年少的時光,

你倒是轉着些個怎麼樣的感想?”

“啊我的感想,哪樣不叫我低着頭

想,新鮮的變舊,少壯的亡,

民族的興衰,人類的瘋癲與荒謬,

哪樣不動我的感想?”

“你是遠離着我們這個世界,月,

但你在天空裏轉動,

有什麼事兒打岔你自在的心胸?”

“啊,怎麼沒有,打岔的事兒當然有,

地面上異樣的徵角商宮,

說是人道的音樂,在半空裏飄浮,

打岔我自在的轉動。”

“你倒是乾脆表一句總話,月,

你已然看透了這回事,

人生究竟是有還是沒有意思?”

“啊,一句總話,把它比作一台戲,

盡做怎不叫人煩死,

上帝他早該喝一聲‘幕閉’,

我早就看膩了這回事。”

一個星期(譯詩)

哈代原作

星一那晚上我關上了我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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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詩歌全集(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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