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8章 貢品女屍(15)
司炎修望着手中的信箋,面色漸沉。
“從哪裏找到的?”
白彥連忙指着書桌后的架几案道:“上面零零散散都是大風鏢局的一些雜物日誌,而它就壓在這些日誌的最下面,旁邊還放着個如此樣式的盒子。”
凌子萩聽到盒子,連忙起了興趣,她接過白彥遞上來的東西,開始仔仔細細觀察。
淺色梨花木材質,樣式精美上面還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
這盒子好像哪裏見過,凌子萩思索間忍不住打開查看,頓時一股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
幾乎同時,屋內的三人面面相覷。
鳳仙!竟然是鳳仙的味道。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林乾一個大男人房間裏為何會放着女子用的香膏?”凌子萩眉頭擰成川字,心裏疑惑重重。
“我想這封信能給我們答案。”司炎修把手中的信件鋪展到桌面上。
凌子萩連忙低頭查看。
‘此生長夜兩情歡,朝暮交接,騃女痴男,雲雨芳晨繾綣榻,落香人盡翻。’
“這”雖然凌子萩是個現代人,但是對於這信件上赤/裸裸的男女交/歡詩句也多少是明白的,她的臉微微漲紅,支吾道:“這是林乾.”
“林乾寫給采香閣欒清姑娘的情詩。”司炎修解釋着,蒼勁的指尖落到信件的開頭,上面清晰的寫着‘欒清姑娘親啟’。
“那這個香膏也是準備送給欒清姑娘的?”凌子萩把手中的香膏蓋上,這個味道太沖了,她不喜歡。
“嗯,應該是,但是他沒想到,東西還沒送出去,貢品的事情便暴露了。”司炎修頷首。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趟采香閣?”凌子萩追問。
司炎修上下打量起凌子萩,見她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便生生把後面即將脫口而出的拒絕咽了回去,道:“白日采香閣是不營生的,還有你這身衣服不合適,這會我們應該去吃飯。”
說罷,他朝外走去。
凌子萩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襦裙,恍然明白司炎修的意有所指,連忙提起裙擺跟上。
許是在昏暗的屋內呆的太久原因,她剛出門,便被院子內灼灼的烈日照的是睜不開眼睛,一不小心就差點撞上走在前面的司炎修。
想起方才倆人的四目相對,慌張退步間,她的臉頰再次灼熱、滾燙。
“凌子萩。”司炎修淡淡瞥了眼身後的女子,似乎沒察覺到她的窘迫,道:“你還記得我們驗屍的時候那兩具女屍身上的砍痕嗎?”
被這麼一叫,凌子萩連忙從尷尬中回過神,她順着司炎修視線的方向望去,院子內兵器架子上整齊的擺放着十幾樣武器,矛、戈、劍、槍、刺一應俱全,不過最引她在意的卻是放在架子上最不顯眼,又短小的砍柴刀。
“大人,第一名死者骨頭上的痕迹好像和那把砍柴刀很像。”凌子萩說出心中想法。
司炎修點點頭,上前幾步走到兵器架子旁細細觀察。
很快,他雙眼一沉,搖頭道:“這把刀不是兇器。”
“為什麼?大人是怎麼確定的?”凌子萩忍不住上前好奇詢問,以現代醫學的角度,想排除一樣東西是不是兇器必定是需要痕迹和上面血跡DNA鑒定的,司炎修不過是瞅了幾眼,怎會如此篤定。
“雖然現在是秋季蠅蟲已然不如夏季般多。”司炎修把架子上的砍柴刀拿起,呈在凌子萩面前,繼續道:“但是你看看這些兵器,多少都會有蠅蟲攀爬,畢竟押鏢的途中難免遇到劫匪,染血是必然的,可是這把砍柴刀不一樣,面上光潔如新,我盯了這麼久也沒有蠅蟲沾染,便說明這把刀未曾染過血,只砍過柴。”
凌子萩聽到這,心裏豁然,她想起之前看的一個科普節目,蒼蠅被譽為‘死亡現場第一見證人’,原因是它的嗅覺感受器有上百個神經細胞,對腥臭味尤為敏感,所以死過人的地方會聚集大量的蠅蟲。
就算是這把砍柴刀殺人之後會被兇手清洗,可是在分屍薛彩鳳和鮑芸的時候勢必會噴濺出大量的血跡,刀柄的縫隙定然是不能完全清洗乾淨的,而這把刀蒼蠅飛過看都不看,定然是沒有接觸過血腥的東西,所以司炎修的結論沒錯。
想到這,她咬唇,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司炎修瞥過旁邊的女子,雲淡風輕地說道:“兇器不是這把刀也無妨,至少我們掌握了兇器的大致方向。”
說罷,他把手中砍柴刀插入架子中,轉身朝外面走去。
——
暮色包裹住熱鬧非凡的蕭城。
金華大街上,好些鋪子已經開始打烊,隨之而來的是大批的小商小販挑着扁擔開始為這條繁華的大街妝點出屬於夜色的景緻。
坐在馬車上的凌子萩探首於車外,一臉好奇地望着沿街的景色,從捏泥人的老伯到賣花燈的大嬸,她像是剛進城的野丫頭,眼底的那份欣喜怎麼都遮掩不住。
司炎修坐在馬車內,望着女子臉上盈盈帶笑的小梨渦,方才還略顯嚴肅的臉上,竟然有着絲絲柔和。
“若是喜歡我們回來的時候讓白彥帶回來一些送你房裏去。”難得他說話平穩,輕柔。
凌子萩聽罷,坐回位置,伸手扶了扶被秋風吹斜的書童帽,連忙搖頭道:“不必了,公子,我就看看。”
說著,她不經意捏了一把腰間的荷包,自打被司炎修從西郊茶樓抓回來,她便是個兜比臉都乾淨的司府主母,如今還有事情要拜託這個男人,她又豈能舔着臉讓他給她買花燈了?
“那你就別露出一副這麼讓人浮想聯翩的表情,記着你的身份。”
司炎修的聲音再次回到往日的冰冷,說完,他透過車窗掃了眼外面的街景,推開車門走下車子。
凌子萩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有些茫然,從角落裏拿起銅鏡,這才發現因為興奮她面頰潮紅,嵌在嘴邊的梨渦若隱若現,似乎是這幾天伙食比較好,她的臉上已經褪去蠟黃,在夜市火光的照應下竟然有些許膚若凝脂。
乖乖這哪裏像個公子哥身邊的小跟班,分明就是剛被人調戲完的小宦官,怪不得司炎修會突然生氣,這進了青樓肯定是被人攆出來的,或者當個婆娘抓緊去伺候男人。
凌子萩輕咳幾聲,連忙收斂起面兒上不該有的神色,緊跟着下了馬車。
此刻采香閣熱鬧非凡,燈火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