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逃兵的恥辱
“這便是鄧軍門。”一名衛兵替鄧世昌回答道,“是鄧軍門聽到了島上似有人聲,所以才上來找你們的。”
“多謝鄧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趕緊向鄧世昌拜了下去,鄧世昌和氣地笑笑,伸出手扶起了他。
“你平日裏是做何等營生的?”鄧世昌又看了他一眼,問道。
雖然是隨口一問,但李向天的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
“回大人的話,小人原是做馬幫生意的,後來因為路上遭了匪患,折了本錢,只好改做跑海的生意,剛剛略有起色,這一次卻又……唉!真是一言難盡啊!”李向天滿臉痛苦之色的說道。
“難怪,我見你身子骨甚是強健,你女兒也似久經風霜,想是吃了不少的苦。”鄧世昌嘆息了一聲,望向黃崢嶸的目光充滿了慈愛之意。
“來,思竹,拜謝鄧大人救命之恩。”李向天向黃崢嶸招呼道。
黃崢嶸來到鄧世昌面前,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當她要再拜的時候,鄧世昌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鄧世昌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女孩羞怯地垂着頭,不敢看他。
不知怎麼,這個女孩給他的感覺,總是有些怪異。
“大人方才聽到小女名字,似有驚訝之意,不知何故?可是大人親族之中,有和小女重名的?”李向天雖然知道這麼問可能會引起面前有着赫赫威勢的鄧軍門懷疑,但他急於知道李思竹的下落,是以還是大着膽子冒險問了一句。
“那倒沒有。”鄧世昌站起身來。隨口向身邊的一位紅衣海兵伍長問道:“我記得林大人的義妹,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大人說的是,林大人的義妹。正是叫李思竹,我在林大人家中見過,是個大大的美人。”伍長笑着答道,“據說是林大人姑母的養女。已經指給了林大人做如夫人呢。”
聽到伍長的回答,李向天心頭劇震,他知道不能再問了,便仔細的將這些信息牢牢的印在了腦海當中。
“你們隨我來,等上了岸,我資助你些盤纏,帶女兒早些回鄉里吧!”鄧世昌對李向天說道。
“多謝恩公!”李向天做感激涕零狀哭拜於地,心中也是一塊大石落地。
他知道,自己的這條命。到現在算是保住了。
而更讓他感到欣喜萬分的。是知道了李思竹的下落!
從剛才得到的信息中。他已經能夠判斷出,那個李思竹,便是他苦苦要找的人!而且她現在不但好好的活着。還即將嫁得貴人,終身有靠!
想到這裏。李向天禁不住又悲又喜,他一時間真情流露,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下來,讓對面的那個“小李思竹”驚訝不已。
不多時,中英兩國官兵搜索全島完畢,沒有再發現別人,鄧世昌於是下令收隊,和琅威理一道各自返回了軍艦上。
當中英兩國艦隊回到大沽口港時,岸上人頭攢動,聚滿了圍觀的人群,而在人群之中,赫然站着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
此時的威妥瑪,看着一艘艘入港的軍艦,不知怎麼,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重。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英國艦隊的示威演習,並沒有達到他預想的效果。
果然,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便是英國艦隊在停泊時,全都停在了一側的位置,沒有一艘軍艦願意和本來是艦隊旗艦的“奧狄莎”號同泊!
不久,兩位英國艦隊司令菲爾德和蘭博特全都上了岸,看到兩位艦隊司令的臉色都很難看,威妥瑪更是心驚不已。
“發生了什麼事?”威妥瑪迫不及待的問道。
菲爾德和蘭博特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威妥瑪的目光落在了孤零零的停泊在錨位上的“奧狄莎”號鐵甲艦上,問道:“‘奧狄莎’號出了什麼事?”
菲爾德和蘭博特異口同聲的說道:“‘奧狄莎’號上出現了逃兵!”
不多時,天津直隸總督署的府衙里,一個人飛步走了進來,遞過了一張紙,薛福成接過後看了一眼,便急匆匆的來到了後堂,將電報交到了李鴻章的手中。
“呵呵,英國人這一回的臉,丟得可是大啊!”李鴻章看完了電報,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威妥瑪再來談判,只怕便不會向先前那般神氣了。”薛福成也笑了起來。
“也許他今日便會找上門來,先將這個消息用電報發給總署,再給福州那邊也發一道,知會林鯤宇一聲。”李鴻章想了想,說道,“給郭筠仙也發一份。”
“是,我這便去辦。”薛福成點頭應道。
薛福成拿着信紙便去了設於府中的電報房,將信紙交給了電報員,並低聲囑咐了幾句,電報員點頭答應,先將信紙上的內容譯成電碼,然後便用電報機發了出去。
看着電報員嫻熟的動作,聽着電報機發出的輕快的咔嗒聲,薛福成的心中滿是欣喜之情。
現在想要傳遞重要消息,已經可以用電報這種快捷的手段了!
想起這電報線還是託了日本人入侵台灣的福才得以舉辦起來,薛福成又禁不住發出了深深的嘆息。
中國遠有兩次鴉片戰爭的教訓,近有日本侵台琉球入侵台灣的警示,使清廷不得不從戰略的高度籌劃海防。位居京畿重地,首善之區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在籌建海軍,購造艦船,建設基地,培養海軍人才的同時,開始了興辦電報的通訊革命。
初設電報,與火車在中國的初始遭遇一樣,受到種種困擾阻撓。這其中固然有維護國家權利的值得推許的一面,但也表露了國人中普遍存在的盲目排斥西方近代文明的愚昧態度。在一般人眼裏,電報架線,也會像火車那樣震動山川神靈,破壞廬墓風水,都是難以容許的。
深諳國情民風的李鴻章,“於創辦電線之初,頗慮士大夫見聞未熟,或滋口舌,是以暫從天津設起,漸開風氣”。天津為直隸總督權力覆蓋之地,舉辦阻力較小,成功把握很大。既便如此,他仍請諭令電線“經過各地方官妥為勸諭,隨時照料保護,務使稍有阻撓破壞,以期事在必成”。試辦初成之後,李鴻章在奏摺中彙報了首次架設電報線的情況,“所有墳塋、樹林、民房、均經讓出,沿途輿情,毫無驚擾”。其實並不盡然,之所以讓出墳塋、樹林、民房、線路繞遠,經費增加,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為發生過輿情嘩然,民眾驚擾,民眾甚至地方官阻撓架線,割斷電線,砍斷線桿的事件。李鴻章迴避此節,是為了堵住反對的頑固派的口舌,獲得朝廷嘉許,為大規模舉辦電報打通道路。中國自辦電報,不僅需漸開風氣,也因缺少操作經驗,需逐漸試辦,穩中求勝,這也正符合清廷的意旨。早在1874年下半年,李鴻章於津沽塘試驗性的架設了一條電報線,起自大沽,經北塘以達天津,長度近百里,連接各海口炮台,兵營,這是一條純粹試驗性質的軍用電報專線,“號令各營,頃刻響應”。線路雖短,意義非凡,試辦成功,使當事者信心倍增,趁熱打鐵,大展宏圖。
光緒元年(1875年),李鴻章奏請架設南北洋電報,線路由天津陸路,循運河以至江北,越長江,由鎮海達上海,總線支線全長3000餘里。工程自二月開工,五月即宣告竣工,速度之快,堪稱罕有。津滬線是中國第一條長途陸路電報線,建成開通后,便“南北內外消息瞬間可通”,加之隨後架設的蘇浙閩粵線,打通了政治中心北京,北洋中樞天津與對外經濟中心上海,南海重地廣州之間的通訊壁壘,使南北洋貫通一氣,呼應靈便,具有極其重要的國防軍事價值。此兩條長途電報線,其經營管理模式為官督商辦,雖不在北洋官局之列,但系李鴻章所舉辦,故簡略論及。這兩條線路的成功架設,探索形成了一套比較完整成熟的雇聘外國電報公司施工的工程模式,建立了工程資金概算模數等,為電報在中國的推廣積累了經驗,奠定了基礎,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和作用。
電報這一次之所興辦成功,主要原因,便是日本入侵台灣的刺激。日本入侵台灣之後差不多一個月,北京的大清朝廷才獲知詳情,而如果不是林義哲料敵在先,及時率船政水師出征阻止,消息到達北京時,只怕台灣已經被日軍佔領了。
在得知消息傳遞得如此遲緩后,兩宮皇太后勃然大怒,下令興辦中國的電報事業,李鴻章抓緊時機奏請架設電報,兩宮皇太后馬上批准,恭親王和文祥以及醇親王等朝廷重臣也都全力支持,調動大量人力物力興辦,是以僅在短短數月之內,電報便大功告成。
當然,在得知興辦電報的消息后,一些清流言官們照例表示了反對,但由於台灣之役給朝野上下的巨大刺激,士林清議這一次也出現了分化,不再是一邊倒的反對之聲。一些人表示贊同,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是以中國的電報事業得以迅速的興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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