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救人
第139章救人
充滿了世界的血色，與生命最後的呻吟是秦沐歌在這個世界上最初的記憶。
當顧銘再一次扮演這個角色的時候，寒冷再次席捲了她的身體。
地上的女人脖子被劃了一個大口子，身體痙攣般抽搐。很久以前秦沐歌就在想，一個人在身體的神經還有細胞最後抽搐的時候到底算不算死亡。
他/她還會覺得疼么？最後是不是像故事裏的一樣，可以看見一道發光的門，死亡的世界究竟是一片漆黑，還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
秦沐歌的手臂上一陣劇痛，顧銘掐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還有救人的機會，現在可以選擇了么？”
青年聽到這話，跪行着爬向秦沐歌，不斷在地上磕頭。
在死亡面前，尊嚴簡直像是一場笑話。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才剛剛畢業，我是為了救人而來的啊！”
白人女性緊緊的靠在金髮男人身邊，哭着懇求秦沐歌。
“please……please，help……”
一旁靜靜跪着的黑人此刻鼻翼忽扇，強烈的情緒已經難以隱藏。他在說著蹩腳的英語：“神會對你的惡性進行懲罰，你終將接受天神的審判！”
顧銘想到了什麼，恍然。
“噢，我差點忘了。小夢，如果你無法選擇的話，我倒是可以個你一點建議。這些白色人種還有死掉的那個都是無國界醫生，他們是真正的受害者，只是為了救人來到這片土地，沒想到會遭到這樣的事，真是無妄之災。”
他將秦沐歌向前使勁一拉，指着最邊上的黑人道：“這個是當地一個部落的族長，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這完全是夫卡將軍私人的決定。這片土地的歷史伴隨的鮮血與戰爭，即使到了今天部落之間每年因為衝突要死掉的人恐怕比這裏的士兵還多。”
秦沐歌有些充血的眼睛抬頭看他。
顧銘溫和道：“如果你實在無法下決定，不如就選擇這位族長。跟旁邊救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天使’們相比，這位族長手上的鮮血說不定可以降低你的罪惡感。”
秦沐歌低聲沙啞道：“誰都沒有資格扮演上帝的角色，你不行，我也不行。我們無權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也無權犧牲他人的生命來拯救什麼……”
“吧啦吧啦吧啦……”顧銘搖頭打斷她，有些無聊：“這些大道理是你那個男朋友教給你的？我很好奇他是怎麼將這種虛偽的字眼放進你的腦袋裏的？”
秦沐歌微微彎下腰，好像後背有什麼異常沉重的東西壓住了她，讓她無法起身。
她耳邊的哭聲，求饒聲，祈禱聲，咒罵聲融為了一體。
顧銘拽着已經僵住的她走到攝像機的旁邊，那一閃一閃的紅色指示燈像是催命的鬼，閃在她的眼裏。
“你要記住，這些即將死去的人原本是可以活命的，他們的死亡都要落在你身上。”
顧銘的手指按在了攝像機的開關上。
“我選他”弱不可聞的聲音在秦沐歌的喉嚨處響起，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說出來的話。
“我選他。”她重複道。
顧銘笑了，暢快的笑了。輕輕的抱住了她
“你選的很對。小夢。”
攝像機被打開，黑人虯起的肌肉在不斷的用力，他白色的眼珠死死的盯住了秦沐歌，身後的人抓起了他的下巴，他粗重的呼吸着。
銀光一閃，鮮血流了出來。小山一樣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和剛才死去的女人一樣。
三個白人醫生劫後餘生般癱軟在了地上。
年輕的男人倒在地上哭了出來。
未等秦沐歌從衝擊中回過神來，她的神經再次被狠狠的戳穿。
那亮着的綠燈沒有被熄滅，錄像還在繼續！
她猛地撲過去，想要關掉攝像機，可V狠狠的抓住了她。
秦沐歌心神劇震：“你說過的！你讓我選，然後就放了他們！你要食言么？”
“當然不。”顧銘道：“原本將軍想要殺掉他們五個，是我給了你機會救人，怎麼會食言？”
“只是，”顧銘為難的對秦沐歌道：“現在有個問題。將軍準備的戰爭宣言還沒有播放，他怕會影響他兄弟的釋放。而且你知道，白人的世界，雖然宣稱人人平等，但黑人的死亡遠不如白人對他們影響重大。”
秦沐歌這才看到角落裏放着的白板紙，其中一個蒙臉的士兵將白板紙舉在胸口，站在攝像機的前面，上面用英語寫着。
“要求釋放我的兄弟，否則就是對我挑起戰爭。”
幾秒鐘之後，另一個士兵隨手拽住了攤在地上的青年，青年劇烈的掙扎，大叫起來。
“住手!顧銘，你住手！”秦沐歌想要掙脫V，卻於事無補。
士兵的動作卻未減緩半分，刀在青年的脖子上面劃過，極深的傷口，一刀斃命。
秦沐歌咬着牙，衝出口的叫喊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不用難過，畢竟你救了其中兩個人。”顧銘柔聲安慰道
隨即話鋒一轉：“但畢竟其他三個人是因為你丟掉性命的。同時你也要心存愧疚。這有助於你思考，如果你最開始就能狠心一點選個人出來，是不是就能多救活兩個人了？”
……………………
秦沐歌再也沒有“貴賓”的待遇，她和活下來的兩個白人醫生關進了一個牢房。
牢房就是一個極為擁擠的草屋，裏面大多都是被抓起來的當地黑人，還有幾個白人醫生聚在一起顯得十分扎眼。
沒有任何人出聲，所有人的注意卻全部在他們的身上。
屋子只有一個小窗戶，被欄杆攔住，門外有帶槍的士兵把守。
“威廉，威廉你怎麼了？”一個聲音着急的問：“其他人呢？阿加莎呢？”
經歷了剛才那一切的白人女醫生此刻依然在顫抖，喃喃道：“都死了，都死了……”
眾人沉默。
一個當地的黑人俘虜站起來沖向窗口，憤怒的大喊，回敬他的是幾個槍托子，其他人連忙將他拉了回來。
他的族長也被殺害了。
幾個醫生聚在一起，沒有葯也沒有治療儀器，只能簡單的給昏迷的威廉包紮了一下。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每一次都會有人將他們的同伴拉出去，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回來。沒有回來的人的命運不言而喻。
他們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待宰的動物，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她是誰？”有人指着秦沐歌問。
白人女醫生像是沒聽見一樣，雙手抱着自己，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反應。
一旁另一個女大夫連忙抱住了她：“讓她休息一下吧。”
“秦，秦小姐。”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秦沐歌有些麻木的轉過頭，失焦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拉卡？”
拉卡一看自己沒有認錯，他滿臉的驚喜擠了過來：“我的神啊，秦小姐你怎麼也被抓來了？周先生呢？還有約翰記者呢？”
秦沐歌張了張嘴，這幾日的經歷像是做夢一樣，此刻卻無法說出口。
她們過來找被抓的小導遊，卻沒想到竟然遇見了顧銘。
秦沐歌將自己縮在牆角，道：“我在路上和周北川失散了。”她看了一眼比自己更加驚恐的拉卡，勉力振作了一下，安慰道：“周北川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別擔心。”
拉卡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緊緊的河秦沐歌靠在一起，好像這樣就能汲取更多的力量一樣。
“他們經常帶人出去么？”秦沐歌問道。
拉卡做了一個肯定的表示，恐懼的說：“以前這裏也亂，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過，人們好像瘋了一樣，像是被魔鬼佔據了身體。沒有人出了這個門還能活着回來——除了你們。”
他指着門外的士兵：“秦小姐，你看他們，他們並不是軍隊的人啊，就像我們一樣，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彷彿昨天大家還在一起喝酒聊天的鄰居，今天就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突然，像是有道閃電劃過秦沐歌的腦海，可念頭實在太快。她的腦袋裏現在亂糟糟的，根本無法思考，無法抓住那個念頭。
只能沉默下來。
這裏的白天很長，但夜晚終將降臨。
屋子裏的人即使沒幾個能睡着，但還是沒人說話了。
秦沐歌閉上眼睛，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自從踏上這片土地，有什麼東西就不對勁。
無辜死去的孩子，被抓的攤主，逍遙法外的兇手，被抓的俘虜，在這裏出現的顧銘……
秦沐歌猛然睜開眼睛，彈跳一樣坐了起來！
旁邊一直無法踏實入睡的拉卡嚇了一跳。
他一點也不想驚醒士兵，低聲道：“秦小姐，你怎麼了？”
卻不料秦沐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的問道：“你是高赫人？”
“不，不錯。”
“這裏，這裏所有，都是高赫人？！”
“是啊！”
彷彿有一根線，將一切串了起來。
那奇怪的謀殺和審判，V對約翰的刺殺，顧銘在這裏出現，這些被綁架的醫生。
一切都有了答案。
想到這裏，秦沐歌不禁顫抖了起來。
(本章完)