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出乎意料
“嘖嘖嘖,真是好一對般配的人啊!”
猛然間,身後響起了女子聲音。
陸離扭頭瞧去時,嘴角一抹冷笑,“果真是你。”
“看來太子殿下早就知曉,只可惜當我第一次聽說你是趙國皇室中人時倒真嚇了一跳。我自小在景都時,便知曉你是張丞相的養子,卻從不知曉你會是趙國……姦細。”女子朝前行了幾步,語中說不出的妖艷。
蕭彌繁止了聲,雙目發紅,扭過了頭,瞥向了身後的人。硃紅色的繡衣似是那巨坑中的獻血一般艷,青絲如瀑卻黑的發白,紅唇齒白之下笑意深沉,明明還是那副冷清的氣質,卻讓她背後生寒。她位於身後的手胡亂摸着,隨即便握上了那把短刀,陸離卻攥住了她的手腕。
“廖寺謹!”蕭彌繁瞠目切齒地起了身。
“好久不見啊,蕭彌繁。”廖寺謹嫣然一笑,眸中卻有幾分不屑。
“我向來未曾得罪過你,甚至當初我還將你當做朋友,你為何要這般?”
廖寺謹冷笑一聲,“彌繁姑娘真的是可笑我也未曾說過我們是朋友。”
“越磐和蕭婉玉他們呢?”蕭彌繁緊緊攥着短刀,眸中怒火騰起。陸離一直悶聲不語,握着蕭彌繁的一隻手,面無表情但眼神卻有些空洞。
廖寺謹撇了撇嘴,聳肩說道:“說起來你還應該感謝於我,若不是我仁慈,怕是你那些個親朋好友此刻也在那個坑中。”
“為何要這樣?”蕭彌繁面色變得陰沉不已,自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瞪着笑靨如花的廖寺謹。
“為何要這樣?”廖寺謹冷笑了幾聲,轉而將目光落向了陸離,“你身旁的太子殿下怕是知曉的比我還多吧?”
蕭彌繁強忍下了淚水,驀然轉頭,等待着陸離的回答,幾千性命,說消失便消失,若不是魔鬼,她實在想不出什麼來解釋於此。
陸離緊緊抿着嘴,眸中憐惜與痛苦並存,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葯谷以前本是趙國皇室所有的地方,如同你的暗衛一樣。只是……先皇野心太大,葯谷前谷主不忍心天下眾人死於他的毒藥之中,才帶着數千弟子隱居於此。但卻留下遺訓,若帝王在世,必定滅此後患……”
“趙王所為?”
陸離並未直接回答彌繁的問題,反而一臉凝重,瞧着廖寺謹,眸底一抹暗光閃動,“你是父皇的人?你究竟要怎樣?”
“太子殿下,”廖寺謹上前幾步,湊近了二人,“你一切都好,只是太過剛愎自用,太過自信,皇上早就下令說你們兄弟幾人誰要滅了葯谷王位便是誰的,只可惜,你卻一直試圖要將葯谷納為己用。皇上見你優柔寡斷,便只好派我來行動了。”
“若是我未記錯,你再之前從未見過父皇,你滅葯谷有何意圖?”
“意圖?”廖寺謹臉色突變,不知為何本來寡淡冷清的面上一時顯得猙獰不已,“太子殿下心繫美人,為了救這廢物不惜隨着她來了葯谷,倒真還令我十分感動。不過,既然來了——太子殿下因身殉職,死於逆賊蕭彌繁手中,佑親王心懷天下,日後定是一代好君王。”
“阿辰?”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蕭彌繁愣在了原地,怎麼可能是佑親王,他怎麼會做出這等事?
廖寺謹唇邊的笑逐漸收斂住,指着蕭彌繁說道:“你閉嘴!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哈哈哈!”陸離突然哈哈大笑,將蕭彌繁拉入了懷中,目光如炬,直戳人心,“真可憐,你這般費心費力不過是想博得二弟歡心吧?若我未猜錯,二弟前幾天匆匆忙忙離開,定然是你派人引誘他吧?當真可笑,你為他得下這個未來帝王之名,你又怎會不知他並不喜歡你,並不喜歡這些權利。”
“誰說的!”廖寺謹兀地拔出了劍指着二人,面色鐵青,“他幼年時說出長大會娶我,若不是蕭彌繁,若不是這個狐狸精,他至於連自己心中信念都忘記了?他幼時就對我說他要做這天下的主人,如何又是不喜歡?”
“那他此刻心意還是如此?他被你關在屋中可還歡喜?”
“你怎麼知道?”廖寺謹面色突變。
蕭彌繁聽罷,掙脫了陸離的懷抱,順手拔出了陸離的劍,朝着廖寺謹直直刺去。她從未想過一個女子竟有這等蛇蠍心腸,她也無法想像廖寺謹親眼瞧着那逐漸被屍體填滿的土坑時的心情。
廖寺謹從未想過蕭彌繁突然會如此,還未來的及拔劍,眼前的黑影便閃了下來,她後退之時,便瞧見蕭彌繁慘叫了一聲,便沉沉墜了地。
只見陸離飛速上前,廖寺謹手中的劍指到了蕭彌繁脖子上,而陸離手中的短刀,反手便也到了廖寺謹後頸處。
“放開她!”陸離冷冷警告道。
蕭彌繁四肢連同肚子方才似是被什麼擊中一般,竟疼痛時被點了穴無法動彈,她想起了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武功高的出奇,在她神不知鬼不覺之時劫走了蕭婉玉。若非那高手出手,她定然會與廖寺謹狠狠打一架。
廖寺謹鼻尖輕動,咬着牙緩緩出了一口氣,瞪着陸離,取掉了手中的劍,陸離也一併取了下來,急忙扶上了蕭彌繁,手指輕動時,便解了他的穴道。
“出來吧!來都來了,還躲什麼?”陸離聲音低沉,但周遭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乾枯的樹葉飄落了幾片,不遠處枯黃的灌木叢中黑色的身影緩緩閃了出來。
廖寺謹低着頭朝那處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隨即竟笑出了聲,眼底漣漪波動,“陸離,你可還記得當初在景都時你借口同我去玩,每次都是將我獨自一人扔在石橋底下嗎?”
陸離扶着蕭彌繁,低聲安慰着,對於寺謹的詢問並沒有回答。
“每次到天黑你都不會來尋我,每次都是我一人在石橋下等你一天。”廖寺謹回頭瞧了一眼黑衣人,“每次都是苕青扮作你的樣子來接我,雖然我知曉他並不是你。”
彌繁輕手推開了陸離,面上早已無了任何錶情,平靜地如同一面鏡子一樣,星眸中一抹決然。
陸離瞧向了黑衣人,嘴角一抹譏諷,“自第一次她來府中尋我,你瞧見她的時候我便知曉你不再是往日的那個苕青。”
黑衣人緩緩取下了面具,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是屬下的錯,屬下欠主人的只能來世再還。”
“你不曾欠我的,反倒是你前半生都為我奔波,你不曾欠我的。”陸離背着手,冷然說道。
“屬下的命是主人的,待主人去了,屬下必定以命相還。”苕青拱手毅然說道,面上只有眉頭處有幾分躊躇的悲痛。
蕭彌繁看在眼中,她不知曉明明葯穀穀口移動,明明這天下無幾個人知曉葯谷的位置,為何還是會被廖寺謹尋到。原來,原來都是這個人,都是這個人。她也終於知曉在夏涼城中宮變那晚瞧見的黑影原來便是他。藏身於蘆葦盪中,自然知曉她的計劃,一路尾隨,豈不知他們的路線?
“在夏涼城中跟蹤我們,劫走我娘的是你?”蕭彌繁兀地出了聲。
苕青正好起了身,冷冷地瞥了一眼他,“是我又如何?”
“讓永陵王圍攻我們,到最後滅了我的暗衛,以至於故意放我們逃走,你知曉古域他們來了,所以在我欣喜大意之時劫走了我娘。”蕭彌繁豁然開朗,心中一股悶氣為何她早些沒發現他們的目的並不是自己,而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蕭婉玉,用蕭婉玉來威脅自己,再到最後將陸離引來,一箭雙鵰。
苕青嘴角一抹冷笑,“是你太過愚笨而已。”
“還跟他們費什麼話!”廖寺謹退後一步,吹響不知從何處來的竹哨。
隨即,便瞧見一群壯漢踏着清晨金色的陽光,陸陸續續地自樹叢中奔了過來。
廖寺謹拿着劍退到了最後,蕭彌繁與陸離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蕭彌繁便迎着壯漢而去。而陸離手中只握着一把短刀,犀利的眼神盯着苕青,冷冷說道:“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同你兵戎相見。”
“屬下對不住了!”苕青低着頭,舉了舉手,便迎了上去。
但見兵器冷光驟閃,打鬥聲連綿不斷。廖寺謹站在最後,瞧着幾人的打鬥。良久,她才吐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藥包朝着眾人撒去。
只是一瞬,周遭便沒有了聲響,除了苕青,其餘人一併倒地。
“殺了太子!”廖寺謹冷冷說道。
“你答應過我的!”
“將蕭彌繁扔到那群人中間,太子你看着辦!”廖寺謹說著便朝谷中走去,眼底一抹悵然,路過那載着如山屍體的巨坑時,冷哼了一聲,將一隻殘腳踢了進去,轉而朝着谷里走去。
以前是谷主越磐所居住的地方,如今廖寺謹暫時住在這處。進了院子,她拾掇了身後的頭髮,將面上的不悅一併收拾了去,朝着二樓的一間屋中走去。
門上的守衛朝她拱了拱手,正要說話時被她阻止了下來。
她推開了門,緩緩走了進去。
裏面的人正坐在書桌前看着書,見她進來視若無睹,一聲不吭。
廖寺謹坐在了一旁,目中柔情似水,輕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
“……”
“你明明知曉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一切都是為了你。”
趙燁辰眼底一抹厭惡,依舊未答話。
“蕭彌繁入谷了,還有陸離也隨着來了,二人甚是恩愛。”寺謹嘴角一抹冷笑,轉過了身,隨手也翻動着一旁的醫書,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