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曉瑤
這一覺是睡了個天荒地老,等到再次清醒的時候是第二天晚上6點鐘,有些頭疼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這回身上倒是沒有了不適的感覺,就想趕緊去請個假,可是剛摸到電話這電話就自己響起來了。
“喂?”
“喂!小陳師傅!”
話筒的對面傳來了小王的聲音,我心想可能就是因為這事兒來的,剛想開口這小王就搶過了話。
“小陳師傅出事兒了!不過話說你今天在哪兒呢,我們都要忙瘋了!”
我又是皺了一下眉頭,對小王這種咋咋呼呼的行為實在不是很喜歡。
“你有話好好說,別咋咋呼呼的。”
“就是不能好好說啊,小陳師傅你趕緊來吧,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了,你沒接!”
看來這一次是真的着急,小王亞根就沒能夠控制得住自己。
“你知道嗎?就你小區附近……也不對,不能說是附近,就是隔着一條河那邊的小區房子裏頭起火了,一連燒了一整棟樓呢!今天全都移到咱們殯儀館裏來了,話說你今天到底去哪兒了呀?這主任找你都找的發瘋了,就差上你家去了!”
我偏了一下腦袋,把話筒夾在肩膀和脖子之間,又掏出了手機。
果然剛一登上自己的社交賬號裏頭,就不斷的冒出來了各種消息,這難道也是林珊珊的手筆?
“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我說完話就掛了電話。
我在這種事情並不常見,一來是因為現在的警力是夠用的,而且設備齊全。
我看了一眼躺在茶几上的鐵劍,尋思着找了房間的位置,給它掛在床頭上避邪。
又匆匆的洗漱吃飯,直接就從房間裏出去了,臨出門一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這林珊珊留不得!
我總能想起那盞白燈籠着白燈籠的事情,等我來到了殯儀館,一剛進門就看到了小王,拿着手機在那站着發獃。
“小王?”
我衝著他喊了一聲。
他像是如夢初醒一樣震了一下,一看是我,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小陳師傅你可來了!其他幾位師傅是真的忙瘋了,我本來也想去幫忙的,但是你沒來我沒敢動手,就主任——主任還在辦公室裏頭等你呢。”
他的話生生的轉了一個彎兒。
就在我們兩個人談話之間,還不停的有人被從外面推進來,也不能說是推,而是一車子的人,被隨意的搭在一張移動床上。
跟醫院裏的不同,我們這兒都是這樣的床位不夠用,就只能夠把所有人都堆在一張床上,然後從這推到了修復室里。
不過也說實在的,像是這種火災而死的人,是根本用不上什麼,化妝一說也說不上是修復。
更多的情況下,這種修復也就是法醫的鑒定情況是一樣的,否則從他們的身上才剪下一部分的身體組織交給法醫去驗證DNA。
再換一句話來說,其實也就是法醫不夠用的,我們這種遺體修復師也是湊合著上去幫忙。
說來搞笑,都是因為是公家的關係,也都是為了節儉一些,一個地方他不能有太多的法醫,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的話,你要挨個驗DNA那起碼得一年。
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把我留下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公家的都互相的幫助公家。
只要是法醫這塊人不夠用了,你大哥就把人給送到殯儀館來,殯儀館幫你裁剪,甚至是驗屍檢測DNA。
巧合的是,我這一次又看到了安曉瑤。她不是警察嗎?來這兒幹嘛?
但見她一臉鎮定的站在被推進來的那一床人的後面,面無表情。好像早就已經見多了,見慣了一樣……
她沖我點了點頭就當是打了個招呼,我撇過頭假裝看不見。
“小陳師傅事還沒結束呢,這都已經是第三車了,我說是凌晨出的事兒,大概六點左右,突然的就着火了,而且這火勢蔓延的非常厲害,邪乎的是我聽說這警察還有消防員去了一大車的人,什麼東西都給帶上了,什麼化學泡沫啊,水啊,都給它用過了,不是那一棟樓裏頭的火就是滅不了,反而整越大!”
有些詫異的回過頭看向小王:“你再說一遍是幾點?”
“六、六點啊……”小王一臉不解的對我重新問這個時間點的原因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原來您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去幫忙了呢,就在主任面前給你打馬虎眼說你可能去幫忙滅火了。”他說到這兒的時候,靦腆的笑了一下。
然而我卻好像是渾身都被涼水澆透了一樣,徹骨的冷。
“你知道事出的原因嗎?”
估計我這一下子也是問到了點子上,這小王瘋狂點頭一臉憤恨:“知道知道,話說是一盞燈籠,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可能覺得點了有趣,反正那盞燈籠就順着燒起來了,網上還傳有視頻呢,要不要我給你看一下?”
我心中一堵。
這事兒還跟那個林珊珊逃不了干係,也跟我逃不了干係!
思及至此的時候,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安曉瑤,和被從我面前推進修復室卻又因為修復室人手不夠而堵在門口的一具具屍體。
有老有小,有的只被燒了半邊身體卻能看見裏面的森森白骨,有的全身沒剩下幾塊肉可心臟依然鮮紅。
有老人有小孩,一起被運來的有一車的人,裏頭一個老人,還緊緊的抱着自己懷中的小小的軀體……
站在外面的人不僅表情麻木而且氣氛壓抑,我低着頭眼眶在發紅,深呼吸了一口氣。
整條走廊里都充滿了一股壓抑的氣息,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換做是平常有些同事肯定會忍不住要捂着鼻子連忙罵著臭死了臭死了。
可是這一次大家都閉着嘴巴,默默的做着自己手裏的事情。
而我……
而我只能捏緊了拳頭。
“對了小陳師傅,你趕緊去跟主任說一聲吧,主任今天找不着,你可生氣了!而且之前那時候還撂下了一句話說你愛干不幹!”
我衝著他點了點頭,朝着主任辦公室走了過去,於是我這剛走沒兩步身後卻被一雙手給拍了兩下。
回頭一看——安曉瑤。
安曉瑤:“我剛剛看你一直低着頭,你是在想什麼?”
我勾唇冷笑,這一切的起因暫且不說,可這最終的源頭就是出在安曉瑤這,林珊珊不能留,我逃避不了這其中的一份責任。
這安曉瑤……更不能!
於是我抬了一下眼皮子,睥睨着她:“安警官,你怎麼有閑心子來這啊?”
“我是法醫,我來這不是很正常嗎?”我聞言又是一聲冷笑,從喉嚨里悶悶的發出了一聲。
“哦。”
“既然你是法醫,那你知道前幾天送來我的這具屍體,你們做過驗證的了嗎?”
也許是我話題跳的太快了,她明顯愣了一下,眼睛反覆眨了幾次:“不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熟嗎?”我冷聲到,順手就將她原來壓在我肩膀上的手給扯了下來。
“安警官……哦不對!安法醫你倒是挺厲害的,一會兒跟着人過來審訊問話,我一會兒又說自己是法醫,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我這一番話說完過後,她明顯的就生氣了。
“我說你這個人我跟你好好說話,你不回答我問題就算了,你自個兒在這說什麼呢!嗆什麼聲?”
眼看着她一臉的憤怒愕然,卻又不得不壓着嗓子說話吃癟,我心裏升起了一股報復感。
“同樣的,你也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低着頭怎麼了?我低着頭犯法?倒是安法醫,你不如再自己好好想想,當初你送來的那一具屍體,你自己親自驗證過了嗎?”
同樣是厲聲責問。
她還是選擇默不作聲,不回答。
見到她是個逃避的樣子,我更是註定了自己的想法,當時林珊珊的身體是被碎真的很小很小的塊。
就連她的骨頭也都是不完整的,也很有一種可能,就是當時兇手自己指認完了之後,他們去那撈了,一起數了一下身體的骨頭塊兒。
只要數字對上了,看起來是一副的樣子就給我送過來了,壓根就沒挨個驗證這到底是不是林珊珊的。
“那不如直接讓我來說好了,你們壓根就沒有每一根骨頭都給驗證過,就連身上的肉塊兒都沒有驗證過,就只是看到那有就全都給撈上來了,我說的沒錯吧?你還記得你自己的職責嗎?你是法醫,是要驗屍!最重要的就是給屍體負責任!你根本就沒有驗證過DNA是不是符合的,就直接給送來,讓我縫合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每加重一個字這安曉瑤就會顫一次,看着她這些反應,只是覺得心涼。
“你還是打算閉口不談,這林珊珊上有一塊骨頭根本就不是她的!”
“你怎麼知道叫林珊珊?”她錯愕抬頭看向我,我冷着一張臉:“我不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有一塊DNA不合?”見到我氣勢比她強硬,她又瞬間軟化了些。
“你以為她的屍體消失的原因是什麼。”
我壓低了聲音,湊到了她的耳邊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